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小灰依舊懶洋洋的躺在鬼厲的肩膀上,一副靈動的眼睛上下翻轉,似乎在看着眼前的一切,特別是眼前的那個小姑娘,貌似既熟悉又陌生。
大街之上,依舊沒有一絲絲的聲響,似乎是安靜到了極點,貌似有的只是那輕輕掠過的風聲。
似乎明處暗處都有人在監視這一切,但是沒有人露面,貌似暗地裡彼此仇視、監視、對持。
小環緊緊的望着眼前的這個人,似乎即便是阻隔了千年萬年,但是那依舊不變的容顏,她從來不曾忘記。
默默地,她看着白紙上得兩個字,輕輕的念道:
“鬼厲!”
這兩個字怎麼說呢!下筆絕對沒有秦無炎的漂亮,可以說是遠遠比不上秦無炎的兩個字,但是這每一筆都寫得很清晰,貌似字裡行間似乎下筆着重,更是裡面貌似帶着巨大的仇恨,化成字,一筆筆、一畫畫,寫得如此透徹,貌似那種無限的巨大仇恨帶着無限的巨大的力量,更是有一種令人瞬間屏息的感覺。
小環看了看旁邊的週一仙,週一仙心裡似乎也有着一種深深的恐懼,只是他和小環不同的是,他體現在臉上,分外明顯。
小環看了看鬼厲,又看了看週一仙,見爺爺半天沒有說話,自知這是因爲什麼,於是,她得小眼睛在鬼厲上下打量了一番,貌似此刻眼神更是彷彿越加明亮,片刻,她又仔細看了看那張白紙,慢慢道:“客官,你想問點什麼?”
小灰此刻在鬼厲的肩膀上依舊懶洋洋的趴着,似乎依舊對這些沒有任何興趣。
鬼厲看了一眼小灰,慢慢的笑了笑,道:“死猴子,怎麼?今天對這些事情不敢興趣了?”
說着,又看了看小環道:“剛纔這位仁兄已經幫我問過了!”
小環望着他,略略一笑,道:“他是他,你是你,如果客官這麼相信他,那麼敢問客官還自己出現做什麼?”
鬼厲默默的看着她,忽然的笑了笑,道:“你說的也對!”說罷,頓了頓,道:“我要去死亡沼澤一趟,所以想請姑娘幫我看看!”
小環望着他,搖了搖頭,開玩笑似的,道:“客官起名爲鬼厲,鬼都不怕,還怕死亡沼澤麼?所以問我也是枉然啊!”
鬼厲默默的看着小環,似乎想說什麼,但此刻一旁的秦無炎忽然笑了笑,道:“姑娘說這話,我覺得就不對了?”
小環一愣,奇怪道:“不對了?我說的哪裡不對了?”
秦無炎眼神中貌似透漏着說不出的淡淡光芒,那光芒似乎是對着小環,同時也是對着鬼厲,笑道:“名字是名字,運程是運程,怎麼可能混成一談?名字和運程難道就一定有關係麼?”
鬼厲慢慢的轉過頭,對視着秦無炎眼中那淡淡的目光,冷冷漠視,片刻沒有任何言語。
兩個年輕人,就這樣在這個一窮二白的簡陋村莊的大街上,默默對視。
四周一片寂靜,週一仙看着眼前的場面,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更是面色緊張,甚至是身子都不聽使喚,更是隱隱間覺得四處風聲驟起,貌似一股寒冷的感覺充斥着他的全身。
此刻,鬼厲望着那張十年前就見過的面容,忽然的聲音低沉道:“是你,毒公子!”
秦無炎也慢慢收起了嘴邊的笑意,面色凝重,口中卻依然平和,道:“是你,血公子!”
“啪!”
忽然的,一聲如此清脆的聲音在街上突然響起,大街之上貌似因爲這一聲而變得徒然恐怖起來,原本已經緊張的氣氛彷彿驚空破曉一般,尖銳的就要爆發。
鬼厲和秦無炎依舊平靜的望着彼此的面容,貌似沒有聽見這一聲脆響,而此刻,冷冷的風依舊吹拂着他們看似有些微微抽動的面頰,場面依舊平靜,暗處卻隱約間兇潮涌動,暗藏殺機。
週一仙眼神上下流轉,更是看着眼前的魔教之中最爲出色的兩人,面頰之上流出絲絲的汗珠,口中驚慌道:“那個……我忘記了……忘記了放東西,所以……掉了,不是……故意的!”
