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對於君山集團整體來看卻是一件壞事,雖然借款的行爲李越山可以賺點利息,而且也賣了遊志強一個人情,但是對於土地交易的事情,遊志強說了又不算,而且這個人情只是賣給他個人,又不是賣給“遊家溝”公司,沒太大實際價值。另一方面,“遊家溝”今年順利擴大了鱉苗採購量,就等於接下來擴大了養殖規模、銷售規模、市場佔有率,也就是說“遊家溝”會更強大,君山集團更難拿到他們的土地了。利弊權衡,得不償失。
“遊家溝”拒不合作,正常的應對方式應該是儘量想辦法削弱他們,等他們弱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再兵臨城下,以泰山壓卵之勢迫使他們合作。於是常信就出了個主意,讓鄭歸俊去攛掇遊志強造假,利用職務之便虛構兩家新發公司的供貨規模,這樣就可以把“遊家溝”的採購款賺到,還不用跟李越山借錢、支付利息。事後再找個緣由,宣稱鱉苗得了傳染病或者遭了什麼自然災害大量死了,“遊家溝”必受重創,到時候君山集團趁機買下“遊家溝”的土地,失去土地,“遊家溝”也就沒了業務,公司變成一個空殼,自然沒人會再去深究之前業務中的一些問題,遊志強也就沒了後顧之憂。
另外,常信還有一番心思,就是利用此事抓一個遊志強父子的把柄在手頭上,是在不行可以以此來要挾遊志剛,他和遊志強畢竟是親兄弟,沒準他就會讓步了。
鄭歸俊回去找遊志強一攛掇,遊志強一想能白賺那麼大一筆錢,還沒有後顧之憂,果
然就答應了,於是他們就一起商量出了用塑料鱉苗模型來掩人耳目的計劃。
遊志強先通過自己的影響力,調整了育苗池的工作人員,將一些自己收買了的外村人安插到育苗池去工作,然後把混雜着塑料模型的鱉苗運去,讓這些工人當衆倒進育苗池。他們多在傍晚時候運到,那時候大多數人都在吃飯,很少有人去育苗池附近,卸完貨基本就天黑了,就更不容易看出問題來了。夜裡工人們再偷偷將塑料模型撈上來,一部分以死苗的名義第二天讓運飼料的司機劉光遠夾帶出來,太多帶不走的就先藏到附近山坡上去。劉光遠夾帶出來的塑料,積累到一定數量就運回當初生產這些東西的天宏塑料廠去銷燬。
8月下旬,育苗池裡的塑料基本撈完了,池裡剩下的鱉苗數量就顯得太少,完全不像採購了七百多噸的樣子,很容易露出馬腳,遊志強正琢磨着怎麼策劃一場天災或者瘟疫,以此來解釋鱉苗數量突減的問題,8月23號那天夜裡碰巧真的發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水災,育苗池的工作人員就趁機上報,宣稱苗都被水沖走了。爲了分散注意力,遊志強也在同一天夜裡毒殺了他家門前鱉王潭裡的鱉王。兩件大事湊一塊,從村裡到公司裡都人心惶惶,都認爲這是天災、倒黴,也沒人去深究,遊志強也就這麼矇混了過來。
但是事件一發生就吸引了很多記者雲集遊家溝,而遊志強還有大量沒來得及運出去的塑料模型就藏在育苗池附近的山上。偏巧不巧,黃元達又在育苗池邊發現塑料模型,並因此起疑,如果他順着這條線索追究下去,一旦山上那些塑料模型被人發現的話,整件事情很容易就真相大白,到時候遊志強父子固然要倒黴,他們從“遊家溝”套出來的採購款也會被追回,那麼“遊家溝”的損失就不會太大,君山集團也就等於是白白設計一場了。無奈之下,常信
只好和遊志強合計設了個局,誤導黃元達,把他引到調查轉移鱉苗的歪路上去。
等到事件平靜下來之後,遊志強又偷偷將此前藏在育苗池附近山上的塑料模型也運出來,送到天宏塑料廠去銷燬了。他本以爲這事到此也就塵埃落定,從此再不會有人知道了,不想黃元達卻陰差陽錯的在會計公司看到了新發商貿的賬本,又找到了天宏塑料廠,由此發現了真相。後面的事情徐顯慧就都知道了。
聽常信說完,徐顯慧輕輕冷笑道:“說來說去,原來整件事情還是你策劃的啊。”
常信無奈的撇撇嘴,苦笑道:“我只是給他們指了一個方向,具體的方案是他們自己琢磨出來的,不過……你要說是我策劃的,倒也不算冤枉我,那就算是我策劃的吧。”
徐顯慧默默地低垂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來好一會兒,忽然擡起頭來看着常信說道:“常哥,這事說到根上,要不是遊志強貪財造假的話,也就不會有後來這些事情了,因爲這事倒黴的人,我師父一家只是咱們知道的,也許還有咱們不知道的呢。你剛纔不是問我希望你怎麼辦嗎?我希望你能站出來把整件事情公之於衆,讓該受懲罰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常信愣了一下,心想這小妞是不是被氣糊塗了,怎麼會提出這麼荒謬的要求呢?啞然笑道:“小慧,我不想再敷衍你了,我直接告訴你,這不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我剛纔已經仔細想過了,這事情公開了,你最多也就是受到點輿論的譴責,因爲你沒有實際具體參與其中,也沒有從中獲利,所以不會有什麼實際責任,但是遊志強父子卻會因此入獄,‘遊家溝’被騙了的錢也能追回,我師父一家也算是能討回一個公道。”
“你說的這些只是結果,不是理由,問題是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