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嚴振東很是心煩……
不是爲了家族事業,家族鏢局的生意紅紅火火,雖然賺錢沒那麼驚人,卻也對改善整個嚴家的財政狀況有明顯效果。
相信用不了多久,整個嚴家的狀況都會大改。
可以說,家族事業相當順利,對於他這樣顧念家族的人來說,絕對是好得不能再好的狀況了。
只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着力邀請前來幫忙的吳東,竟然捲入了拳民衝擊並且焚燒教堂這樣的事情之中,還被官軍給嚇了一跳。
幸好官軍不知出於什麼考慮,並沒有繼續深究的意思,可吳東卻也不敢繼續留在嚴家老宅。
對此,嚴振東可以理解,畢竟小心無大錯麼。
但是如此一來,吳東只能在城外的鄉村,不停的換臨時居所,顯然睡是睡不安穩的,這叫他很有些過意不去。
可惜嚴家已經敗落,在城外沒有什麼莊子之類的,不然倒是可以請吳東悄然入駐。
甚至,他心中都起了,既然吳東在魯地不好待,乾脆離開返回自家老巢的想法。
只是,嚴振東又有些猶豫……
說句自私的話,若是沒有吳東指點,他擔心家族鏢局出現意外。
別看鏢局生意紅火,甚至輕鬆在一府之地順利通行,就認爲以後的生意也會順順利利。
畢竟在外漂泊流浪十幾年,見過聽過的事情太多了。
儘管多是那些上不得檯面的破事,卻也叫他清楚,這世道可不是那麼好混的。
家族鏢局眼下沒有遇到問題,那是吳東初期策劃得力,嚴振東本身的武藝在線,加上地方上的開壇師兄支持,這纔有了眼下氣象。
可若是吳東突然抽身離開,加上當地開壇師兄出了問題,單單就嚴家自己扛着鏢局前行,嚴振東沒有那麼大信心。
鏢局要想繼續發展,走出舒適區是必然的,到時候肯定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他自覺不是處理這些事情的最佳人選。
這時候,他自然不希望吳東離開了。
有些自私,卻也是無可奈何,誰叫他能信任的‘能人’,就這麼一位呢。
另外,嚴振東也是隱有所感,覺得吳東肯定別有心思。
不然,以他對這傢伙的瞭解,真要是不想待了,直接離開就是,難不成還有人攔着不成?
可他眼下卻是圍着縣城轉悠,肯定有什麼想法。
這樣就好,嚴振東心中也少了幾分愧疚……
“大伯,陳老爺又來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當口,最親近的家族子弟進門彙報道。
嘖!
聽到彙報,嚴振東只感覺頭疼欲咧。
可陳老爺乃是縣城鄉紳中的頭面人物,他又不能不接待,只能滿心鬱悶前去招呼。
“嚴師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陳老爺,不是嚴某不願意出面,只是我對李師兄那一攤子事情,實在不怎麼了解啊!”
“有什麼瞭解不瞭解的,只要嚴師傅能夠約束那幫子拳民,我等就足夠滿意了!”
“怕就怕,附近的開壇師兄有什麼想法,到時候嚴某夾在中間,那就尷尬了!”
“嚴師傅想多了,據我所知李師兄這次算是徹底栽了,根本就沒可能出得衙門大牢。附近的開壇師兄又不傻,怎麼可能這時候跑來摘桃子,難道不怕官軍來個回馬槍麼?”
“嚴某也怕自己被捲進去啊,到時候怎麼都說不清楚!”
“有縣城鄉紳,還有縣尊大人背書,就算官軍有什麼想法,也不會輕易動嚴師傅的!”
“那陳老爺,您認爲我該怎麼安撫那些焦躁不安的拳民?”
“這就是嚴師傅的事情了,不管是打也好,還是花錢安撫也好,只要能將這幫焦躁不安的拳民安撫下來,嚴師傅就是大功一件!”
“陳老爺,你們這真是,爲難我了!”
看着陳老爺轉身離開的背影,嚴振東連連苦笑,感覺鬱悶到了姥姥家。
“大伯,以您的名頭,難不成還壓制不住那幫拳民?”
一直充當背景板的嚴家子弟,這時候突然開口道:“都是一些生存在底層的青壯,應該很好拿捏!”
“事情哪那麼簡單?”
嚴振東沒好氣道:“真要是如此輕鬆,縣城裡的鄉紳,也不會聯合起來逼我接手了!”
“那是爲何?”
“他們也擔心官軍殺個回馬槍,到時候有嘴都說不清。另外他們也不樂意和拳民混在一起,根本就不怎麼情願掏錢!”
“那大伯……”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除非嚴家不在這裡混跡,否則這事跑不了!”
