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江畔,高山聳立,水流湍急,但也不乏靠江而生的漁民,尤其是此地河運便利快捷,一向是漕運興盛之處。
姜姒難得見到往來這許多的陌生人,一時間也是頗爲好奇的四下打量着。
“薇薇姐,這裡人好多啊。”
這些日子以來,她們一同習武練劍,早已經以姐妹相稱,親密非常。
魚幼薇被人養在院中練習劍舞許多年,雖然出入於勾欄之地,卻也少有見人接客的時候,自然也很難見到這般熱鬧的場面。
聞言,微笑道:“都是些忙於生計之人。”
一旁,曹長卿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神情微變,很快恢復平靜。
“小姐,我先去尋搜船來,方便落腳,你們在此稍待片刻,莫要輕易走動。”
姜姒點了點頭,自信道:“棋詔叔叔,麻煩你了,你放心就是,我和薇薇姐如今也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了。”
曹長卿笑着道:“那是自然。”說着,他拱了拱手道:“我速去速回。”
告別了姜姒和魚幼薇二女之後,幾個轉角,他便消失在了人羣之中。
一空曠僻靜之處,曹長卿飄然而至。
早已經等候在此地的幾人當即跪地拜道:“參見大人。”
西楚既然要復國,自然不可能只憑借他一人之力。
除了那些西楚遺族之外,他手下自然也有一批忠心投效之人。
曹長卿負着雙手,神情平靜。
“都起來,說吧,尋我何事?”
爲首之人當即起身,沉聲道:“蜀中有變,急需大人回去主持大局。”
聽聞蜀中二字,曹長卿不禁心頭一跳。
“具體說說。”
聞言,那人面帶沉痛道:“自從那位蜀王就藩之後,先是奪了蜀地兵權,又安插了一位名叫諸葛亮的心腹作爲太守。
此人多謀善斷,上任數月,便大肆清理起了整個蜀中。
我西楚舊民深受其害,不論是產業,財富,還是在其中爲官的同僚,皆是損失慘重。
尤其是傳來蜀王與北涼聯姻的消息之後,更是變本加厲,令我等生存空間越發艱難。
您若是再不回來主持大局,我等怕是將被對方一網打盡了。”
曹長卿聞言也是神情一滯,他謀劃了這麼多年的復國大計,這纔多久,屬下就突然跑到他面前說,快完蛋了,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他很清楚,李承幹並未親自插手蜀中的管理,也就是說,這些事皆是那個名叫諸葛亮的新任太守一力所爲。
短短數月,便有這般效果,其執政能力之高,怕是與那遠在太安城的張鉅鹿怕是也不相伯仲了吧。
看樣子,這位蜀王殿下除了自身實力之外,麾下的人才,亦是令人不敢小覷啊。
只是,他還是猶自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你們便這般任由他打壓,毫無還手之力不成?”
多年謀劃,豈是等閒。
若沒有足夠的把握,如何成事?
那手下有些羞愧,亦有些心驚膽顫的說道:“屬下自然不會束手就擒,只是那接替了洪城的韓信,不知怎麼的,短時間內竟拉起了足足兩萬人馬,兵馬威懾之下,讓我們的許多行動直接失去了效果。
而那諸葛亮又似乎極其的瞭解我等,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幽靈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監視着我們,每每總能夠料敵先機,拿捏我等薄弱之地。
一來二去的,屬下甚至都不知道爲什麼就淪落到了這般境地。”
曹長卿則是越聽越是心驚。
這纔多久,幾千人馬就變成了兩萬人馬。
兵源,糧草,軍械都是從何而來?
而下,依據此人口中所言,蜀中顯然還有一股不知名的強大暗勢力在監控着各方。
曹長卿沉默了許久,在一行人期待的目光中,緩緩道:“我已經尋到了我楚國公主。”還不待他們歡喜,便繼續道:“只是一年之後,我楚國公主將與北涼兩位郡主,一同下嫁於蜀王。
回去告訴他們,復國之事,到此爲止,若要棄暗投明者,此刻,還來得及。”
短短的幾句話,瞬間讓他面前的幾人大腦瞬間宕機。
……
燕子江畔,一艘二層高,裝飾華麗的樓船停靠於此。
一位穿着華貴,面帶倨傲之色的年輕公子從船上走了下來。
身後,數名婢女和侍衛隨行,排場頗爲不小。
一路而來,往來之人皆是紛紛避讓開來,甚至目光都不敢過多的停留。
顯然,此人的名聲在此地不僅極大,也極其惡劣。
但這位錦衣華服的年輕公子見狀,反而越發的傲氣了幾分。
身爲這青州之地,靖安王唯一的兒子趙珣,除了他父親之外的無冕之王,面對這些低賤的泥腿子,自然有其能夠自傲的地方。
他出行而來,正有些乏了,便準備在此地停靠一日,休憩一二,再返回襄樊。
而此地不遠處,便是一座縣城。
他大搖大擺的走着,一衆人皆是畏懼垂首的模樣,一時間,面上毫無懼色,眸中甚至帶着幾分厭惡之色的姜姒和魚幼薇自然便瞬間進入了他的眼簾。
一瞬間,趙珣的眸光便亮了三分。
他自語道:“這樣的小地方,居然還能遇到如此顏色的女子?倒是奇了。”
他整理了一番衣冠,調整了一下表情,以一種看起來毫無瑕疵的翩翩公子模樣幾步上前,略施薄禮。
“小生趙珣,敢問二位姑娘芳名,爲何獨身於此?可是有什麼需要效勞的地方?”
然而他這幅做作的姿態,反而讓姜姒和魚幼薇心頭越發的厭惡。
因爲徐鳳年很多時候,便是這般,也許二者性格未必相同,但那等儀態做派,卻是相差彷彿。
姜姒冷着臉,並未迴應。
魚幼薇知道眼前之人來頭怕是不小,雖然她並不怎麼怕,畢竟見過了李承幹以雷海覆滅三萬北涼鐵騎的場面,這世間怕是很難有令她恐懼的事情了。
但如今李承幹未至,曹長卿這位天下第三也不在她們身邊,她自然知曉她們二人的美貌,在這等紈絝公子的眼中,有着何等的吸引力。
她們雖然也有幾分修爲在身,但若是能夠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倒也是一件好事。
於是,她便不疾不徐的迴應道:“家中長輩去辦些事情,稍後就來,便不勞煩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