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芳主子來了,正在前廳候着呢!您看?”清晨,歆然正坐在梳妝鏡前由着銘兒擺弄髮型的時候,春景從外面走了進來,看着鏡中的歆然,輕聲詢問着。
“哦?她可有說什麼事嗎?”歆然看着鏡中的自己,伸上擺弄了下頭上插的有些歪掉的珠花,一臉的疑惑。 雖然這女人這幾天經常有事沒事的往自己這邊跑,但從來沒這麼早過啊!
“好像說是過來給您辭行的。”春景邊說着,邊拿起梳妝盒裡的耳環,對着鏡子幫歆然比劃起來。
聽到如此震驚的消息,歆然的身子猛的朝春景轉了過來,可是她忘了春景正在給她帶耳環了,於是毫不意外的,一陣劇痛自耳垂處開始漫延。可眼下的她哪裡還顧的上啊?一把抓住春景的手,一臉不信的問道:“你說什麼?她要辭行?”胤誐那天明明答應自己了,讓她們母子呆在府裡的啊!這不過也才十幾天的光景,怎麼就變卦了呢?難道他當時只是爲了哄自己的?以爲過了十幾天了,自己就會在意這些事了?
“芳主子的確是這麼……呀!福晉耳朵上流血了”春景話說到一半,突然指着歆然的耳朵叫了起來,接着腳底就如踩了風似的跑到一邊翻箱倒櫃去了,見狀,銘兒也跑了過去。
耳垂本來就疼,又見她倆那副緊張樣,歆然也跟着緊張起來,趕緊又轉了回去,對着鏡子見只不過是滲了點血絲罷了,她懸着的心立刻就鬆了下來。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這點傷算什麼?瞧你們兩緊張的,趕緊的先過來幫我收拾,人家還在外面等着呢!”
銘兒那翻箱倒櫃的手一點也沒有歆然的話而停下來 “格格,雖然不是很嚴重,但也不能小視了,您現在可是……”
“得,你們繼續,我自己來。”知道她後面肯定一大堆的話,歆然趕緊打斷了。她就不信她自己能搞不定這髮型。
前廳裡
“主子,奴婢真的覺得您沒必要見天的往福晉這裡跑,福晉一向心粗,根本不會把您往那方面想。”久久不見歆然出來,又見左右沒人,玉兒忍不住跟芸芳小聲嘀咕着。
芸芳伸手拍了拍自己衣襬上的灰,一臉不以爲然的道:“那倒未必,今個不成,明個再來,明個不成,後個再來,隨着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總有一天她會看出來。”想着爺怕福晉看到她也有了身子心情不舒暢而影響了肚子裡的孩子,想方設法的把她弄走,芸芳心裡就不是個滋味,她博爾吉濟特氏肚子裡的是他的種,難道自己肚子裡的就不是?憑什麼她每天開開心心的過日子,而自己就要一個人在別院忍受孤獨?雖然從那個荷包被安全送到博爾吉濟特氏臥室的那刻起,她就知道這個女人肚子裡的種就算平安等到產期,也是跟寶珠一樣的下場,但是芸芳等不及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那個笑顏如花的女人,心痛如刀絞的樣子。
“主子,您不是來給福晉辭行的嗎?”玉兒一臉的不解,繼然今天都要走了,哪裡還有明個、後個?
芸芳笑了笑沒吭聲,真不知道這丫頭是不是真的缺心眼,自己前來辭行不過是個由頭罷了,要不自己這麼早跑來這邊做什麼呢?
“主子,您……”玉兒還想說什麼,見歆然已走至門口,她連忙識相的住嘴了。
芸芳正疑惑着玉兒怎麼突然不吭聲了,見歆然正擡腳跨門坎,她連忙扶着腰迎了上來,甩着帕子朝歆然福着身道: “給姐姐請安。”
玉兒也趕緊跟着跪了下來:“給福晉請安。”
見狀,歆然連忙上前虛扶了一把芸芳,又朝玉兒投去一個眼神,示意她起來。正尋思着開場白,就聽芸芳又開口道:“姐姐,真是對不住了,這麼大清早的過來,怕是吵到您了吧?”
芸芳那滿是歉然的神情,歆然看着頗爲動容,她伸手拉過芸芳的手一邊朝裡走,一邊佯裝責備道:“妹妹這話說的太見外了”話畢,忽然又想起了她前來的目的,歆然一邊示意她坐一邊一臉不解的問:“在府裡住的好好的,怎麼又想着回莊子呢?”
