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歆然跑到瑾萱的臥房門口時,映入眼簾的就是滿屋的丫鬟、嬤嬤還有三四名太醫,而瑾萱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十四守在瑾萱身邊,雙手緊緊的握着瑾萱的手,臉色和瑾萱一樣蒼白,卻還多了一種無助,嘴裡喃喃念着:“瑾兒,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看看我……”
歆然跌跌撞撞的走近瑾萱的牀前,“萱萱……”她輕聲喚着。卻沒有得到瑾萱的任何迴應。看着瑾萱那張蒼白的臉上,她的手不爭氣的顫抖起來……
東方瑾萱,這個時代歆然唯一可以交心的人,現在卻毫無生氣的躺在牀上,只有還在跳動的脈膊證明她還是活着的。這讓歆然如何能夠承受?不,她不能,她瘋了般一遍一遍的喊着:“萱萱……萱萱……”
清楚的記得當知道萱萱跟自己一樣的來歷時,自己有多麼的激動,這大半年的相處下來,自己已經都把她當成親人一般放在心上,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沒了萱萱,這鬼時代的日子她是否能撐的下去。
早朝不見十四,老十覺得十分好奇,下了朝問了老八才知道原是十四昨夜得了個阿哥,他喜的嘴角揚的老高,尋思着得快點回去接歆然,搶在衆兄弟們前面給那小子道喜去,卻不料剛出宮門就被小三子給攔了下來,細問之下,才知道瑾萱出事了,歆然已經先他一步去那裡了,想着他的然兒和瑾萱的那份友情,這會她該難過死了吧?他顧不得換掉朝服了,上了馬就發狠的揮鞭朝十四府的方向急馳而去。
“萱萱,你睜開眼看看我啊,我是阿諾啊!萱萱,你看看我啊……”見瑾萱服下藥都許久了,依然沒有一絲要轉醒的跡象,歆然再也等不下去了,她一把扯開十四,流着淚拼命的搖着無論她怎麼喚都喚不醒的瑾萱,整個人像是慌了神,不知道該怎麼辦?
老十遠遠的就聽見歆然那幾近崩潰的哭喊聲,他心下一沉:莫不是十四弟妹比他想象的還嚴重?他加快腳下的步伐,待他看到歆然那瘋狂的舉動,他連忙上前來制止:“然兒,別這麼搖她。”
“不。”歆然一臉的堅決,手下的力度也加大了許多。傷心如她,他們又怎能理解她的心情?
“十嫂,你快放下她,她會受不了的。”眼見着歆然如失去理智般,十四顧不上叔嫂有別了,直接過來掰開歆然的手,將萱瑾死命的護在懷裡,一臉防備的看着歆然。
“我就是要讓她受不了了,看她還敢不敢不醒,我們在這裡爲她傷心落淚,她倒好,一個人舒舒服服的躺在那裡,算什麼姐妹?算什麼?”歆然說着,就將瑾萱從十四的懷裡拉了出來,死命的搖了起來。
“然兒,你別這樣,十四弟妹吉人自有天象,她會醒過來的。”儘管老十理解歆然的痛苦,但是看着她這樣,他也是很心疼的,他一把將歆然緊緊的摟在懷裡,耐着性子勸着。
“吉人個屁,你他媽的沒看到天上的太陽都變成月亮了嗎?”歆然不受控制的衝老十吼了起來,許是情緒過激了,言語中髒字都蹦了出來。
老十一點沒有因爲歆然的髒話而氣惱,他擡手輕輕的試着歆然那滿臉的淚,“然兒,你聽話,我們先去吃點東西,你這樣不吃不喝的,說不定等十四弟妹醒了,你又跟累倒了,你要知道,你現在也是個額娘啊?”看了一眼牀前如丟了魂般的十四,老十接着道:“弟妹如今這樣,十四弟會難過,難道你也想讓我痛不欲生一回?”
