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各自打算
與恆王話別的時候，恆王妃裝作相信他要去幫皇上辦事的理由，在恆王離開後卻是憂心起來。恆王雖然一向尊重妻子，但他要做什麼事也容不得別人反對，他說走就走，當夜就出門了。
至於朱明玉今日的事情，恆王妃是猜到有人搞鬼，還沒來得及徹查，沒想到她自己去了。對於朱明玉的成長，恆王妃自然感到高興，不過想到有人千方百計想要置朱明玉於死地，她就坐不住了。都過去了那麼多年，怎麼還會有如此執念呢，難道真的害死她的妹妹還不夠，還要害死明玉才罷休嗎？看來這王府裡的人也該清理下了，什麼牛鬼蛇神都能進來那還了得
想到這裡，恆王妃便吩咐了文嬤嬤讓她去好好把各院的人調查一番，發現可疑立刻稟報。文默默應下後，想起白天的事情也有些後怕道：“今日幸好有關將軍在，不然小姐真是危險了。”
恆王妃是聽說過關洵的，不過也是第一次見他，讚許道：“確實年少英雄，難怪王爺也對他另眼相看。”
文嬤嬤有些猶豫道：“不過今日關將軍抱着小姐出來，恐怕被不少人看到了，只怕有心人趁機生事。”
對此，恆王妃倒是沒那麼擔心，道：“他常年在邊關，不拘小節，況且明玉還是個孩子，這不妨事。”
文嬤嬤提醒道：“小姐今年也十四了。”
“嗯，也是……”想起朱明玉明年也到及笄的年紀了，恆王妃又發起愁來，兩個孩子都不願意，她也不能勉強。但他們的婚事真是讓她很頭疼……
夜已深，恆王妃再朝風院琢磨着雲出白和朱明玉的婚事睡不着，暖陽院也還沒熄燈。
朱明玉拿着那根針在燈下翻來覆去的看，自然也看不出什麼來。要不要問問關洵？也許他會知道。
但轉念一想，朱明玉又不想去麻煩他了，若說關洵因爲自己曾經對阿默的示好而幫助自己，不過也還完了吧。自己可算是欠他兩次了。這人情債最是難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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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朱明玉還不睡，木棉安慰道：“小姐不要擔心，王妃肯定不會讓您有事的。”
朱明玉笑笑道：“我沒擔心。只不過白天睡多了。”
木棉看着朱明玉，認真道：“小姐，您變了很多。”
朱明玉一愣：“有嗎？”
木棉點頭：“原來您從來不想這些，有了麻煩就交給王妃收拾……”說到這裡。木棉自覺有些過，便住嘴了。
朱明玉卻是若有所思。半響才道：“我這不是大了嘛。
這時，朱明瑤來找朱明玉了，木棉就沒再繼續說，發現針的事情朱明玉並未讓朱明瑤知道。
“大姐。這個給你。”朱明瑤拿出一個荷包給朱明玉。
“是什麼？”朱明玉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個玉如意的掛件。
“是一個護身符，大姐你拿着吧。”朱明瑤有些不好開口的樣子，“是原來姨娘給我的。讓智通大師開過光的，我一直戴着，很靈的。”
自從陳姨娘死後，朱明玉就發覺朱明瑤變了很多，原來那個就算有些小心思也很可愛的姑娘變得個畏首畏尾，就算笑的時候也帶着小心翼翼的憂慮。朱明瑤沒有朱明璨那麼堅強，所以朱明玉纔會帶她走，但現在的樣子也不是她希望的。
見朱明玉沒接，朱明瑤有些尷尬道：“大姐，我沒別的意思……”
“我知道。”朱明玉對站着離她還有些距離的朱明瑤道，“過來陪我坐坐。”
木棉知道朱明玉要和朱明瑤說話，便知趣的退了出去。
朱明瑤過去，卻還是與朱明玉保持着些距離。
“明瑤，還記得嗎，你小時候第一次來找我，給我帶了好大一朵花，那時候你才五歲吧。”
朱明瑤點點頭，道：“不過後來他們說那花不好……”
“我很喜歡啊。”朱明瑤當年給朱明玉送的一朵大大的葵花，葵花很容易長蟲子，朱明玉收了花之後把花上的蟲子挑出來裝起來把朱明琇嚇壞了……