小環兒不禁衝着週一仙望去,卻不想他此刻滿臉的冷汗淋淋,更是將剛收到懷中的銀子一把散落在地,發出輕輕的脆響聲,小環也不禁出了一頭冷汗,更是嘴脣緊緊抿着,也不知道下刻又會出現什麼情況。
在場不論明處還是暗處有誰不知,此刻眼前的兩大魔教之人都是年輕一代的青年才俊中最爲出色的之人,由此便是江湖盛傳的“三公子”中的其中兩人,即:萬毒門秦無炎,稱爲“毒公子”;鬼王宗副宗主鬼厲,稱爲“血公子”,剩下的一個是合歡派的金瓶兒,人稱“妙公子”。
魔教四大門派中,唯有長生堂中的年輕之人,沒有一人有這般高強,所以後繼無人。
此刻,魔教之中的這三人可謂是法術高強,更是江湖有人傳言,如是三人彼此面對的時刻,江湖就一定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到時便一定是不死不休!
此時,兩個魔教之人,不,是萬毒門和鬼王宗下兩個實力強悍的年輕人此刻深深的對望、凝視着,久久,久久。
場中的氣氛異常尷尬和緊張,週一仙貌似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窒息而死,更是面色緊張的望着身邊的小環,小環看着週一仙的神色,哪裡能不明白他的心思,怕是他現在只想快快逃離這個地方,躲得越遠越好!
此時,就在這異常緊張的貌似充滿巨大危機感的時刻,秦無炎忽然一笑,道:“原來是鬼厲兄啊!小弟早在江湖上聽說了你的大名,只是不曾見過,沒想到今日在這裡見到你,真是幸會幸會!”
突然之間,貌似場中這尷尬緊張的氣氛隨着他淡然一笑,慢慢的如同潮水般退卻了。
鬼厲淡淡的看着秦無炎,口中平和道:“秦兄太過獎了,只是秦兄不也是江湖鼎鼎有名之人!”
秦無炎心裡明白,此時此刻,這個場合下,畢竟不是他們爭鬥的時刻,於是他看着鬼厲那張平和的面容,微笑道:“鬼厲兄到此,可是爲了那死亡沼澤之物?”
鬼厲淡淡的望着他,心裡明白,秦無炎很明顯是明知故問,於是點點頭道:“正是,跟秦兄一個想法!”
秦無炎聽了,心裡也頓時明白,就算他不說,估計鬼厲也會先於他而問,倒不如自己先問,免得落得難看。
想到此,秦無炎笑了一笑,道:“鬼厲兄哪裡話!只是你到此地,我們哪裡會奪得那異寶,這寶物還不是歸你老兄之手了!”
鬼厲深深的看着秦無炎,略略搖頭,道:“這話說的早了,若是毒神前輩想要的東西,恐怕無人能搶了!”
秦無炎忽然感覺到一陣緊張的氣氛,於是立刻道:“其實這件事情最應該應有所屬的,是這裡的長生堂玉陽子前輩啊!畢竟死亡沼澤是他們的境地,所以……”
鬼厲望着他,緩緩道:“所以應該就是歸長生堂所有了!”
他們二人對視一眼,秦無炎忽然搖頭微微的笑了笑,道:“小弟還有些事情,先行告辭,後會有期!”說着,轉過身子,漫步而去,只是看他回頭走路的樣子,若不是知曉他身份,那個樣子明顯就像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富家公子!哪裡還像是一個魔教之人?
隨着他的身影漸漸遠去,原本熱鬧的街上忽然間的又突然的少了大半人,這次讓週一仙和小環兒看的更是不明所以。
此刻,一旁的野狗道人湊上前來,道:“他,貌似比我們早來了不少時日吧!”
鬼厲緩緩的看着秦無炎漸漸消失的背影,淡淡道:“早到和晚到有什麼區別麼?”
野狗道人耷拉着一雙狗耳朵,蔫蔫低聲道:“這個……那個……好像沒什麼區別!”
鬼厲貌似沒有聽到野狗道人再說什麼,只是目光緩緩的轉到了一旁的週一仙和小環的身上,尤其是小環,他緊緊看着小環那雙明亮的沒有絲毫畏懼的目光,嘴角慢慢露出一抹微笑道:“你和當年不一樣了,小姑娘長大了!”
小環看着鬼厲,看着他那久違的笑容,彷彿心中的一塊冰如同被燦爛的驕陽籠罩,慢慢的冰封融化。
此時,小環慢慢低下頭,道:“我……真的長大了麼?”
鬼厲似乎依舊微笑的看着她,又看了看自己肩膀上得猴子小灰,道:“你和它一樣,你們都長大了!可是,我怎麼感覺自己老了?”
