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的喜極而泣令所有人都有點意外,包括陪着遲明輝過來求婚的席少等人,個個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怎麼回事,看她哭的好像不僅僅是高興,甚至還有傷心?
顧念埋在遲明輝的胸口,兩手緊緊的揪着他的衣服,自己的妝都哭花了也沒有感覺。
兩個月的時間,所有的事情都消停了,她等了兩個月,等到了這句話。
"喂喂,小念你別哭了,今天是高興的日子。"超級大燈泡喬默在旁邊總算是忍不住說話了。
顧念搖着頭,咬脣擡頭問:"那這個廣告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假的。"穆林在後面搭了腔,一場戲不做圓滿一點,怎麼能讓顧念從驚喜交加。
顧念抽泣着,像個孩子一樣的流着眼淚,見她彷彿呆了一樣的站在那裡,遲明輝回身在托盤裡取過準備好的首飾,一樣樣的給顧念帶上,就好像廣告片裡的要求一樣,每一樣都戴的很仔細,最後托住她的手,緊緊握住。
丫頭,嫁給我。
他又重複了一遍。
五年前的初相遇,遲明輝永遠不會知道這個叫顧念的女人,會走進他的心裡,那麼深。
曾幾何時的遲明輝,他以爲這輩子估計都不會這麼愛一個人,他以爲他會根據自己父親的那條路,兩眼一黑就這麼走到底。
從顧念剛踏進他的圍城後,她的每一步都不回頭。
她爲他息影生子,陪他走過最低潮的人生階段,甚至幫助他找到殺了母親的兇手。
選在今天求婚,卻也感覺的到顧念前段時間小臉上滿滿的期待,正是因爲知道她想要什麼,遲明輝纔不想讓她那麼平淡的結婚。
她想要的,他會給她最好的,甚至會超過自己能力範圍內的浪漫。
遲明輝本來不是個浪漫的人,這一次已經是他全部的想象力,曾經相遇的地點,以拍廣告的形式求婚。
從今以後,顧念就是他認定的妻子,一生一世都不會分離。
本不是濫情的人,也不會像遲雲陌或者席少那麼風流,一旦入了這顆心,怎麼會那麼輕易的走。
顧念低頭看着手指上被套上的指環,淚水灑在戒指上,璀璨的如同星光點點。
她低頭接過化妝師送過來的紙巾,把淚水擦去,心頭又是一陣傷感掠過,如果是在五天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嫁他本來就是自己的心願,只是橫生的波折,卻已經於心口留下難以磨滅的轍痕。
五天後,如果她不同意離去,陸宛就要對遲家動手。
擡眼看着遲明輝,淚花閃動中,她似乎看見了遲明輝脣邊的笑意,兩邊的人都在攛掇遲明輝跪下。
喬默是嚷嚷的最厲害的,"哪裡有求婚這麼便宜的,快跪下,跪下!"
吵鬧聲、笑聲彷彿都離自己好遠,遠了又近,近了又遠。
他們都不知道顧念的心裡,正進行着天人交戰。
陸宛拿着自己的軟肋,她知道顧念最在乎的是什麼,遲家,現在的遲家對她來說就是親人的世界--遲劍聲、遲明輝、遲雲陌還有她的兩個孩子。15236741
遲家出了事情,她所有的世界就崩潰了。
陸宛甚至都清楚如何止住她的希望,那就是遲明輝也沒有辦法,不要妄圖以爲他身邊的這些朋友可以。
顧念環顧了下四周,在這些朋友的吆喝下,遲明輝居然真的跪了下來,顯然他今天的心情很好。
深吸了好幾口氣,顧念低聲說:"對不起,我……"
"對不起"三個字一出來,笑聲都停止了下來,沒有人敢相信這是顧念說出來的話,可是目光之中,顧念的手輕輕的顫抖着,淚水不斷的滑落下來。
明明夢想觸手可及,她卻要從自己的手中推開,明明最想要的已經到了脣畔,可她卻無法說出那個字。
我想。
我想嫁你。
這輩子我只願意和你在一起。
除了你,再沒有任何的人能挑動我的心神,也沒有任何的人可以佔據我的靈魂。
但就是因爲那麼愛你,所以我才知道,如果犧牲自己的青春,可以換來你和孩子的幸福,我願意。
顧念很明白陸宛的安排,五年的時間,就算不會消磨掉一個人的愛情,也會消磨掉遲明輝的耐心。她不能說明原因的離開,甚至會帶着對方的誤解,在這樣的前提下,遲明輝還能如何愛她?
顧念看着遲明輝,看着他的眼神從錯愕變成了冷意,最後化爲莫名,"你怎麼了?"