朱明玉笑笑接着道：“從那時開始，你就是我的親妹妹。”朱明瑤沒有安全感，她明白，曾經她也有過這樣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去努力做個招人喜歡的孩子。
朱明瑤看着朱明玉的眼睛，忽然就落淚了，她不笨，不過有些不敢相信而已，有些語無倫次道：“大姐，是我不好，害你這樣，我這樣的人就會給人帶來麻煩……”
朱明玉立刻反駁道：“我說你是我的福星纔對，有你在，我纔會沒事呀。”
朱明瑤聽了朱明玉的話，並不信，道：“我知道大姐是安慰我的，二姐說過我命不好，在我身邊的人都會倒黴，我害怕大姐是因爲我的關係受傷的……”
“沒有，我說是你就是，信我還是信她？”朱明玉給朱明瑤擦着眼淚道，“你看上次在客棧還有這次，我都平安無事，可不都是因爲有你在身邊的緣故。”
朱明瑤看着朱明玉點點頭：“我信大姐。”
“這纔對嘛，”朱明玉把玉如意還給朱明瑤，道：“既然是姨娘留給你的，你就自己留着吧，荷包是你自己做的吧，這個我要了。”
朱明瑤被朱明玉安慰了半天總算是不哭了：“嗯，大姐若是喜歡，我再做幾個給你。”
“我想要會跟你要的，你想不做都不行。”
朱明瑤終於破涕爲笑，道：“大姐真是霸道。”
木棉等朱明瑤走後纔回來，她在外面也聽到了兩人的話，進來後對朱明玉道：“小姐，您以後一定會是個好母親。”
聽到木棉對自己的評價，朱明玉沒忍住撲哧笑了出來，道：“小姐我才幾歲，你就想讓我當娘了。給人當後孃啊”
朱明玉這話雖然是笑話，但確實有人想讓她當後孃。
白天裡關洵救下朱明玉的事情雖然看到的人不多，但後來他抱着朱明玉出來卻是被很多小姐們看到了，什麼都沒有流言蜚語傳播的快，等關洵和關柬回了關家後，關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這件事，連丫鬟看向關洵的眼神都有些不對。沒想到看起來冷面冷心的二少爺也難過美人關。
關洵還沒來得及回自己的院子就被通知說二老爺在書房等他。關洵的祖母還在。所以關家的長房和二房並未分家，現任的家主是關洵的伯父，安定侯關厚德。關洵的父親是二老爺關瑞德。關洵進去的時候，關瑞德正在背對着他拿着本書在看。
關洵也不叫他，找了個位子隨便坐下來，閉目養神。
關瑞德知道關洵進來。半天卻沒見他有動靜，便繃不住了。回頭一看，關洵已經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他猛的把書往桌上一甩，道：“你睡得倒踏實”
關洵這才睜眼，起身叫了聲父親。再無他話。
“晚上不知道跑到哪兒去花天酒地了，白天就這麼一副沒骨頭的樣子，成何體統”關瑞德年過五旬。是熙平五年的進士，現在是翰林學士。在家常是一身青衫頭巾的文人打扮，可見年輕時候的俊朗，關洵的樣貌有幾分像他。作爲一個傳統的文人，關瑞德骨子裡最瞧不起武將，覺得他們都是莽夫，但偏偏自己的兒子從小就從軍了。
“父親教訓的是。”
“看看今天你又做了什麼好事”竟敢在恆王府裡沒規矩，這要是一本參下來，他的老臉要往哪兒放，想到這裡，關瑞德的臉色就更沉了。
“父親不是知道了，何必再問。”
“關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父親是說我不該救人了？”
關洵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讓關瑞德看到更生氣，覺得自己的威嚴遭到了挑釁，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道：“別以爲你做了什麼將軍就這麼有恃無恐，就算說到金鑾殿上你也是我的兒子，父子綱常，你這種態度就是大不孝”
“是，孩兒知錯。”關洵從善如流，不過怎麼聽這語氣也很是敷衍，沒有半點誠意。
“知錯有什麼用，恐怕現在京城都傳開了。”
