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悟師父的告知。讓我的淚水跌出眼眶。
我不明白，甘悟怎麼可以是最後兩顆佛舍利子。
我滿心後悔。自己之前，怎麼偏偏讓甘悟去替自己參悟似僧有發似俗無塵的禪理。
儘管我早已不覺得人鬼殊途，但甘悟還那麼小就因我受了自焚之苦。且我惶恐甘悟會連魂魄都留不下來。
我是個不詳的人，無論到哪裡都會累及他人。
如果我之前不那麼拼力想活。如果我之前早早死去，我就不會累及他人。
之後，倘若我能一力承擔所有苦難。我不會再累及他人。
甘悟師父講到這裡，問我有沒有在聽電話。
我悶聲嗯了一聲後，甘悟師父再向我提及，就在昨天晚上。甘悟曾跟住持談論生死話題。
他當時沒仔細去聽甘悟跟住持的對話內容。或許，當時的甘悟心中已有自焚的決定。
甘悟自焚後。住持親手葬了甘悟的骨灰。
甘悟的骨灰，就葬在開化寺門外。甘悟從前自己親身栽種的小樹下。
住持葬了甘悟的骨灰後，帶全寺的僧人念地藏經迴向給甘悟。
他能接到我的電話，是因爲他剛好過來甘悟禪房整理甘悟的遺物。
他整理好甘悟的遺物後，會再回大殿再念地藏經迴向給甘悟。
甘悟師父講到這裡，嘆息着掛了電話。
我擦拭下眼淚，沉默着在阿音的相助下跟鬼衍跟火娃一起帶着地宮勢力就此通過鬼道口進入陰間。
鬼道口位置偏僻，四周不見人影。
我不擔心我在鬼道口中心位置突兀消失，會引來多餘關注。
即便會引來多餘關注，我也無所謂。
甘悟已然自焚，事情再無轉圜餘地。
我再有多餘情緒也是然並卵，我需要打起精神，協助嬴晟，爲隨後將要面臨的酆都大帝的處理結果做好一應準備工作。
我期待，我能在羊腸小道上，或在鬼門關處見到甘悟。
我們一行順利到達兩側都是不知名茂密植物的羊腸小道上後，火娃跳上我的肩膀，我牽上鬼衍的小手快步朝着陰間方向走去。
阿音和地宮勢力，沉默着跟在我和鬼衍身後。
我快步前行間，不可遏制再憶起我和甘悟相處的點點滴滴，心裡堵的難受。
鬼衍邊走邊告訴我，不論是人是鬼，在羊腸小路上都無法御空飛行。
通往陰間的路，除了我們現在正走的這條之外，還有專供閻王獨自使用的密道。
閻王上次能帶着聖女直接到達閻王殿外面，勢必是借用了密道。
密道到底在哪裡，除了閻王和酆都大帝，大約再沒誰能夠知道。
我沒有接腔鬼衍，更加快找尋甘悟魂魄的腳步。
我持續在羊腸小道聲沒有看到甘悟身影，再次泛紅了眼眶間，鬼衍再開口是告訴我，事實上，人死後，魂魄離體的第一時間並不是就到了羊腸小道上面。
亡者斷氣後，離體的魂魄又稱爲中陰身。
中陰身，包括臨終中陰，實相中陰和投生中陰。
魂魄處於自亡者斷氣與到達羊腸小道上的中間時間段，稱爲實相中陰。
前陰已謝、後陰未至、中陰現前，指的就是實相中陰階段。
前陰已謝，指此期壽命已盡，這個階段又稱爲臨終中陰。
後陰未至，意謂魂魄還沒到達羊腸小道上。
後陰又稱爲投生中陰，指的是魂魄到達羊腸小道上自此爲真正意義上的鬼魂。
我們能見到的鬼魂，皆是魂魄處於投生中陰階段的魂魄。
臨終中陰和實相中陰階段，轉瞬即逝非外人可以窺破。
亡者在臨終中陰和實相中陰階段，有成佛機會。
甘悟，或許已去往佛界也不一定。
方便與慧，成佛缺一不可，甘悟兩者兼備。
我不用期待我能在羊腸小道上或在鬼門關處見到甘悟鬼魂，甘悟必然已去往佛界。
我如果沒能在羊腸小道上或在鬼門關處見到甘悟鬼魂，我該替甘悟開懷纔對。
鬼衍講到這裡，就此謹慎不語。
