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將軍這是在跟我談條件嗎?”
清歌紫色眼眸裡露出狠戾的光芒,看的左辰心中一震,因爲她此時的目光像極了那次鎖住他喉嚨的樣子,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她下次見到他時,應該就會要了他的性命吧。
“明日我等姑娘前來換人。”
清歌默然看着左辰挾制柔葭離開,待他們已經完全消失後,清歌感覺有些疲憊,用手指揉了揉隱隱作痛的眉心。
“你就這麼放他們走了?”
墨璃的聲音像一把利劍,硬生生將寒冬的夜晚劈開一道口子,這道口子讓清歌看到了自己一直不曾察覺的事實,原來墨璃已經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了。
“不然呢?我難道不去理會葭兒的安危嗎?”
清歌轉身過來,那一臉的疲憊彷彿被這夜晚的寒風洗滌乾淨,淺淡淡的眸光一如既往的迷離夢幻,若是定力不足,很容易被魅惑了心智。
“歌兒,你以爲我看不出你是故意放任左辰捉了柔葭的。”
清歌心中一動,這麼明顯嗎,墨璃說的不錯,她就是故意的,若是她有心阻擾,十個左辰也帶不走柔葭,她以爲瞞過了所有人,甚至自己,沒想到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璃哥哥,你答應過我,不會過問我的私事。”
“歌兒,你覺得這是你自己的私事,你可知道若是被人知曉我國公主被擒,丟的可是整個東臨的臉面。”
清歌冷笑了一聲,臉面,墨璃在乎的只是東臨的臉面,都說西蜀皇帝暴戾喜怒無常,尚且可以對自己的親妹妹有求必應,捧在手心裡寵愛,可是墨璃看似溫和儒雅,心裡除了權勢再也容不下別的半分,日後他做着天下之主,對天下人來說是福還是禍呢?
“明日我會把柔葭安全帶回的。”
墨璃從清歌的眼神中察覺到有份隱藏很深的警惕跟懷疑,他突然覺得很不舒服,便放緩了自己的語氣。
“你決定用凌麋去換柔葭?”
清歌嘆了口氣,盯着閃閃發亮的星空若有所思,許久後纔出聲回答墨璃。
“是”
“你費了這麼大週摺才捉到凌麋,難不成就這樣輕易走她。”
清歌轉頭笑了笑,剛纔她一路跟隨着左辰與柔葭,一路上左辰都心不在焉盯着柔葭,曾經他見過自己對柔葭的態度,心中對柔葭的價值也有所衡量,但他卻過不了自己良心上的大仁大義,最終要不是自己突然出現,估計他不會出手,由此看那凌麋確實對他很重要,重要到可以摒棄他內心堅守的道義,一度的降低心底的防線。
“既然璃哥哥不允許丟了東臨的臉面,那也不要反手給西蜀一巴掌了。”
墨璃察覺到清歌似乎生氣了,卻對於她生氣的原因不明所以,他們自小相識,墨璃明白清歌不是一個喜歡使小性子,更不是一個會情緒用事的普通女子,暗自在心中揣測,自己哪裡惹惱了她。
墨璃擡頭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清
歌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寒風陣陣的郊外夜晚,只有他一個人,連一直如影隨形的月稍都不在了,這個時候他突然越發的思念南宮雪那雙清澈靈動的眼眸,而這份思念是他最隱秘的心事,不容許任何人窺探。
左辰帶着柔葭回了西蜀,一路上誰也沒有說一個字,左辰的沉默因爲愧疚尷尬,而柔葭完全是被突變攪的心亂如麻,她不明白自己一番好意,爲什麼會換來他無情的挾持。
“公主今夜就先在這裡安歇吧,如有什麼需要就吩咐下人,他們不敢怠慢你的。”
左辰還是那般溫柔謙和,只是此時落在柔葭眼裡變了些味道,柔葭怯生生的看了一下左辰帶她進來的房間。
這房間明顯是一個女子閨房的樣子,蝶戀花的屏風,玲花雕木大牀,桌案上白玉花瓶裡插着幾隻散着幽香的紅梅,還有淺綠色的水晶珠簾,這裡的擺設,似乎與清歌爲那西蜀公主改後的大帳如出一撤,原來那些看似不同的格調,是仿照的西蜀,清歌爲什麼要對那西蜀公主如此用心。
“若是明天你見不到你要用我換的人,你會不會殺了我。”