此時,站在一旁的野狗看着小環,慢慢朝鬼厲,道:“我……我也想算一卦!行麼?”
鬼厲聽了淡然的看着他一眼,道:“你也想算?”
野狗點點頭,道:“是啊!死亡沼澤那麼危險,您看……”
鬼厲看了他半響,又看看了小環兒,道:“你問這個小姑娘吧!”
小環看着野狗那張有些邋遢的狗臉,忽然的心裡一緊,道:“你……要看什麼!”
“看什麼?當然看相了!”一聲貌似狗叫的聲響,在她身邊響起。
小環望着一旁的鬼厲,又看了看週一仙,臉上又是一緊,道:“哦!也行,那你想看什麼?”
野狗道人依舊耷拉着腦袋,嘴角一撇,道:“就是算命啊!你不是會算命麼?算算我去死亡沼澤後運氣如何吧!”
小環兒看了他一眼,道:“那麼你想怎麼算?是手相還是測字或者是面相?”
野狗剛要說話,一旁的鬼厲默默的看着肩膀上得小灰,淡淡道:“你別嚇到這個小姑娘!”
野狗低聲嘟囔了一句,慢慢道:“我不會的!放心好拉!”
接着,他看着小環,頓時皺了皺眉頭,又是一副抓耳撓腮的模樣,道:“我也不會寫字啊!還是看看面相吧!”
小環看了看一旁的週一仙,貌似週一仙沒有什麼動作,小環自顧自的點點頭,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慢慢的看了看野狗道人那一張狗臉,道:“好吧!我給你看看!”
說着,小環仔細凝望着野狗那張趿拉的狗臉慢慢道:“你這面色如此皺紋橫生,面容奇特,只是這上天給你天生異像,恐怕在這次遠行中難有成就啊!”
野狗怔了一下,道:“怎麼,難道你是說我命喪此地?”
一旁,週一仙慢慢的伸手湊了上來,道:“客官,這話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十兩銀子……”
野狗道人嘴巴一翹,道:“還要銀子,我這都快讓你們說死了,你還要?”說話的聲音貌似一字比一字高,似乎那張狗臉更是多了一絲怒氣。
此時,鬼厲肩膀上一直懶洋洋的猴子小灰,突然的跳到了野狗的身上,“吱吱吱吱”的亂叫個不停。
野狗頓時嚇了一跳,口無遮攔道:“你……你做什麼?”
話音未落,那猴子小灰依舊“吱吱吱吱”的亂叫着,雙手更是在野狗道人那張狗臉上抓撓個不停。
此時,一旁的鬼厲卻慢慢的淡然道:“怎麼,你還想拿你的法寶不成?”
野狗聽了,頓時嚇了一跳,更是面色難看至極,道:“哪裡……我哪裡會如此想啊?”
鬼厲聽了又淡然道:“那麼,你還不拿錢給那位小姑娘?”
話說,野狗道人的懷中只有一包銀子,但裡面卻有三十多兩,可剛剛他一摸,卻不知爲何少了十多兩,剩下的,他如何願意拿出,但是頗爲壓力,他遞給了週一仙道:“十兩銀子,給你的!”
還未等小環說話,週一仙滿臉堆笑,道:“謝謝客官,謝謝客官。”
此時,小環卻沒有看向週一仙,而是望着那猴子小灰,忍不住笑道:“小猴子,真可愛啊!”
一旁站立的鬼厲,此刻輕輕呼喚道:“小灰,我們該走了!”
小灰左手伸到腦袋上抓了抓,眼珠子轉了一圈,徑直蹦到了鬼厲的肩上,又是像之前那樣懶洋洋的躺在了那裡。
鬼厲看着,笑了笑,道:“你啊!”
說着,遠遠離去了。
不想,鬼厲走得遠去了,野狗道人卻低聲罵了一句道:“死猴子,肯定是你偷我銀子,我現在制不了你,你看以後的!以後我一定要你和那個臭小子跪着來求我!”
說罷,恨恨轉身,走了開去。
小環望着兩人一前一後慢慢消失的背影,看着一旁樂呵呵的週一仙,道:“要不是那小猴子,你能收到錢?你看那一副狗臉能給我們麼?”
週一仙一邊收着手裡的銀子,一邊笑呵呵的道:“丫頭,我沒說不是因爲那個小猴子啊!呵呵,果然是好猴子啊!好猴子……”
小環卻低聲嘆了一口氣,道:“爺爺,你剛纔看見鬼厲了吧!”