我頓住腳步無聲淚落着望向鬼衍，鬼衍澄明眼神迎上我的視線。
“但願如此。”阿音輕聲嘆息。
“必須如此。”鬼衍篤定着語氣。
我按捺着翻滾淚意拭乾臉頰淚水，牽着鬼衍的手繼續快步前行。
事已至此，我但願甘悟已去往佛界，我依舊期待能在羊腸小道上或在鬼門關處見到甘悟鬼魂。
我只有親眼看到甘悟鬼魂，才能確認甘悟留下了魂魄才能徹底安心。
我們一行繼續沿着羊腸小路朝前走着，遠遠的我就看到，一身黑衣的嬴晟正立在鬼門關處遠眺着羊腸小路。
隨着我們一行的出現，嬴晟難掩激動目光定在我身上快步朝我迎來。
我邊繼續前行，邊遠眺着鬼門關處的隊伍。
我在隊伍中看到了早上參戰身亡的門徒鬼魂看到了三真教教徒鬼魂，獨獨沒有看到甘悟的鬼魂。
沒看到甘悟的鬼魂，我再次酸澀了眼眶。
我眨巴着眼睛，不讓淚水再流淌下來。
懦夫用眼淚證明，勇士用劍證明。
前路坎坷，眼淚無用。
我的眼淚到此爲止，自此之後我不會再流一滴眼淚。
我眨巴着眼睛迎上嬴晟的目光，帶起淺淡笑容。
隨着我迎上嬴晟目光，嬴晟的腳步更加快不少。
嬴晟望着我的目光，滿溢激動憐惜愛戀情緒。
不等嬴晟走到我面前，立在我肩頭的火娃，已跳到鬼衍的肩頭間心意相通告訴我，他不想待會兒被嬴晟擠扁，所以才及早遠離我。
火娃的心意相通，讓我哭笑不得。
嬴晟到達我面前後，雙脣顫抖着一把將我緊緊擁入懷中。
我躲在嬴晟的懷裡，溼潤了眼角。
“我的妻，你終於回來了。”嬴晟附在我耳畔顫音開口。
“還有我們的孩子，也回來了。”我接上嬴晟的話茬，加深笑容仰頭跟嬴晟四目相對。
“對。我的妻兒都回來了。”嬴晟泛紅着眼眶，眉眼溫柔。
我踮起腳尖環上嬴晟的脖子在他雙脣上輕啄一下，再跟他十指相扣着朝着鬼門關走去。
鬼門關處，依舊有鬼王和小鬼把守依舊秩序井然。
隨着我們一行靠近鬼門關，鬼門關處的門徒鬼魂和三真教教徒鬼魂看到我之後皆眼底閃過訝然情緒，把守鬼門關的鬼王和小鬼以及鬼門關處的鬼魂紛紛跪伏在地。
我們一行過了鬼門關到達黃泉路盡頭的三途河邊時候，三途河岸邊依舊有幾艘窄窄渡船，每艘渡船上依舊都有手持船槳披着蓑衣的船伕，但三途河已無腥風撲面。
三途河的河水雖然依舊呈血黃色，但河面上已無蟲蛇已無水鬼從水下伸出的雙手。
嬴晟邊帶着我登上一艘渡船邊告訴我，正常來說，陰間的鬼魂只能從供養閣和鬼界堡去往陽間。
他暫管陰間，所以他可以通過三途河通過黃泉路到達鬼門關外接我。
目前爲止，除了閻王，其餘鬼魂入陰間都要經過三途河。
三途河的河水不但沒有浮力，而且還具有能夠腐蝕鬼魂的劇毒，水鬼們在三途河裡飽受折磨。
下水的鬼魂永遠沒有上岸的機會，僅僅是陰間規矩。
所謂規矩，可立也可破。
他入駐陰間後，所下的第一條命令就是放了三途河裡的水鬼。
至於隨後三途河處會再有何種規矩與他無關，他暫管陰間一天，三途河裡就不會再有水鬼。
被他從三途河裡放出的部分水鬼立誓要持續爲鬼效忠於他，他已令陰間官吏及早安排其餘水鬼及早輪迴投胎。
我今生的娘，已被我今生的大姐接走。
我靜靜聽着嬴晟的告知，滿心安定。
我出生的當天晚上娘就上吊自殺我，我之前對娘沒有多餘感覺。
隨着我有了自己的孩子，隨着我切身有了舐犢情深感受，我開始對再見到娘心生期待。
娘當年如果不是太過絕望，她當年絕對不會撇下剛出生的我還有年幼的二姐撒手人寰。
娘已被大姐接走，我能趕在酆都大帝的處理結果出來之前，見娘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