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太一閉關煉法之際,深紅世界太一教門也同時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壯大擴張之路。
裡裡外外,齊頭並進。
在內,鐵樹與無血二人忙的是不可開交,要佈置聖地格局,建造殿宇,並按照太一道人給的冊子,佈置種種陣法、禁法。
可惜以二人的仙道修爲,建造殿宇,佈置格局,倒也不算難題。難就難在陣法和禁法上。
鐵樹所修功法,精擅於肉搏戰技,且這些年來,與血色神教鬥來鬥去,也沒時間去修煉其餘技藝,由是在陣法、禁法方面,疏漏太多。至於無血,則更加不堪。他雖底蘊深厚,可畢竟纔剛剛接觸仙道體系。
沒奈何兩人只能一邊修習陣法、禁法技藝,一邊笨拙的佈置,又察覺人手不夠,於是將瘦猴等四位護法長老也召回教門聖地,六人一起動手,相互配合,商量着來。
但在陣法、禁法之道上,畢竟都是菜鳥。人雖多了幾個,可初時仍然舉步維艱。往往辛辛苦苦佈置一番,結果沒有達到冊子上的要求,於是只得推翻重來。
不過隨着在陣法、禁法之道上體悟越深,不但間接促進了本身修爲的增進,隨着時間的延續,佈置陣法、禁法,也熟稔起來,速度便愈發快捷。
按照冊子上的要求,在正面山腳下,先要拔起一尊門戶石坊,然後是九百九十九級階梯,然後是正門,最後纔是教門建築主體。各種殿宇、各名位弟子區域,還有藥材、靈谷種植區域,另則還增加了一處靈獸培養區域。
又有藏經塔、練功場、勤務堂等等等等。
等到幾人將教門建築都建造成功之後,便去了兩月時光。隨後便是佈置陣法和禁法。首先是在九百九十九級登仙梯上,佈置考驗陣法。
這裡就耗費了鐵樹等人大半年,大略也算是一個練手,待得登仙梯考驗陣法完成之後,隨後教門內部各大殿宇、建築中的禁法,佈置就越來越順暢。
各區域大殿,須得攝拿虛空,煉入其中。練功場、藏經塔、勤務堂教門任務區域,都要煉入一片虛空。
攝拿虛空的能耐,鐵樹自不具備,不過無血、瘦猴等人,卻有這個能力。從虛空中切割一塊,然後用禁法將其煉入建築內部。
又有藥材、靈谷、靈獸三大區域。這三個區域,也須得佈置不同種類的陣法。藥材和靈谷區域,聚元陣是基礎必備,聚納無量元炁,用以催生藥材、靈谷。
靈獸區域,則需要佈置一些鎮壓、控制類的陣法、禁法,以防止靈獸亂跑進而傷人。
說到靈獸,當初太一道人在那地氣祖脈自成的那片天地之中,合了紅麟兒,一併將看得上眼的合族上下大大小小都拿了。
只不過一直都藏在袖中,已越五載,都未曾拿出來。
看冊子上專門新增一處靈獸區域,就知道太一道人並沒有忘記。實際上,太一道人在滅殺了十三牧首和教首之後,便已經打算把藏在袖中的這批兇獸帶回終南聖地,作爲祖庭總教底蘊。
早前太一道人是準備將這些兇獸都利用起來,增強此界力量,以便於對抗血色神教。只不過一直在等,等着弟子們修爲達到要求,才予以配備靈獸。畢竟那些兇獸,其中化神境界的都有數十頭,弟子修爲太低,根本無法如臂使指。
至於幾個護法,不在太一道人的考慮之中。
然則計劃趕不上變化,十三牧首最終在多方算計下,被太一道人親手滅殺,教門諸弟子便沒了真正的抗手,暫時也就沒那個需要了。
因此太一道人才改變了想法,打算將擒拿的兇獸族羣,帶回祖庭。畢竟祖庭一直都差了御獸這個分支。
說起來可能偏心,但實則也不是。
較之而言,祖庭總教發展潛力要比深紅世界分教強的多,自然要傾斜一些資源。再則這深紅世界蠻荒之中,多有兇獸,等弟子修爲到了,自己去擒便是,也不差太一道人袖子裡那點。
在鐵樹忙碌着佈置教門聖地之時,其餘十四個煉炁境弟子,則隨同東石一道,與東石麾下大軍攻城拔寨,勢如破竹。
他們早已將這片生靈聚居的大地劃分爲十四個區域,主要參照地理因素劃分,並不以原本十三國的疆域爲參照。國家疆域,因國力強弱,原本劃分並不合理。
由是每每大軍完整打下一片早就有規劃的區域,就會留下一位煉炁境弟子,擇風水寶地立太一教門別院。在東石任命的處理凡俗政務的人員配合下,開始了太一教門於此界的第一次弟子大招。
...