週一仙忙着拿銀子,頭也不擡,道:“怎麼了?有了銀子還不好,問那麼多幹什麼?”
小環面上一紅,道:“難道爺爺認不出他是誰了麼?”
週一仙尷尬一笑,道:“認出來怎麼了?你個小丫頭,你想說什麼呢?”
小環嘆了一口氣,道:“世事難料啊!你不覺得他變了麼?”
週一仙摸着手中的銀子,搖頭道:“是啊!變了啊!世風日下啊!世界萬物沒有一天不是在變化的啊!”
小環望着早已消失的背影,生氣道:“還不是因爲當年你的話嘛!要不是你,他也不能這樣!”
週一仙聽了,哼了一聲,道:“什麼意思?”
小環氣結,怒道:“你還說呢!當初不是爺爺你說他和那白衣大姐姐日後有難麼?若不是,那大姐姐怎麼死了?他怎麼這樣了?難道你剛剛沒看到他背後的那把仙劍麼?難道十年過去了,爺爺你莫非真的忘記了還是裝糊塗啊?”
週一仙回過神來,略略嘆了口氣,道:“又不是我的錯,只不過是我言中罷了!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怨我有什麼用?”
小環又是生氣的哼了一聲,道:“爺爺啊!”
週一仙倒也不理她得話,只是笑嘻嘻的看着手中那沉甸甸的銀子,面上依舊微笑着。
小環見了也懶得理他,轉過頭,慢慢的從包中拿起一個小紙包,慢慢的打開、拿起,輕輕放在口中,頓時一縷清香甘甜的滋味,遁入味蕾之中。
小環望了望手中香甜的糖葫蘆,也不擡頭看週一仙一眼,自顧自道:“真是的,就知道錢,除了錢還知道什麼?”說着,又是自己一個人吃起了糖葫蘆!
正當吃着,卻不想旁邊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笑聲,更是一陣甜美的聲音傳來,道:“如何幾年不見,小丫頭你還是這麼喜歡吃糖葫蘆啊!看來你是改不了啦!”
小環一怔,忙擡頭看去,卻見身邊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年輕女子,更是這女子一身鵝黃衣服,眉目含情,嘴角含笑,黑髮輕輕飄灑肩畔,一雙眼眸水盈盈的正看着小環兒。
看樣子,那年輕女子貌似認識熟識小環兒一樣,更是道:“要不,一會姐姐多多給你買糖葫蘆好不好?”
小環一喜,忙拉着那年輕女子的手,微笑道:“姐姐,怎麼是你啊!你怎麼來到這裡了?”
那女子只是看着小環一張微笑的臉,笑道:“怎麼?姐姐來這,妹妹不歡迎了?你要是不歡迎,我現在就走,行不行?”
小環聽了,臉色一紅,笑了笑,道:“我哪裡會有那個意思啊?姐姐來了,我高興還高興不過來呢,怎麼可能讓你走啊!”
那女子輕輕一笑,道:“我說的也是啊!妹妹怎麼捨得我這個姐姐走啊!”說着,擡頭看向西方,也就是秦無炎和鬼厲所去之處。
小環看她眼望的方向,皺了皺眉頭,道:“怎麼?難道姐姐也要去?”
那女子笑道:“怎麼,妹妹害怕了?”
小環露出一副難看的面容,道:“只是,姐姐,最近貌似很多人都要去那裡啊!不過,那裡真的很危險啊!~!”
那女子笑了一笑,拍了拍小環的小腦袋,笑道:“妹妹多慮了,沒事,沒事的!有姐姐在,妹妹勿怕啊!”
說罷,那女子又笑了一下,道:“妹妹,咱們這麼長時間不見面了,姐姐想你,你也想姐姐,這樣,咱們邊走邊聊,如何啊?”
小環看了看週一仙,道:“爺爺,你覺得如何?要不要一起去啊!說不定前方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週一仙明顯知道這女子是何人,但是想想,只要有她在,他們也必定無憂,當下點點頭,道:“好啊!總之也很久沒有見面了,一起去也不錯!”
小環笑道:“姐姐走吧!”
那女子微微一笑,對小環道:“看妹妹着急的,這就走!”
說着,拉着小環的小手,兩人走在前面,也不知道嘴裡都在說着什麼,小環還在吃吃的笑着,似乎聽到什麼新奇的事物,唯有周一仙慢慢的跟在後面。
此刻,週一仙看着前方兩人,微微搖頭嘆氣道:“哎,真是老了老了,被年輕人都嫌棄了哦!真是世風日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