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漁一向平靜的神情第一次出現了幾分震驚和不解。
她分明看得出,這四人在李承幹不知做了什麼之後,似乎盡數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神態,氣質盡皆大變。
轉世,重生?
還是其他什麼手段?
還有,這幾人爲何叫李承幹爲陛下?
難道說,李承幹並不只是離陽朝一個簡單的皇子,還有其他不可思議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這般隱秘之事,李承幹爲何沒有瞞着她?
是因爲信任她,還是說?
陳漁的心瞬間提了起來,甚至有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胭脂評第二可不僅僅只是美色就能上榜的。
武力也同樣達到了二品的境界。
其實論容顏,她陳漁未必就差了南宮僕射,但南宮僕射一品境的實力,卻是她無法企及的。
更別說,南宮僕射的十八停,即便沒有練到巔峰,依舊是一品中的強者。
又如何是二品境界的陳漁可以比擬的。
當然,在這江湖上,二品小宗師其實也不算弱者了。
只是,她還未動,李承幹便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腕。
一把將她拉到近前,湊上前,雙眸對視。
“你似乎很害怕?”
陳漁輕輕抿了抿嘴,下意識的避開了視線,並未言語。
李承幹靜靜的打量了她幾眼,隨後忽的一笑,鬆開了手。
“和你鬧着玩罷了,怎麼還生氣了?走吧,外面的那些大人們怕是已經等得着急了。”
說罷,他便邁步向外走去。
看着李承乾的背影,陳漁一時間有些失神,不過很快便回過神來,匆匆跟了上去。
隨後,韓信等人也面無表情的跟了上去。
一路從太安城跟隨李承幹而來的王府客卿和護衛已經在小吏的安排下在郫都落了腳,此刻只有蜀地的官員將領們安穩的候在了監牢之外。
看到李承幹從監牢內帶出了四位年紀輕輕的死囚,一個個的雖然衣衫襤褸,但那股子氣勢,倒是比起他們這些錦衣華服的官員們還要強得多。
尤其是其中一位眼神陰惻仿如毒蛇一般的年輕男子,在被他注視的時候,便令人不自禁的生出一股寒意。
李承幹看了一眼在場的官員,忽的眉頭一皺,出聲問道:“郫都守備洪城何在?”
聞言,在場的官員下意識的心頭一緊,片刻後,一位官員小聲道:“洪將軍說軍務繁忙,去了軍營。”
李承幹眸光一閃。
軍務繁忙?
這蜀地也就幾千兵馬,能有多忙?
而且這洪城明知道他今日來此,卻不出面,是爲了給他一個下馬威還是在表示對他這位蜀王不滿?
李承幹也懶得多想,洪城不來也是一件好事,正好給了他一個發難的藉口。
他既然到了蜀地,這軍權自然不可能交在別人手裡。
聯接手兵權的人選他都準備好了,以韓信的能耐,接手這幾千兵馬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
本來他還要想一個說得過去的由頭解了那洪城的兵權,畢竟師出有名,怎麼都比起喜怒無常,天馬行空的做事,會讓手下人安穩許多。
如今洪城送上門來,倒也省得他去想什麼由頭了。
“帶路去軍營,本王倒要看看,他到底在忙些什麼。”
話落,他便隨意指了一人,示意他動身。
那人猶豫了一下,但在李承幹平靜的目光注視下,還是很快做出了決定。
如此,一行人剛去了監牢,又開始動身前往郫都軍營。
不少官員都顯得有些憂心忡忡,在他們看來,這位年輕的蜀王怕是來者不善。
而這個消息也很快傳遍了郫都中的幾大世家貴族。
有人凝眉,有人冷笑,有人漠然。
與此同時,李承幹入蜀的消息也傳到了千里之外,一襲青衣的男子手中。
看着手中的消息,男子眉宇間雖然依舊平靜,卻隱隱泛起幾分殺意。
蜀地關乎他的大計,離陽突然封了一位皇子去了蜀地,只怕會對他的計劃造成巨大的影響。
他覺得,自己或許該回去見一見這位新封的蜀王。
然後再決定殺還是不殺。
對此,他似乎毫不懷疑自己會失敗。
因爲他是天下第三,曹長卿。
這份名頭,便是他自信的底氣。
……
郫都軍營,李承幹帶着一羣人如入無人之境,一道蜀王令,便無人敢動。
直到洪城出現,才勉強算是穩住了三分軍心。
洪城臉色陰沉,冷聲道:“閣下擅長軍營,可知該當何罪?”
李承幹還未開口,便有一官員半怒斥半提醒道:“此乃蜀王殿下!”
洪城臉色陰沉不定,但不知是不是周圍的數千手下給了他足夠的自信,即便有人已經將李承乾的身份點了出來,他依舊沒有服軟的打算。
“蜀王又如何?軍營乃是機要重地,即便是蜀王,也無權擅闖。”
“王武!”
“在!”
“告訴本將,擅闖軍營是何罪責?”
“擅闖軍營,死罪!”
洪城喝了一聲,便有一名偏將出聲與之附和。
一人一句,似乎當真要給李承幹定罪一般。
當然,給一位王爺定死罪顯然不可能。
說白了,洪城還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要給李承幹一個下馬威,強行在無數人面前壓下蜀王的威嚴,藉此依舊保持自己過去在蜀地的超然地位。
要知道,他乃是蜀地的最高軍事長官,李承幹雖然是蜀王,也無權輕易任免,必須上報太安城,得了朝廷的旨意方可。
而且,他的背後,還有郫都內幾大家族的支持,一位年紀輕輕毫無底蘊的蜀王,還真未必就被他放在眼裡。
甚至,他以及他背後的一些人,還有着將李承幹這位蜀王當做傀儡的打算。
而這當着衆人的面,仗着數千兵卒之勢,強壓李承幹,正是他們計劃的第一步棋。
而正常情況下,一位剛剛就藩的藩王,面對一位手握實權的將領,還當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便是朝廷,也未必希望藩王能夠掌握地方兵權。
蜀地的不少官員此刻眼神躲閃,緘默不言。
在他們看來,面對強勢的洪城,李承幹這位年輕的蜀王怕是也只有服軟這麼一個選擇。
而這時,一直未曾出聲的李承幹終於開口了。
“這就是你的遺言?”
他輕輕頷首,道:“還算精彩。”
遺言?洪城心頭一緊,面上卻是毫無變化,他不信李承幹能夠在這數千兵卒之下殺了他,他也不信,李承幹敢冒着大不韙,擊殺他這位手握實權的大將。
然後,他便看到了一道淡藍色的劍芒一閃而逝。
下一秒,他感覺自己脖頸腰疼,隨後便覺得自己似乎飛了起來。
目光中,一具熟悉的無頭屍體映入眼簾。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