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顯慧微微愣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原來你還會生氣啊?我還以爲你永遠都不會生氣呢。是不是被我說到心坎上,心虛了?”
“下車去!”常信怒道。
徐顯慧反倒平靜了下來,慢條斯理的說道:“我不下,我就是要在你旁邊跟你說這個,折磨你,叫醒你。”
看她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常信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深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了一下,說道:“我當初確實是做了個局誤導你們,可他自己要是不貪圖小便宜,不去做內幕交易,能走到這一步嗎?這怎麼能怪我呢?”
“在街上撿錢包被騙子騙了的人,也都有自己貪圖小便宜的原因,照你這麼說,騙子就沒責任了,那警察幹嘛還要抓他們啊?”
“這怎麼能類比呢?”常信說道:“首先,騙子在街上騙人,那已經違法了。我當初做局誤導你們,只是很常見的商戰手段,不違法不違規,你們上當了只能怪自己笨。其次,騙子騙人是給出一個確定的觀點誘導別人相信,可轉移鱉苗的事情,這個觀點是黃元達他自己提出來的,不是我提出來的,我只是順着他的觀點設下局,誤導你們去驗證,這有本質的不同。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閻國林,在‘竹里居’院子裡商量事情的情況嗎,那時候我可還沒做任何局,連觀點都沒有發表過,黃元達他自己就提出了所謂的兩條財路,第一條是‘遊家溝’根本不存在那些鱉苗,只是號稱採購了那麼多,實際錢都被遊志強吃了,那麼可以通過勒索遊志強發財。第二條是‘遊家溝’轉移了鱉苗,人爲製造利空,那麼可以通過買股票發財。也就是說首先他自己就動了歪心思,我只不過在此基礎上加以誘導,他就認定了是第二種情況,去做內幕交易發財了,後來發現錯了,是第一種情況,他又去試圖勒索遊志強。”
徐顯慧一時語塞,想了一下,說道:“他當時……他當時這麼說,只是爲了讓閻國林他們願意幫忙……”說着說着,她自己也說不下去,聲音越來越小了。
“你自己心裡相信這種說法嗎?”常信撇撇嘴,又說道:“那要這麼說的話,我也可以說啊,我當時也認爲他這麼說的目的是誘使閻國林他們幫他調查事情真相,我出於保護君山集團商業利益的需要,設局誤導了你們,目的也不是讓他虧錢啊,只是不讓你們查到真相。他可以騙人來幫忙調查真相,我自然也可以設局欺騙調查,就算我做的不高尚,也並不比他低劣,我們只能算是扯平了。後來是他自己主動去做內幕交易,我和他非親非故,還旁敲側擊的勸過他,可他鬼迷心竅聽不進去,責任還是在他自己頭上啊。”
徐顯慧雙手抱胸,眼睛看着正前方,撇着嘴想了一下,冷冷的一笑:“是,你做的什麼都有道理,哪怕他們全家死絕了,也跟你沒有一點關係,對吧!”
常信默默地想了想,看到黃元達家如今這種慘狀,自己作爲一個旁人尚且心有慼慼,更何況她和黃元達曾經是師徒關係,黃元達對她也很不錯,她心裡肯定更難受了,所以要發泄一下,恰好自己在她身旁,而且自己和這事確實也有那麼一點關係,成爲那個受氣包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了。在這種情況下,跟她講道理她也聽不進去,而且越是爭執,她心裡只會越難受,不如先口頭上順着她,等過了眼下這陣,她心情舒緩了,自然也就沒事了。
想明白這些,常信就說道:“算了,小慧,我不跟你爭了,你要是實在放不下他家這事的話,那你說,你希望我怎麼辦?”
徐顯慧面色似乎緩和了一些,扭頭看着常信說道:“常哥,你能跟我講講‘遊家溝’鱉苗這件事情的始末嗎?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在
其中究竟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常信心想,如今證據她也已經刪掉了,跟她講講也沒關係,反正她也只能自己心裡明白,卻沒辦法讓外界相信,於是就把整件事情從頭到尾都跟她說了一遍。
今年五一節的時候,君山集團老闆李越山到武當山去玩,無意間看中了遊家溝那片土地,就動了買下那片土地開發的念頭,於是他就去找了遊志剛,但是卻被遊志剛一口回絕了。可他依然不死心,回到北京之後,就讓鄭歸俊去活動活動,想辦法認識、甚至收買幾個能在遊志剛面前說上話的人,讓這些人幫忙做做遊志剛的工作。
鄭歸俊首先選中的目標就是遊志強,因爲遊志強論私是遊志剛的親弟弟,論公是“遊家溝”的副總經理,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是個很適合的人選。很快鄭歸俊就認識了遊志強,而且兩人臭味相投,都好色,一起玩了幾次之後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鄭歸俊請遊志強去做說客,遊志強也痛快的幫忙了,但是還是沒什麼效果,遊志剛毫不鬆口。
在交往的過程中,遊志強也有一件事情請鄭歸俊幫忙。他自己是“遊家溝”主管採購的副總經理,因此三年前他兒子游宇剛剛大學畢業,他就以他兒子的名字註冊了新發實業有限公司,養鱉苗賣給“遊家溝”。今年年初,“遊家溝”董事會決定要擴大今年的鱉苗採購規模,遊志強認爲這是一個可以大賺一筆的機會,但是要增加新發實業的孵苗量已經來不及了,於是他又讓他兒子註冊了第二家公司新發商貿,想趁着外界還不知道“遊家溝”擴大采購規模的時候,先低價預定下一些苗囤着,等苗孵出來之後轉手賣給“遊家溝”,賺中間的一個差價。可是他想做的規模很大,他自己手裡的資金又不夠,於是就找鄭歸俊幫忙,意思是想要請鄭歸俊幫他向李越山借款一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