這就是嚴振東,最心煩的事情。
省城官軍突襲李莊,一口氣將目標人物王師兄解決,順便還將敢於收留的李師兄,和幾位核心拳民送入大牢。
不僅如此,官軍順手還把李莊還有周圍村子禍害得不輕。
單單就是死傷人數,差不多就近百了。
官軍拍拍屁股走人,給地方留下了一個爛攤子。
不管是被禍害的村莊也好,還是被抓走的李師兄也罷,其實問題還不算大。
嚴振東走南闖北多年,哪裡沒見識過官軍的手段,那真是殺良冒功,混淆黑白的好手。
可是,李師兄和幾位拳民核心被抓,卻是引出了不小麻煩。
之前介紹過,李師兄麾下有拳民數百,這可都是血氣方剛的青壯存在啊。
一下子沒了頭領,頓時就混亂起來。
尤其看到李莊和周圍村子的慘狀,更是引發軒然大波。
大部分拳民心存畏懼,不敢胡亂折騰,有什麼心思和不滿,也都憋在心中不敢鬧騰。
可人數上百性格各不相同,總有膽大妄爲不怕折騰後果的存在。
這些傢伙,大多家裡赤貧,甚至本身就是孤身一人,就算出了事情最多也就是自己倒黴,牽連不了太大。
之前有李師兄約束到還好,可是眼下……
地方不靖,作爲地頭蛇的鄉紳地主嗅覺最爲靈敏。
看着那一個個失了約束,不停在街面上,以及鄉間地頭晃盪的拳民青壯,不由自主感覺一陣心驚肉跳。
尤其以前沒少欺負拳民家庭的,更是每天小心翼翼,連大門都不敢輕易敞開。
消息彙總到縣衙,縣令也是相當頭疼。
拳民之事不好弄,不是簡單彈壓就能應付得了的。
儘管官府一直壓制拳民組織,可架不住拳民法壇在魯地遍地開花啊。
要是官府敢於強力彈壓,搞不好周圍地界的拳民,都會跑來鬧事折騰,區區一個縣令可經不起這樣的波折。
於是,縣城頭面人物們,就想了個主意,將這個燙手山芋丟給嚴振東處理。
誰都看得出來,之前落魄的嚴家有重振跡象。
可嚴家想要重新回到鄉紳地主的圈子裡,也得問問他們答不答應,願不願意輕易接納?
這次的事情,就是一個很好的表現機會。
嚴振東明白這點,所以才感覺頭疼得緊。
他不想得罪縣城的鄉紳地主,也不願意和拳民們交惡,結果就卡在半空不上不下難受之極。
他不是沒和那幾位,想要折騰出動靜的拳民交涉過,只是根本就談不攏。
雙方之間的條件,差距太大了,
有些無所適從的拳民,希望官府能夠釋放李師兄一行,可這樣的條件嚴振東敢答應麼?
至於其他的,嚴振東也不是處理這些事情的行手,根本就說不出別的什麼來。
總不能,真的依靠武力威懾彈壓吧?
那可是足足數百青壯,而且還都是練過拳的,嚴家以後還想不想在老家混了?
地主鄉紳不好得罪,難不成數百青壯拳民,就好糊弄不成?
“大伯,要不請那位吳先生出面處理,如何?”
眼見事態焦灼,甚至可能出現意外,感受到了危機的嚴家子弟,也不敢輕舉妄動,倒是有人給嚴振東出了主意。
嚴振東心中一動,倒是覺得這個主意,可以嘗試一番。
不知爲何,他腦海裡又回想起,當初在佛山時,吳東參與創建以及發展民團時的意氣風發。
相比吳東的手腕和能力,被抓進大牢沒有出頭之日的李師兄,又算個屁啊。
事情緊急,他也顧不得那麼許多,直接通過某些隱秘聯繫,找到了不停流竄的吳東。
“嚴師傅不是在開玩笑吧?”
吳東好笑道:“要我接手數百拳民,他們可不一定認我啊!”
至於敢不敢接受,那不是笑話麼,這事可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只是沒想到,事態發展到了這麼玄幻的一步,他都沒想到如何插手呢,嚴振東就要主動推他當師兄。
“放心就是!”
嚴振東沉聲道:“不僅嚴家上下鼎力支持,就是縣城的鄉紳地主們,也不會反對還會支應一二!”
“那嚴師傅說清楚,要我做到哪一步,纔算完成目的?”
吳東也不來虛的,直接問道:“要我出馬也行,不過得提前和縣城裡的鄉紳老爺們說道清楚,別到時候自覺吃虧翻臉不認人!”
說到這裡,臉上露出冷酷笑容,淡淡道:“我吳東,也不好糊弄啊。一旦把我給惹急了,後果不是他們承擔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