“我看你忙的樂在其中,都忘了自己是誰了,怎麼有空閒到我這裡來?”
虛空深處,兩尊人影若隱若現,相對而坐。
無血笑了笑,點點頭:“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樂在其中。”說着話,他拂袖放出一張矮几,几上有一套差距,面露一抹自嘲道:“太一掌教最喜品茗,不知不覺我也受了影響,每日裡少不得抽出一點時間泡一壺茶品一品。這香茗的滋味,的確很不錯,你也嚐嚐吧。”
便就爲塞托拉克倒了一碗。
塞托拉克搖頭失笑:“我一縷投影,你讓我嘗這玩意兒?”
無血微微一怔,苦笑一聲:“倒是我忙的昏了頭。”
又道:“真是可惜了。品茗觀雲,雲淡而風清,心中安寧,是一種境界。只可惜你真身動不得,連化身都分不出來,只得一縷投影,沒這福分吶。”
塞托拉克不以爲意:“你品茗也罷,忙着建造你太一教門的聖地也好,在我看來,都是虛妄。”
“虛妄?”無血搖頭連連:“這十餘萬年來,你我演來演去,給人看猴戲,那纔是虛妄,沒有一丁點的意義。反倒是如今,我忙進忙出,才覺心靈更加充實。”
塞托拉克嗤笑:“你現在充實,卻也不知,若那人想下狠手,翻掌之間,太一道人打下的一切,都要化作虛無。就算最後瘋婆子出手,也難保這凡間太一教不會被抹去一次。要我說呀,不如老老實實等着審判吧,如果過去了,再忙碌也不急,如果過不去,忙碌一場便是一場空。”
“何爲一場空?”無血大笑一聲:“就算被抹去一次,卻留在心間,便算不得一場空。你呀,我看是膽子越來越小了。我倒是慶幸投了太一道人,他如今鍘刀懸在頭頂,卻分毫不爲所動,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努力一分是一分,這纔是真豪傑。”
塞托拉克微微一怔,臉上略略出神,良久長嘆一聲:“或許...你說得對。我活的久了,被人壓抑的久了,竟然習慣了...我應該無比憎恨,無比抗拒,可爲什麼越到最後,我越就有一種渾不在意呢?”
“心灰意冷了?”無血不由道。
“大概吧。”塞托拉克端起茶碗,出神的看着碗中茶水因爲處於虛空,一縷氣息也透不出來,只得晃了一晃,看其中漣漪,片刻後才道:“實際上我不知道就算此次大難不死,我還能做什麼。”
他擡起頭看着無血:“以前你我分歧,在於誕生你我的那個人。你要重現他的輝煌,而我則覺得我不能爲一個已經成爲過去的人活着。所以你爭我鬥。這是理念之爭。而如今,你投了太一道人,而我呢?”
“或許,你也可以。”無血笑道。
塞托拉克搖頭:“若太一道人能有我全盛時期的力量,要我投他也非是不可。可惜他沒有。讓我這樣一個掌握了一方世界權柄十萬年的人,去向一個力量層次原本不放在眼中的人低頭臣服,實在強人所難。”
無血很理解塞托拉克的心思,想了想,道:“你爲你自己而活,那就永遠爲你自己而活,何必要糾結?我是投了太一,可我並沒有說我就放棄了我的理念。”
塞托拉克愣了愣,不由道:“你還想着復活他?”
“爲什麼不?”無血淡笑一聲:“也許此間事了之後,要復活他更加困難,但我想作爲一個擁有智慧的生靈,心裡總要有一點堅持。太一掌教說這是執念,並沒有什麼不好,他也有執念,任何一個修士,都有執念。渴望長生久視,渴望天下無敵,不外如是。”
“有點意思。”
塞托拉克聽了之後,細細一想,覺得有道理。
卻忽然笑道:“你冒着被太一道人懲罰的危險,今天來見我,就是爲了開解我?我不信。你我一體,你的一些想法,雖然我無法全部透析,卻大略能感受到一些。說吧,你要做什麼?”
無血沒說話,緩緩將一壺茶一口口喝完,拂袖收起矮几、茶具,長身站了起來。
他看着塞托拉克:“你我本來一體,你瞭解我,你應該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麼。我已經跟你說了,我沒有放棄復活他。所以,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說完,無血伸手在額前一拈,一粒晶瑩剔透的念頭,便瑩瑩浮於掌心,然後輕輕一抖,飛向塞托拉克:“這是我這段時間以來,勤修仙道功法的一些感悟,你拿去。”
塞托拉克伸手拈起這粒念頭,笑了笑,一口吞了下去,隨即道:“我被那魔尊算計,三十年了,肉身毀敗到如今這個地步。你莫不以爲,你只修煉了不到兩年,一些感悟就能解了肉身困厄吧?”
“我當然沒有把握。”無血道:“可如果能稍稍緩解,也是好的。塞托拉克,你不要忘了,肉身也有我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