關洵想了下道：“既然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對，那父親改天幫我去向恆王府提親吧，我會負責到底，不會讓朱家小姐的名譽受損。”
難得關洵說了這麼多的話，卻是說的這件事，關瑞德覺得自己若不是礙於文人身份，秉持着君子動口不動手的理念，真的很想上前打他一頓。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又帶個孩子，王妃肯捨得讓朱家小姐給你做續絃，笑話”
想起阿默，關瑞德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關洵這年少從軍，很少回來，三年前卻帶回來一個孩子，說是他的兒子，問起那孩子的娘是誰，關洵卻說死了，還給那個葉氏立了牌位放進宗祠裡。若不是關老夫人攔着，關瑞德一定會把關洵逐出家門。
關洵哦了一聲，頓了半天，看着關瑞德道：“那父親的意思是死了妻子的男人就不能續絃了？”
關瑞德忽然有些語結，楞了下才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你既然知道是續絃，就不要妄想高攀王妃的外甥女的，那朱家小姐王妃是當親生女兒養大的，怎麼可能讓她捨得下嫁與你。”
關洵一本正經道：“我知道此事不易，所以有勞父親出馬，孩兒不耽誤您看書，就先出去了。”說完關洵深深一揖就出去了，完全不理會關瑞德的態度。
“我什麼時候答應了你給我滾回來”
關瑞德在房間裡咆哮着，連院子裡的下人都聽到了，紛紛側目，每次老爺見二少爺都會這麼失控，半點平日的風度都沒有。關洵對關瑞德的聲音恍若未聞，徑直離開了。
等關洵離開後有兩刻鐘，關瑞德還沒氣消，聽到有人敲門，不耐煩道：“誰”
“老爺，妾身給您送參茶來了。“
關瑞德這才清了清嗓子，調整了下心緒，親自過去開門，門口站着一名身着丁香色素面褙子的女子，她頭髮濃密而黑隨意挽了個髻，上面只插了一根普通的玉釵，未施粉黛，雖已年過四旬但風韻猶存，能看出曾經的美貌，這人便是關瑞德的妻子陳氏。
“夫人，這些事讓丫鬟做就行了。”關瑞德說着便伸手拿過了女子手中的托盤，讓她進來。
陳氏捂嘴清咳兩聲，道：“妾身擔心丫鬟做的不合老爺口味。”
“辛苦夫人了，”關瑞德把盤子放下後又扶着陳氏坐下，道：“你不是不舒服嗎，怎麼沒休息？”
“聽說阿洵回來了，你們又吵架了？”陳氏人長得有些弱不禁風，說話也是慢條斯理，十分溫柔。
提起關洵，關瑞德就來氣，把事情與陳氏說了一遍。
“那個忤逆子，回來就是想氣死我。”
陳氏嘆了口氣道：“你們是兩父子，還能有什麼仇，他這些年在外面，也不容易，是該成個家了。”
“你都替他說過多少個了？他哪一次領情了？”關洵年紀漸長後，陳氏沒少給他張羅，找了很多家世品貌都相當的姑娘，卻都被關洵拒絕了。後來帶了阿默回來後，陳氏也沒放棄，依然幫關洵物色合適的妻子，但那小子就是不領情。
陳氏柔聲道：“畢竟我不是他的親孃，這麼多年，他還是對我有些誤解。”說起這個，她有些黯然。
“是他不識好歹，你對他比柬兒和然兒都用心，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關瑞德替妻子抱不平了，雖說是續絃，但陳氏對關洵半點都挑不出錯來，比對自己親生的兒子都用心。
見關瑞德又要生氣，陳氏忙道：“阿洵還是年輕，以後就會明白了。”
“他都二十二了，也是有孩子的人了，怎麼就不知道體諒做父母的的心呢。”
“既然阿洵想要求娶朱家小姐，老爺就爲他試上一試吧，這可是他第一次開口求您出面，真成就了一段良緣，姐姐若是地下有知，也會欣慰的。”
關瑞德想起亡妻，道：“也罷，我就豁上老臉去幫他試試。”
聽關瑞德應下，陳氏端起杯子遞給他，道：“妾身替阿洵多謝老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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