“旭兒許是在莊子上住習慣了,回府這半個月來,一到戌時就哭鬧,芳兒怎麼哄都哄不住,這才……唉!讓姐姐見笑了。”芸芳早就知道歆然會這麼問了,她連忙把一早編好的理由說了出來。儘管說這些話不過是用來敷衍歆然的,但芸芳在提到她那寶貝兒子的時候,還是滿臉的慈愛。
歆然朝芸芳淡淡一笑,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本來還想勸她留下來的,聽她這樣說,歆然也就不再提留她下來的話,畢竟小孩子哭多了對身體不好。同時一抹暖意在心裡漫延開來,她就知道胤誐答應她的事,就不會食言。
“格格,早膳備好了,您看擺在哪?”正當有點冷場的時候,銘兒走了進來。
“姐姐,芳兒房中還有些衣物沒收拾完,如此我也就不陪您多坐了,您自己可要保重身子啊!”還沒等歆然回答銘兒,芸芳趕緊起身告辭道。雖然她這麼早過來就是爲了和歆然一起吃早膳的,可是樣子還是要做的。
“擺在小飯廳吧,另外加副碗筷。”歆然看着銘兒揚聲說着,復又回過頭來對芸芳,一臉不容拒絕的說:“收拾東西早一點晚一點有什麼要緊的?在我這裡用了早膳再說”說完,直接起身拉過芸芳的手朝吃飯場所走去。
芸芳掃了眼歆然那緊拉着自己的手,她在心裡打了個冷笑:博爾濟吉特·歆然,你就等着接招吧!
“妹妹,怎麼了?這菜不合口味,還是你哪兒不舒服?”歆然都吃個半飽了,見芸芳碗裡的食物還是紋絲未動,而她的臉色也是難看的嚇人,歆然忍不住一臉關心的問。
芸芳強打着笑意朝歆然搖了搖頭。
“妹妹,你倒是說啊?”見芸芳如此,歆然有些急了。
“姐姐,我真的……”芸芳故意把話說到一半,然後捂着嘴巴跑出去了。
見芸芳那樣,歆然也吃不下去了,追着芸芳跑了出去,卻見她蹲在牆腳一個勁的乾嘔着,歆然連忙揚聲喊道:“銘兒,去給芳主子端碗水來”
接過銘兒手上的茶碗,歆然朝她急急的吩咐道:“銘兒,去叫王福請太醫來。”看着芸芳那蒼白的臉,她小聲嘀咕道:“大清早的什麼東西都還沒吃呢?莫不是昨天晚上吃壞肚子了?”
“姐姐,不……不用了……”想着自己的戲還沒演完,芸芳強壓住想要衝歆然翻白眼的衝動,依然蹲在那裡有氣無力的說,說完,又作勢嘔了起來。
“格格,芳主子怕是,怕是……”原本跑出去兩步的銘兒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又倒了回來,看着芸芳,又看了看歆然,想着自家主子知道這件事的後果,她又有些猶豫了。
“小姑奶奶,有什麼事回頭再說,先去把太醫請來了再說。”見銘兒這樣,歆然急的直跺腳。
“姐姐,真的不用了……我只是……只是這胎……我沒什麼大礙。”芸芳終是嘔不下去了,索性站了起來,決定提示下歆然。許是剛纔嘔的太久了,以至於話都說的斷斷續續的。爲了把戲做全,說完了這席話,芸芳還給了個歆然讓她放心的微笑。
然而歆然卻因爲芸芳話裡的那個字眼,瞬間如同遭雷擊了一般傻在了那裡。一個不穩,手裡的茶碗伴隨着“嘩啦”一聲,碎了一地,如同她的心。
“格格。”銘兒一聲驚呼,連忙抓起歆然的手,查看傷勢檢查手,一邊緊張的問:“有沒燙着您?”
“我沒事。”歆然搖了搖頭,看了一眼還站在那裡的芸芳,她毫無表情的說:“替我送送芳主子吧!”
“格格……”
“我的話沒聽懂嗎?”歆然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她。說完,轉身朝臥房的方向走去。
芸芳看着歆然的背影露出一抹勝利的微笑:這下自己不用去別院受那份閒罪了吧?
歆然一個人靜靜的躺在牀上,本該爲這事表示下的眼睛,卻一滴淚也沒有流出,滿腦子都是老十那“善意”的謊言:
某天,他說因書房有事,徹夜未歸;
某天,他說怕弘旭、弘東的哭鬧擾了自己清靜,將她們母子送去莊子;
中秋夜,他推三阻四的不去和她們吃團圓飯,結果在自己苦口婆心的勸道下,雖然去了,還是在吃飯的時候找了個由頭把她打發走了,而且第二天就要把她們母子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