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翊聖的功夫是家傳的。
只道是他祖上百八十代之前,便是大秦烜赫一時的軍功勳貴,王家。譬如王翦、王賁等,是其祖。
他一身功夫,多體現在一條長矛上。那矛法施展起來,的的確確,震駭人心。正是那戰場殺敵的殺戮之技,簡潔、明快,如一條烏龍騰空,殺氣騰騰。
王翊聖把這套矛法,及與矛法相合的練法,都已練到了巔峰境界,一身氣血強橫,神力廣大,矛法返璞歸真。就算是他老祖王翦復生,也不定是他的對手。
不過在趙昱這裡,卻吃了虧。
趙昱擅拳腳功夫,對兵器的用法,實不及王翊聖。初論武時,還被王翊聖逼得手忙腳亂。
卻很快適應,明悟那兵刃,也只是拳腳的延伸而已。
如此反壓王翊聖,合着那一身浩瀚無雙的神力,王翊聖只能甘拜下風。
王翊聖一身力氣,也有數千斤,不差於楚霸王、呂奉先。但在趙昱面前,卻不值一提。若非趙昱收攝力道,怕是三拳兩腳,就能打散王翊聖的拳架子,任憑宰割。
這便是一力降十會的奧妙了。
王翊聖的境界,堪比趙昱開闢穴竅之前。但其體質,卻不能與趙昱相提並論。由是即便在同一境界,王翊聖也遠不是趙昱的對手。
須得知曉,趙昱在開闢穴竅之前,就有千鈞神力。而王翊聖,大略只一百餘鈞,差了近十倍。
放下長矛,王翊聖喘着粗氣驚歎:“也不知你是什麼怪物,這一身力氣,實在聳人聽聞。”
說着還連連搖頭,苦笑不止。
趙昱臉不紅氣不喘,笑道:“我自幼體質特殊,此非人力所能及也,王大哥不必沮喪。”
王翊聖哈哈一笑:“你看我像是沮喪的人麼?”
兩人相視一笑。
於是便就喚來一旁早已看的呆滯的隨侍,使其拿來酒水茶點,與王翊聖就在這校場旁邊,一邊喝一邊聊。
王翊聖道:“我自三年前把一身家傳的武功練到巔峰,進無可進,自以爲這天底下再無對手,沒想到遇到了你。趙兄弟,你這功夫,到底是怎麼練的?便是那楚霸王,也是天賦異稟,但這神力,絕對遠遠是及不上你的。”
王翊聖分外好奇。
趙昱聞言,忽然心中一動,不由仔細打量王翊聖,瞬即便就有了決定。
他打算把開闢穴竅的法門,教給王翊聖。
開闢穴竅的法門,雖然不難,但前置條件卻高。這天底下,能把功夫練到開闢穴竅的前置層次的,怕也是鳳毛麟角。
而眼前這位王大哥,恰恰就是這麼一位。
身體練到了巔峰,氣血之力有百餘鈞,已符合開闢穴竅的硬性條件。只看他能否感應穴竅,若能感應到,則就有機會開闢穴竅,若不能,則一切皆休。
而且王翊聖年輕,還不及三十,正是氣血旺盛,非是氣血衰敗,機會很大。
於是趙昱便原原本本,把自己摸索的穴竅開闢之法,一一道出。
王翊聖要阻攔,只道是這等秘法,不可輕傳。但趙昱卻不在意,只道是此法乃他自己創造,要傳給誰,但憑自己意願而已。
王翊聖自是感激非常,便是語氣,也異常親熱了。
口裡連呼兄弟,要同生共死。
聽完趙昱的穴竅開闢之法,王翊聖塵世良久,嘆道:“實乃開天闢地的壯舉也!兄弟,老王我敬你一杯!”
喝罷一杯,王翊聖又道:“如兄弟所言,這開闢穴竅的功夫,我已具備氣血條件。只是這穴竅如何感應,可有技巧?”
作爲一個功夫高手,對功夫自有其執着之處。若能更進一步,那是再好不過了。
趙昱便道:“穴竅開闢之法的兩個條件,這感應穴竅乃其一。不知王大哥每每入靜的時候,可曾有所感應?”
王翊聖凝眉細思片刻,不確定道:“我也不知可曾感應與否,似乎有,又似乎沒有。我畢竟不知兄弟你口中的穴竅,到底有甚奧秘,與尋常穴位經脈,又有什麼區別。”
趙昱恍然點頭,道:“那這樣罷。王大哥隨我去書房,我把我所感應到的穴竅的爲之,作人體圖錄畫出來。雖每人身軀有異,穴竅的位置,各有些細微的差異,但大概不變。”
王翊聖精神大振,起身對趙昱拜了一拜,趙昱連忙閃開:“王大哥這是做什麼?”
王翊聖正色道:“達者爲師,兄弟,你便是吾師也!”
趙昱一怔,哈哈大笑:“亦師亦友,可否?”
