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浸在自己所聽到的關於西夏的消息當中的段譽渾然沒有注意到自家父王的臉色變化,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道:“父王,咱們是不是也收到了消息,西夏國主李乾順竟然要將自家的掌上明珠,清露公主獻給大宋宋王楚毅……”
說話之間,段譽頗爲不屑的道:“那李乾順怎麼說也算得上是一代雄主了,不曾想竟然會做出這般丟人現眼的事情來。”
彷彿是感同身受一般,段譽在楚毅手中吃了幾次虧,總算是有所成長,再加上無論是段正明還是段正淳皆是將段譽視作未來大理的帝王接班人,所以對於段譽的培養一點都沒有少。
也正是如此,段譽這才成長了不少。
輕咳了一聲,段正淳看了段譽那一副興奮的模樣緩緩道:“譽兒,你說如果大宋有朝一日對我大理用兵的話,我大理該當如何?”
段譽陡然之間聞得這般的問題便是愣了一下,臉上露出幾分迷茫之色,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道:“父王何出此言?我大理同大宋不是一向交好嗎?”
段正淳搖了搖頭道:“國與國之間一切皆是以利益爲重,大宋與我大理交好,那是因爲大宋的精力都被西夏、大遼所牽制,根本無力針對我們大理,別忘了中原有句話,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我大理毗鄰大宋,如果大宋四處皆敵的話,那倒也罷了,可是一旦大宋鼎盛,你說我們兩國之間的關係還能夠保持那麼的和睦嗎?”
就算段譽再如何的天真,他也清楚,如果真的出現自己父王所所說的那種情形的話,兩國之間必然會爆發大戰。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段譽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道:“父王,若是大宋真的要對我大理用兵的話,怕是我大理只有亡國一途……”
看着一副受到了打擊,精神不振模樣的段譽,段正淳心中一嘆,擺了擺手道:“或許是父王杞人憂天了,譽兒不要多想,這幾日好生的去陪你那位結義兄長吧。”
打發了段譽,段正淳回到了書房之中,整個人在書房當中呆了大半天,等到再次從書房當中走出來的時候,段正淳整個人卻是精神萎靡,好像是幾天都沒有休息一般。
第二日一早,段正淳出現在了皇宮之中,御書房當中,段正淳向着段正明道:“皇兄,弟已作出決斷,事關我大理國運興衰,弟實在是不該感情用事,如今王府之中,語嫣、阿朱、阿紫、婉清、靈兒幾女皆到了適婚年齡,皇兄可從她們當中擇取一人封爲我大理公主,獻於大宋宋王。”
咬着牙將話說完,段正淳就像是費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整個人坐在椅子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段正明將段正淳的反應看在眼中微微的嘆了口氣,倒也沒有去勸說段正淳什麼,只是捋着鬍鬚,沉吟了一番道:“婉清、鍾靈幾女雖活潑可愛,卻是少了幾分禮數、教養,對比之下,也就出身於江南王氏的語嫣丫頭尚且算得上是大家閨秀,此番便選了語嫣吧。”
段正淳對此似乎早就有所預料,自己的女兒,自己最清楚,一個個江湖習氣甚重,也就只有王語嫣自小家教不差,受過良好的教養,那一身氣質一看便是出身於書香世家。
深吸一口氣,段正淳向着段正明點了點頭道:“弟這便回去告知語嫣,讓語嫣早做準備。”
王府別院之中,一座幽靜的院子內,因爲慕容家覆滅,慕容復身隕,王家在江南失去了庇護,雖然說憑藉着王家的人脈,日子勉強還能夠支撐,但是王夫人與王語嫣孤兒寡母的,卻是被段正淳接回了大理安置。
這一日,段正淳走進了這一處別院。
別院的後花園當中,一道身影出現在段正淳的視線當中,少女一襲宮裙羅衣,眉目如畫,宛若空谷幽蘭一般嫺靜,不是王語嫣又是何人。
此刻少女正認真的打理着一株茶花,看得出其非常的用心,就算是段正淳行至近前也沒有察覺。
“語嫣!”