想着肚子裡的寶寶,歆然聽話的朝老十點點頭,任他把自己抱了出去,只是在臨出門前她恨恨的瞪十四一眼:愛新覺羅·胤禎,若萱萱真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然兒,你多少吃點東西吧?”見歆然對着遞到嘴邊的勺子,遲遲沒有開口的跡象,老十有些急了。
歆然有氣無力的朝老十搖了搖頭,頭轉向別處。瑾萱生死未卜,她哪裡還吃的下去?
“然兒,就算你不爲自己想想,也得爲咱們的寶寶想想啊”老十說着,勺子又遞到了歆然嘴邊。
一提起寶寶,歆然的心又開始酸了起來,淚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瑾萱費盡千幸萬苦生出來的孩子,她都還沒看上一眼呢!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老十一臉的自責,快速的放下碗,將歆然攬入懷裡。
而歆然則伏在老十的懷裡很沒出息的大哭了起來,哭到最後,意識逐漸消沉。
十四府上的小湖邊,歆然望着水面發呆,印入眼簾的,是一張疲憊而瘦削的臉,然而,一瞬間,水中的臉忽然起了波紋,變成了另一個人的臉。
“萱萱?”歆然驚訝地睜大眼睛,以爲自己看錯了,她拼命的揉了揉眼睛。然水中的臉實實在在的是瑾萱,在對着她微笑的瑾萱,看着那張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臉。她伸手去觸摸……
“阿諾。”水中的“笑臉”沒等歆然的手觸到她,她就開口說話了。
“萱,萱萱?”雖然有些遲疑,但內心卻是一片歡喜。
“阿諾,我們是好朋友對不對?最好的朋友對嗎?”瑾萱一臉認真的看着歆然問道。
歆然朝瑾萱翻了個白眼,嘟着嘴道:“死丫頭,你說呢?我都爲你擔心成這樣了,你居然還問我這種問題,你的心是不是肉做的啊?”
“那我決定告訴你……我要走了。”瑾萱一臉不捨的道。
“走?去哪兒?”聽她這樣說,歆然有些急了起來。
“回到本該屬於我的地方啊。”瑾萱語氣中滿是無奈。
“爲什麼?!”歆然不解的問。
“與十四的相守一年是我以十年的陽壽換來的。我本就是一個誤闖歷史的人,時間到了,我就應該回到原點。”瑾萱緩緩的說着,臉上掛着滿足。可那雙眼睛裡透出的情緒卻恰恰相反。
歆然怔住了“你,你……”她怎麼都不敢相信瑾萱說的是真的。
突然想起瑾萱最會講那些神鬼故事,歆然的臉上又揚起了笑容: “萱萱,你別鬧了,這個不好玩,換一個。”
“阿諾,我是說真的”瑾萱滿臉認真的說着。頓了頓接着說“阿諾,不要傷心,記住,我不是死,我只是回去了,你可別把我當作死人哦!還有十四……”說着,萱萱的眼圈紅了。
看着瑾萱的認真,瑾萱的悲傷,歆然再也笑不出來了,一滴滴眼淚從她的眼中流出,落在了水面上,同時也模糊了水中的臉……
“不,我不許你走,萱萱,萱萱……”看着水中那越來越模糊的臉,一陣恐慌朝歆然襲來,她拼命的伸手想去觸碰萱瑾的臉。但是指尖碰到的,只有冰涼的水,她的心也跟着冰涼一片: 萱萱,你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呢?不,你不可以,我還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沒和你一起去玩……你還沒看到你的兒子呢?還沒聽到他叫你一聲媽媽……最重要的是,我還有好多好多問題沒有問題,而其中一個就是……你不愛十四了嗎?你真的就這麼狠心離開他嗎?
“然兒!!”焦急地喊聲從歆然身後傳來,接着兩隻有力的臂膀就一把將她帶到一個寬闊的懷抱,“然兒!你不要命了?!我說過弟妹會沒事的!你爲何要……想不開?!你想讓我心痛死嗎?”一顆顆豆大的淚滴打在歆然的額頭上,臉頰上……
“瑾萱走了,她走了……”歆然伏在老十的懷裡,幾欲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