“善。”
相視而笑。
用了午餐,下午趙昱又隨王翊聖一道,先後去李庚、李玉清、趙公明處拜訪了一番,這才作罷。
第二日,便就有東宮的太監來尋,只道是太子有請。
於是到了東宮。
卻原來,只一日功夫,大軍出征的各種準備,竟已是做好。
太子解釋:乃爲此早做準備久矣。
趙昱這才釋然。
畢竟大軍出征,再有能力,也不可能一日便做好準備。卻原來早有準備。
太子便道:“你是先鋒大將,自領騎兵馬隊。如今河南糜爛,闖賊、獻賊等一窩蜂,皆在黃淮一帶攪風攪雨。地方軍隊又無甚作爲,只能調動邊軍作戰。”
趙昱深以爲然:“是與韃子作戰的遼東諸鎮?”
太子頷首:“昨日朝會之後,小王便已遣人快馬加鞭,傳達詔令。然則那邊軍總也不讓小王放心,我意請你親自走一遭,你意下如何?”
又補充道:“你在遼東壯舉,遼東諸鎮兵馬皆知之,你若去,他等必不敢胡來。”
趙昱欣然道:“敢不從命?!”
太子大笑,於是頒了一道旨意與趙昱,使他暫爲代管遼東諸鎮兵馬,並傳令諸鎮兵馬與山海關集結,以待太子親臨。
隨後又囑咐道:“你去遼東之後,尋到洪督師,與他道:內閣有一位置,等着他。”
趙昱心裡瞭然,道:“必不負太子所託。”
於是太子與了趙昱一百騎兵,乃是太子這些年來打造的班底之一。都是精銳中的精銳,乃是王翊聖練就的精兵。
果然與遼東的軍隊不可同日而語。
各個雄壯,軍紀森嚴,殺氣騰騰,非同尋常。
王翊聖將這一百騎兵交給趙昱的時候,還道:“太子殿下只着爲兄訓練了五百精騎,不能再多了。這五百精騎,每年有一半時間都會拉出去,雜在各地方軍中打擊山賊、匪類、流賊,作戰經驗已經很豐富了。”
又道:“這一百個兄弟,爲兄就交給你了!”
趙昱自是領了兵馬不提。
隨後又有李庚送來一匹戰馬,合一口兵刃。
那兵刃,正是鐵錐。不過與之前趙昱用以擊破韃子的鐵錐不可同日而語。這口鐵錐,乃精鋼打造,看似模樣與之前那口差不離,但重量卻多了二百斤。有七百五十斤。
而那戰馬,則是一匹黑黝黝沒有一根雜毛的神駿。
只有四蹄有一圈白毛,喚做烏雲踏雪。
這馬端端也是異種,前後長一丈,頭高八尺,分外的雄壯。
李庚還笑道:“這匹烏雲踏雪,本是太子坐騎。兩年前,太子出塞,代天子安撫蒙古諸部,在一處湖邊,發現了一羣野馬。烏雲踏雪便是那羣野馬中的王,當時立在馬羣,是鶴立雞羣,分外醒目。廢了好些功夫,才把它抓住,可性子烈,我等不敢讓太子騎策。”
又道:“你看此馬,在東宮已有兩載,卻仍不曾馴服。除非是餓了,否則等閒不敢接近。”
就看到幾個牽馬的馬伕,正是鼻青眼腫,畏畏縮縮不敢靠近。
“這馬有一身神力,託負千斤,也能任意奔馳。怕也是天意,正等着趙兄弟來馴服它!”
趙昱聞言,心中大喜。
此前在遼東,因無有戰馬能托起鐵錐作戰,只得步戰。終歸是麻煩了些。尤其在萬軍之中,步戰優勢太小。
如今這口鐵錐重七百五十斤,加上趙昱體重,定要超過千斤。等閒戰馬更是託負不起。畢竟趙昱是個武夫,看似身材不臃腫,放在尋常人身上,最多也就二百斤的體重。但練功夫的,肌肉骨骼都遠勝常人,密緻的很,體重自然大異常人。
趙昱便有三百多斤的體重。
合起來,少說一千一百斤。
若這匹烏雲踏雪能如意託負,那真真是一樁好事了。
於是信步上前,來到那馬前五步之外,與烏雲踏雪一雙眼睛對視。
那馬極有靈性,眼神裡,皆是桀驁。
趙昱一看,不由笑出聲來。
然後渾然不覺這馬有多危險,上前一把拉住繮繩,就要翻身上馬。那馬當然不願,甩頭就掙,趙昱嘿然一笑,一把按住其頭,輕輕一掀,轟隆一聲,偌大一匹少說有兩千斤重的戰馬便翻然倒地。
然後蹲下身,一隻手把它按住,掙脫不得,一邊盯着烏雲踏雪的眼睛:“服不服?”
果然,這野獸畢竟是野獸,馬這種畜生雖親近人,卻也是獸。獸畏力,只要足夠強,就能壓服。
便在李庚目瞪口呆之中,一把將馬扶起來,翻身上去,來回策動片刻,又使人擡來青灰色的鐵錐,提在手裡,果然能輕易負擔。
於是心滿意足。
一旁王翊聖看的滿是羨慕。李庚笑道:“王兄不必羨慕,你卻回家,自有驚喜。”
王翊聖微微一怔,隨即正色朝東宮方向拱了拱手:“太子厚愛!”
他卻知道,太子手中的神駿,不止這烏雲踏雪一匹,如今既賜下趙昱一匹,他這個統兵副帥自然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