少女身子一顫,擡起頭來,看到段正淳的時候,目光之中閃過一抹亮光,不過很快便隱去,然後衝着段正淳微微一禮道:“語嫣見過父王。”
看着王語嫣那一副生分的模樣,段正淳心中輕嘆,雖說血脈相連,但是終究父女親情有失,王語嫣能夠喊他一聲父王那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
要知道如木婉清、阿紫,她們對其那可是愛答不理的。不過看着王語嫣,段正淳心中卻是生出了幾分愧疚來。
微微一嘆,段正淳看着王語嫣一時之間卻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反倒是王語嫣,如果說昔日的王語嫣更像是一個沉浸在自己的美夢當中的懷春少女的話,那麼隨着慕容家被朝廷大軍所撲滅,包括慕容覆在內,慕容氏一族全滅,王語嫣的美夢便醒了,整個人也一下子成長了許多。
看着段正淳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王語嫣開口道:“父王莫非是有什麼話要同語嫣講?”
段正淳張了張嘴,深吸一口氣道:“語嫣,父王求你答應父王一件事,若是……若是語嫣你不答應的話,就當父王沒說……”
看着王語嫣那一雙清澈的雙眸,不知道爲什麼,段正淳最後心中一軟,卻是說出那麼一番話來。
王語嫣緩緩道:“父王有什麼話儘管說便是。”
段正淳將自己此來的目的詳細的告知了王語嫣,然後一臉忐忑的看着王語嫣道:“語嫣,你……你若是不同意的話,就當父王沒說吧!”
卻是不知王語嫣聽得楚毅之名,眼眸之中閃過一抹異色,這會兒王語嫣擡起頭來看着段正淳道:“父王,語嫣答應了。”
段正淳一愣,驚呼一聲道:“什麼,你……你答應了?”
顯然王語嫣能夠答應完全出乎段正淳的預料,段正淳可是知道自己這位女兒對於已經身隕的慕容複用情極深,現在竟然這麼輕易的答應了。
王語嫣點了點頭道:“語嫣身爲女兒,自當爲父母解憂,既然如此,語嫣又何惜此身!”
段正淳一聲輕嘆。
數日之後,繼西夏派出使團前往大宋,大理同樣派出了一支使團前往大宋,只不過相比較西夏的高調,大理倒是沒有太過宣揚,甚至就連整個使團知曉王語嫣的身份以及此行的目的的人也只有那麼兩三人而已。
大宋汴梁城
秋風送爽,時值初秋時節,天氣卻是顯得頗有幾分悶熱之感,往日裡車水馬龍的城門處此刻卻是被一隊隊的禁軍所把守。
官道之上鋪滿了黃土,兩旁更是灑以清水,可謂是黃土鋪道,淨水灑街。
京師百姓只看這場面,便是再沒有見識也能夠看出,這是要迎接什麼大人物入京啊。
要知道能夠當得起這般隆重的儀式的,放眼整個大宋還真的沒有幾位,更重要的是在四周諸多百姓的注視下,一名名官員從四面八方而來,匯聚到了城門口處。
雖然說不敢說是百官全部在此吧,可是至少四品以下的官員來了不下數百人之多,這般的動靜更是讓四周圍觀的百姓一個個的興奮不已,暗暗的猜測這到底是何方神聖,怕是也只有天子歸來,才能夠當得起百官相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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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無數人猜測着這到底要迎接何人的時候,遠遠的自皇城當中,一鑾駕出了皇城,在禁衛軍的護持下,數十文武重臣隨行,沿着筆直的長街緩緩而來。
“天啊,天子鑾駕,這是官家出宮了!”
“官家親迎,這竟然是官家親迎!”
“我知道了,能夠讓官家親迎的,放眼大宋,怕是也只有那一位吧!”