她的腦子裡一團混亂,面對着所有人的疑問,她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自己拒絕的原因。
其實不僅僅是遲明輝,包括喬默、席謹然還有其他幾個人都已經詫異至極,誰都知道其實顧念愛遲明輝更甚於遲明輝對她,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再給她更好的選擇,她都不會說這個"不"字,但是就在遲明輝第一次這麼用心的準備着求婚的事情,可顧念卻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意味着她接受不了這個求婚,更意味着她不願意嫁給遲明輝?
開什麼國際玩笑,如果顧念不嫁給遲明輝,這個世界就沒有愛情童話了。
所以顧念一定是有苦衷的?
遲明輝見顧念始終低頭不語,也慢慢直起了背部,面上原本柔和的表情也漸漸冷硬了下來。
"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遲明輝收回了手,卻並沒有再追問什麼。
顧念呆呆的看了眼對方,表情卻逐漸的苦澀下來,她這一次應該是傷透了遲明輝的心。
見顧念似乎欲言又止,其他的人互相使了個眼色,瞬間清了場,在他們的心裡頭,顧念這樣做肯定有她的原因,如果說這世界再找一個比她更愛遲明輝的人,絕對不會有第二個,所以她還有話要和遲明輝說的。
只是相顧兩無言。
顧念心裡鬱結的那股氣始終縈繞不散,因爲委屈和愧疚,令她根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寧肯遲明輝罵她,也不想看他現在這副略有失望的神色。
"我……我還有很多事情想做,我想去國際闖蕩,我……我……"顧念自己都覺着這種理由站不住腳,但是她強迫自己說了下去,"明輝,你可以等我幾年麼?"
她堅信自己可以挺過五年的時間,因爲她足夠愛遲明輝,爲了他她什麼都可以放棄,包括自己現在最想要的這個東西。
遲明輝說要娶她,他是真心的要過這一生。
她也一樣。
她的靈魂深處,最想要的東西無非兩樣,與遲明輝一生一世,自己的兩個孩子健康成長。
取捨很難,可顧念很清楚如果她不同意陸宛的說法,那麼接下來遲家面臨的大考驗恐怕就不是那麼簡單能度過的。
遲劍聲守了一輩子的家業,現在已經交給遲凌峰和遲明輝兩個人。
如果出了事,遲明輝一定脫不開關係,何況遲劍聲待顧念也是親如父親。
以前最想要的東西是嫁給遲明輝,但是如果遲明輝不再安全,還有什麼是她可以追求的。
顧念苦澀的笑着,想不到啊,陸宛在最後給她出的這個難題居然如此難解。
以前她覺着可以同甘共苦的時刻,居然只能她自己去抗。
丟到她面前的選擇題,根本就無路可退。
遲明輝的面色越發的冷寒,那是他很久都沒有給過顧念的神情,原本祈盼的回答逐漸的落了空,顧念知道了答案--今天她拒絕了遲明輝,又怎麼能奢望他等自己幾年。
遲明輝淡淡的說了句:"我需要好好思考下我們這些年的關係。"
念念在僅心。說完之後,他轉身朝着外面走去。
顧念在後面跟了幾下,甚至伸手將他的衣服抓住,呼吸忽然間變得困難無比,我愛你……我愛你……我比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要愛你……
每一個字滑過脣角卻都吞了回去,她只能看着自己的手被鬆開,戒指"咣噹"一下落在地上,砸在落葉之中,與暮冬的泥土混在了一起。
再沒有比此刻更冷的時候,顧念蹲了下來,撿起地上的鑽戒,捂着眼睛傷心的哭了起來。
今天她哭了太多次。
有喜悅的淚水,也有傷感的淚水,而此時此刻,卻是撕心裂肺的淚水。
沒有什麼比遲明輝剛纔那句話更讓她痛心的,但是她卻不得不告訴自己一句話,正是因爲她有需要守護着的疆土,更因爲她有自己堅守着的世界,所以顧念願意遭受萬箭穿心的痛苦,也要將這場末日之戰打到底。
喬默站在顧念的面前,他遠遠的看見了這一幕,其實他一直都是站在顧念這邊的,也是因爲她那麼喜歡遲明輝,他才願意祝福他們。
"爲什麼。"這是喬默替遲明輝問的。
顧念腦子眩暈了下,她把戒指撿了起來,攥在手心,雙脣輕顫着說:"我要紅,我還沒有世界揚名,我還沒有拿到天后的大獎,我爲了他已經費掉一年的時間,我不能再耽誤了自己,你知道結婚對一個女星來說,是個多麼大的危險。"
"天后?"喬默忽然間接了她的話,"你以爲我不知道麼?沒有了遲明輝,你就算作了天后又有什麼意義。"
顧念轉身,緩緩站定。
是啊,遲明輝是她一直以來追逐的星光,她想要做的天后,只是他生命裡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