北齊,東夷和南慶三國盟約既然已經簽訂,之後的自然便只剩下了交換俘虜的事情。
南慶以肖恩和狼桃交換言冰雲和司理理。
其實對於交換司理理,不少人私下裡還是多有怨言的。
雖然司理理在京都的名頭不小,但終歸是個北齊的暗諜,而狼桃身爲苦荷弟子,九品高手,換一個司理理,屬實是有些大材小用,暴殄天物了。
真若是利益最大化,一個狼桃怕是能換來不小的利益。
當然,這也就是個別人私下裡說說,朝堂之上,倒是沒什麼人敢亂說話。
要知道,不久前血濺太極殿的事情可還歷歷在目。
而且,如今李承幹乃是大宗師這件事也漸漸傳開。
當日祈年殿,身爲太子之師的王守仁的大名也已經傳遍了天下。
引得無數讀書人聞風而動。
心血之名已經是甚囂塵上。
這更是一種看不見卻令人震畏的煌煌大勢。
連慶帝都顯得異常低調,陳萍萍,林若甫這等人物都俯首以待,慶國朝堂之上誰又會自討沒趣?
不過既然已經定下了交換的事情,北齊方面出使在前,南慶自當也遣人出使北齊。
以示禮尚往來。
爲此,李承幹難得上了一次朝,自請出使北齊。
在慶國的歷史中,還幾乎從未有過太子出使他國的記載。
林若甫身爲宰相,有限的表示了擔憂。
畢竟李承幹身爲儲運,出使敵國一旦出了什麼風險,必定會動搖國本,甚至重新引發國戰。
但在李承幹並未表示退讓之後,便直接轉變了態度。
事實上,林若甫的擔憂也不怎麼強烈,一位大宗師,即便北齊當真有心暗害,怕是也很難成功。
之後整個朝堂便再也無人反對。
其實,自從李承幹當着羣臣在太極殿斬殺了一位三品大員之後,朝堂之上的官員除了少部分之外,都隱隱的表現出了一種疏離。
畢竟沒有人希望,自己會成爲下一個被人殺死在太極的朝臣。
也算是兔死狐悲吧。
所以,李承幹要暫時離開朝堂,他們面上不說,心底怕是舉雙手贊成。
而慶帝更是不會拒絕。
李承幹不在京都,他會有更大的活動空間做出一些佈置。
而且,沒有一個皇帝希望身邊帶着一位強勢到無法掌控的太子。
所以,李承幹表現了要出使北齊的意思之後,居然幾乎沒有遇到什麼阻礙,就迅速達成了一致。
李承幹倒也不在意,他本就對慶國的官員不怎麼上心。
人才,自然還是要用自己培養的才放心。
教材都已經兌換了不少,這些天,都盡數交給了王守仁進行修改和調整。
雖然只是些小學的教材,但也囊括了多種科目,就連王守仁看了之後都表示很有興趣。
所以,此去北齊,出使結束之後,他也不會返回京都,而是會前往南京城,一方面配合王守仁建造稷下學宮,一方面也要開始準備將南京城納入麾下治理。
這還是他真正要開始治理一座城,而且還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大城,最可怕的是,其中還盡是敵國的百姓。
說實話,若是沒有大宗師境界的修爲,還真未必能夠在這座百萬人的大城中保全自身性命。
……
諸事既定,很快,便來到了出使的那一天。
李承幹也在這一日見到了被無數人視爲大魔頭的肖恩。
一個頭發花白,套着枷板,戴着鐵甲和四條鎖鏈,被四個人牢牢的牽在手心,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他從陰暗的監察院大門深處走來,當光芒照在身上的時候,他顯得有些不適應,卻顯得頗爲滿足和享受。
他幽幽的嘆道:“陽光的味道,久違了。”
說話間,就連空氣中似乎都莫名瀰漫着一股腥甜的血腥氣。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處於人羣中心的李承幹,見對方眼中的平靜和一抹高高在上的俯視,他低低一笑,聲音如同夜鶯一般刺耳,道:“年輕人,你很有勇氣,很少有人敢看不起我,我記住你了。”
李承幹淡淡的看着他並不言語,一旁身爲監察院一處主辦的藤子京快步上前,猛然一腳踢在了肖恩的腿彎處。
肖恩臉色一寒,硬頂着不動,然而藤子京根本不慣着他,一腳更過一腳,成爲一處主辦之後,他已經到了六品,接近七品的地步。
肖恩雖然是九品上的頂級高手,然而經過了多年折磨,下毒之後,早已經不復當年。
經驗雖然依舊豐富,但想要硬抗接近七品的藤子京,那也是癡人說夢。
在第三腳的時候,便直接被踢得跪倒在地。
藤子京一把按住肖恩脖頸上的枷板冷然道:“太子殿下面前,沒有你放肆的餘地!”
肖恩跪伏在地,死死的盯着藤子京,嘶聲道:“我會回來的,今日你對我所做的羞辱,我會十倍百倍的奉還給你!”
藤子京面對這個兇名在外的魔頭,心頭並無絲毫畏懼的意思。
他淡淡道:“時代已經變了,你能夠活着回去,是太子殿下的仁慈,而你,不會有絲毫機會重回此地,除非是你的屍體。”
肖恩眸光微微一緊,好強烈的自信,而且他能夠看得出,這並非是諂媚之言。
沒有再試圖從言語上找回尊嚴,如今他跪伏在地,說什麼都毫無意義。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承幹,慶國的太子嗎?
“對老人家還是要溫柔些,沒必要跟一個廢人計較什麼。”
這時,李承乾的聲音響起。
藤子京應了一聲:“是,殿下。”說着他便鬆了手。
肖恩緩緩起身,仰天閉目,忽的看向了李承幹身旁,坐在輪椅上,顯得十分安靜的陳萍萍,冷聲道:“你真敢放我回去?”
陳萍萍微笑道:“我老了,放不放你回去,於我而言,沒什麼意義了,而且,他說的對,時代變了,有人能讓你活,但也有人能讓你輕鬆的死,不會再有當年那種費盡心思捉你回來的事情了。
不過,有太子殿下親自送你回北齊,你也算是值了。”
時代變了,這是肖恩今日第二次聽到這句話,怨毒的雙眸中浮現幾分茫然。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時,他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狼桃。
曾經北齊的武道天才,他被關押之前,便是苦荷的弟子。
可是此刻,竟好似一個僕從一般,安安分分的站在那位慶國太子的車駕前。
他有些不明所以。
然而李承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一個間諜頭子而已,哪裡來的這般陣仗。
“給這位老人家的枷鎖都去了吧,一路北上,正好我這馬車還差了一個車伕,就他吧。”
沒有人對此有什麼意見,別說肖恩現在已經半廢,即便是他全盛時期,有着九品上的實力,在一位大宗師面前也翻不起絲毫的風浪。
李承幹既然發話了,下面的人自然只能照做。
而肖恩則有些懷疑人生。
讓他當車伕?還給他下了枷鎖?
這些年,慶國這些人對他的忌憚幾乎到了骨子裡,怎麼一朝之間,就變得如此隨意了?
還是說,這些人覺得區區一個慶國太子的身份就能夠讓他忌憚?
難道,這些人就不怕他捉住了這位太子殿下?
而且,陳萍萍方纔說,太子會親自送他回北齊,這是慶國太子要出使北齊的意思?
無數的疑問浮上心頭,哪怕他曾經是北齊的間諜頭子,一時間也有些理不清思緒。
難道,當真是時代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