就在許多人興奮不已的看和皇帝鑾駕以及文武重臣緩緩而來的時候,車架之上,端坐其中的趙構則是一臉的凝重之色。
自從月前得到楚毅要歸京的消息,趙構便爲這一日做着準備。
在趙構看來,楚毅若是能夠常駐幽州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卻是不曾想楚毅竟然會從幽州入京。
按照楚毅傳來的消息,楚毅此番歸來的目的是要同朝廷商議大事,可是卻又沒有說清楚究竟是要商議何等的大事。
如此一來,便由不得趙構不胡思亂想了啊,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才能夠讓楚毅稱得上是大事呢。
該不會是楚毅想要逼迫他禪位吧,實在是趙構想不出還有其他的大事能夠讓楚毅親自回京了。
可是就算是如此,趙構卻也是沒有其他的辦法,就如當初趙瑜前往北地宣讀對三軍將士的封賞之時親眼所見楚毅將龍樹法王那等強者輕鬆震殺。
趙瑜歸來之後只是告訴趙構,楚毅一身武力不可敵,縱然是皇室幾尊天人宗老聯手恐怕都不夠楚毅幾拳打殺的。
可以說自那之後,趙構心中最後一絲的念頭便煙消雲散了,再也沒有想過算計楚毅的事情,反正就如趙瑜所告訴他的那般,如果楚毅真的想要奪了他們趙氏江山的話,那麼他們趙家只需要乖乖的配合便是了,或許還能夠如柴氏一般,可保趙氏一脈不滅。
心中思緒飄飛,鑾駕之中的趙構透過那薄紗看着四周跪伏於地的百姓,心中卻是七上八下,惶恐不安,就像是等着楚毅的審判一般。
城門之前,一衆文武眼見趙構鑾駕至此連忙向着趙構見禮,趙構自鑾駕之上走出,就見趙瑜陪同着趙構行至城門處向着那延伸向遠處的官道盡頭望去。
趙構沒有開口,四周的百官以及百姓彷彿是受到了那種氣氛的影響,也都一個個的不敢開口。
差不多盞茶功夫,就見官道盡頭,一騎絕塵而來,遠遠的便聽得那傳令使者高呼:“宋王殿下車架回京,閒雜人等退避!”
聽到那傳令使者的高呼聲,等候多時的一衆人皆是精神爲之一震向着官道盡頭看了過去。
可以說在場這麼多人當中,除了寥寥無幾的人之外,其餘人等皆是對於楚毅歸來報以好奇的態度。
真正心中忐忑不安的,也就只有趙氏皇族中人,再加上極少數的趙宋忠貞之士。
很快一隊人馬便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當中,前方一隊騎兵開道,爲首的赫然是天人之境的楊再興。
數百精銳騎兵奔跑起來,那聲勢卻是一點都不小,遠遠的便鞥能夠感受到大地震動,在這一隊騎兵之後則是一輛由精鐵打造而成的馬車,足足並駕四匹一色的駿馬拉動,馬車之後同樣是一隊騎兵。
滿打滿算加起來也不過是千餘人的隊伍罷了,可是撲面而來的卻是給人一種屍山血海的煞氣。
這些精銳之士那可是自數十萬兵馬當中精挑細選出來的,每一個都算得上是百裡挑一,再加上天人強者親自統兵,這麼一隊士卒的氣勢到底有多強也就可想而知了。
數百米的距離而已,對於奔馳之中的騎兵來說不過是一轉眼的功夫罷了。
一聲呼喝,頓時奔馳而來的騎兵當即停下,就連那馬車也在第一時間停了下來,負責爲楚毅趕車的不是別人,正是昔日江南稱霸的摩尼教之主方臘。
在方臘這麼一位天人強者的掌控之下,區區幾匹馬而已,自然是掌控自如。
這會兒方臘看了城門口處那陣仗,目光掃過爲首的趙構的時候,眼眸當中閃過一抹不屑之色,不過看向身後馬車的時候卻是一臉的恭敬道:“殿下,官家此刻正於城門口處相迎殿下。”
楚毅應了一聲,隨之撩起簾布,自馬車當中走出。
當即便有侍從搬着軟凳放在車下,溫潤如玉一般的楚毅緩步走下馬車,一旁的侍從連忙將一件大氅爲楚毅披上,就見楚毅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處鑲繡金線祥雲,腰間硃紅白玉腰帶,上掛白玉玲瓏腰佩,氣質優雅,端地非凡俗中人。
楚毅大步上前,而盧俊義、方臘、呂師囊等數尊天人強者緊隨於楚毅身後,大步向着城門口處的趙構等文武百官走了過去。
當楚毅下了馬車的時候,一直注意着楚毅馬車動向的趙構那一顆懸着的心微微的放了下來。
如果說楚毅此番歸來真的是要奪他們趙家的江山的話,那麼此刻便是一個透露其目的於文武百官的時機,只要楚毅不下車架,不給他這位天子顏面,那麼那些心思再玲瓏不過的文武百官絕對能夠把握到楚毅的心思。
那麼接下來自會有人會貪圖那擁立之功,都不用楚毅開口,恐怕百官之中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呈上奏章,勸他禪位於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