柔葭沉默了一路,突然開了口,原本逆來順受的臉上,如今卻浮滿了倔強,這也是第一次左辰在她身上看到了不同於東臨女子的順從。
“不會”
輕輕的兩個字掃過耳際,柔葭一直緊繃的臉突然舒展開。
左辰看到她的反應,便知道她誤會了,其實他的意思是清歌不會不跟他交換,但看到因爲他一句話,一直神經緊繃的柔葭突然放鬆了,便不忍心去解釋了。
“公主早些安歇吧,有什麼事情,讓下人叫我。”
柔葭溫順的點了點頭,很早以前她曾在清歌的書房裡看到過關於左辰的案宗,雖然只有簡短的介紹,卻讓她對左辰這兩個字印象深刻,自上次在花燈節遇見,便把他放在心上再也移不走了。
房間裡有兩個清秀的丫頭,看樣子也不過十三四的樣子,可能還不清楚柔葭的性子,或許以爲公主都像凌蘼那樣張揚跋扈,對待柔葭低眉順眼小心翼翼的。唯恐不小心惹怒了柔葭,招惹是非。
夜裡的寒風吹拂着身上輕薄的絲紗,清歌一路尾隨過來,在西蜀牆壁上遠遠看着,確定左辰不會虧待柔葭,才折回東臨大帳。
不平靜的時候,夜晚也註定不會安寧,左辰回到自己的書房裡依然還是憂心忡忡。
凌蘼脾氣不好,不知在東臨會不會受委屈,而且她素來有認牀的習慣,今夜註定要失眠了吧,不知她吃不吃的慣東臨的食物,也不知那不低風寒的大帳裡,她是否在受凍。
喜歡了她這麼多年,對她的瞭解比她自己都多,真是奇怪,左辰暗自笑的有些苦澀,他何嘗不知凌蘼心中沒有他,也知道她有這麼多缺點,可他愛了,便再也放不開了。
“左將軍,可是把公主救回來了?”
一個身姿曼妙的身影推門而出,有些冷嘲熱諷的聲
調,讓左辰十分厭煩,擡頭瞪了那人一眼。
“今夕,這是我的地方,你最好安分點。”
“呵,是嗎,皇上可沒這樣說。”
左辰向來待人謙和有禮,卻獨獨對這個男生女相的今夕沒有好臉色,自從他一年多前來到皇上身邊,變着法的給皇上出一些偏執惡狠的注意,將朝中那些各抒己見的臣子折磨的不成人形,因爲皇上對他的袒護,左辰動不了他,可心中早就厭煩他到了極點。連表面上的功夫都懶得做。
“我累了,你要有事,明日再說吧。”
左辰陰着臉下逐客令,可今夕卻沒有一點要走的樣子,反而自己找把椅子坐下了。
“你~”
左辰看着他那幅樣子,心中就來氣,想到哪些冤死的同僚,恨不得把今夕剝皮剔骨。
“將軍何須這般生氣,咱們都是給皇上辦事,難道不該互幫互助嗎?”
“不要把我跟你扯在一起,你不配。”
左辰一掌拍在桌子上,那桌子立刻粉身碎骨,散落一地,今夕斜眼瞟了一下,嘴角諷刺的笑了笑,站了起來。
“哼”
今夕覺得再待也是無趣,甩袖離開了左辰的房間,左辰頗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心想,皇上再放任今夕胡作非爲,西蜀早晚要毀在他手裡。
晨陽剛剛籠罩大地,清歌站在大帳前擡眸遠眺,一望無際的沙漠連接着碧藍的天空,承載着數十萬性命的廝殺,見證了千百年來滄海桑田,不知它是否也疲倦了。
“姑娘,哦不,公子。”
月稍一出大帳,便看到立在晨光裡的清歌,被束起髮髻發出紫色的光澤,溫軟柔和,單薄的身子卻總能迸發出讓人折服的力量,可能就是這份力量,才讓當初的她發誓要誓死追隨。
“她可是起來了?”
月稍知道清歌說的定是凌蘼,側目瞅了一眼大帳,恭敬的回答清歌的話。
“是”
說起凌蘼,月稍就覺得頭大,一直以來她接觸的都是東臨溫婉沉靜的女子,還是第一次見如此難伺候的人,不過一天光景,她不是嫌棄大帳不隔冷氣,就是嫌棄軍中食物難吃,要不嫌棄衣服不夠華麗,這明顯就是一個難纏的祖宗,若不是姑娘一早吩咐對她有求必應,她早就一劍劈死她了。
“好,你進去告訴她一聲,我來了。”
清歌沒有打算進去,她現在是男子的身份,貿然進去的確不妥,看如今月稍不情願的臉色,不用月稍說什麼,也猜出幾分,月稍雖然是她身邊的暗衛,可她生性傲氣,恐怕是忍受不了凌蘼嚴重的嬌貴病。
“我今日便把她送回去,你還是回到太子身邊吧。”
“是”
月稍轉身進了大帳,清歌淡淡的笑了笑,這還是第一次聽奧月稍不那麼冰冷的回答這個是字,這丫頭啓示也可以有小女孩那一面,只是小時候悲慘的經歷,把這一面藏在了,連她自己都遺忘掉的角落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