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科舉考試爲二月應府試,八月州試。
如今府試已過,州試雖還有數月,但路途遙遠,還是需要早早出發,以免誤了時辰。
不然錯過此次,又是五年時光蹉跎。
天剛矇矇亮,伏塵一行人就收拾好包裹行禮,準備離開龍河府城,前往定州的州城參加接下來的府試。
府君張若虛和封刀衛統領左無鬼都親自前來相送,後面還跟着小說家的白玉嬈,一直送到了怒江河畔。
河畔敖曦早已準備妥當,老黿化爲原形,小山般大小的妖軀漂浮在江面,有一股攝人的威勢。
怒江水中多妖怪水鬼,四大妖王雖然或死亡或歸順,麾下勢力也都煙消雲散,但還是有着諸多小勢力盤桓江中。
敖曦接下來就是率領龍宮部衆掃蕩羣邪,誅除不敬,徹底將怒江化爲自己的神域領土,以一江的靈氣香火祭煉神道符詔,增益自身的大道修行。
伏塵一行人需要沿河而下三百多裡水路,登岸後才能到達仙家渡口,然後乘坐渡船直達州城。
老黿是怒江妖王,在水中的速度極快,同時也能震懾江底羣妖,讓它們不敢放肆,用來護送他們卻是再恰當不過。
怒江之畔,江風吹撫,涼絲絲的水汽撲面而來,讓人精神一振,渾身清爽。
伏塵一身紅雲服,長袖翩翩,身姿挺拔,靜靜的站立在那裡,既透着一絲絲貴氣,又給人一種融入天地之間的自然玄妙感覺。
張若虛見了心中一跳,這出衆的貴氣不知是如何涵養而成,但這種飄逸自然的氣息卻很明顯其修爲已經又有精進。
張若虛面帶微笑,心中爲伏塵感到高興,不過還是提醒道:“修爲進步自然是好,但根基卻更爲重要,千萬不要貪一時之快,而盲目追求修爲的進境。”
“先前的事我都已告知我的老師,他也會出面警告長孫家族,不會讓他們太過放肆,你不用太着急。”他繼續說着:“我的老師是禮部六大天官之一的大祝,向來看不慣長孫家囂張跋扈的作爲,即便我不同他說,他也會出面的,不要感覺欠了什麼。”
伏塵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張若虛說道:“不僅如此,老師告訴我,此次連聖天子都出言斥責長孫家,如今他們自顧不暇,必然會暫時消停一段時間。”
停頓片刻,張若虛微微感嘆,“人人都說我張若虛佔了濟陰百年文運,以致濟陰無才,後繼無人,然而見到你,我很高興。濟陰能有你,龍河能有你,這是它們的幸運。我相信,在未來的某一天,我,辛師,還有很多人都會以你爲豪,以你爲傲。”
“師兄言重了。”伏塵笑着道。
張若虛搖搖頭,懇切說道:“這不是吹捧之言,而是我的真心話。你的未來也許會碰見很多困難,但我相信,你都能闖過去。我沒有什麼給你的,就厚顏將此物轉送給你,也算是做師兄的一點心意。”
說着,張若虛從袖中掏出一方大印,土黃色神光流轉,正是敖東流的至寶——地皇印。
“當日我以浩然法相抵擋地皇印,後來敖東流被你一劍斬殺,這印也就落在了我的手裡。上面殘留的精神印記和魔焰氣息,我已經都用浩然正氣沖刷乾淨,你可以放心祭煉。”
伏塵沉默片刻,心裡頭沉甸甸的。
張若虛哈哈一笑,將大印往伏塵手裡一塞,道:“往常看你殺伐果斷,一言而決,如今怎麼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你現在正是修道之始,身上沒兩件護持之寶怎麼能行?我的浩然法身雖受損嚴重,但有幸喝了廚子前輩煮的那一碗神湯,不但法身完全,甚至還有着更進一步的希望。現在的你,比我更需要這枚大印。”
張若虛已是法相境,更進一步,那就是長生境,壽逾千載,神仙之流。
諸人聽了都震驚,別看只隔一重關卡,但就這一關,不知擋住了多少法相境修士。
張若虛向來不說大話,謙虛謹慎,他若說有破鏡的希望,那就基本上可以確切成功,只差時間。
伏塵點點頭,沒有故作矜持,將寶印收起。
“長者賜不可辭,辭之不恭。”
左無鬼哈哈大笑,將一個檀木盒給了伏塵,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這是你應得的,這些時日多虧了你,不然我們府城封刀衛可要丟大面子,旁的我就不多說了,一路順風。”
伏塵伸手接過,入手微沉,心中隱約明白裡面是什麼。
白玉嬈走上前來,笑望向伏塵,同樣遞過來一個盒子,道:“裡面是這段時間的費用,我都已替您換成了靈石。”
這是這段時間的稿費,隨着時間過去,《聊齋志異》徹底沸騰火爆起來,定州諸府爭相傳抄,一時間留仙這個筆名響徹大江南北。
作爲一位粉嫩新人,居然能寫出這個水平的小說,無論是小說家內部修士,還是讀者,絕大部分的人都毫不吝嗇對作者留仙的讚揚和誇讚,甚至有人稱其爲小說家新一代的扛鼎人物,已然有了“名家之姿”!
小說家與有榮焉,同樣內部修士也是十分好奇,不知道留仙這個小說界新秀究竟是何方人士,猜測其是哪位小說大家精心培育出來的得意弟子。
知道的人都是哭笑不得,誰能知道這位名聲鵲起的小說家新秀其實壓根就沒入小說家?這只是他的興趣玩票之作?
這種話怎麼好意思說的出口,一個個只好都緘默不言,半點風聲不透。
但不管怎麼說,《聊齋志異》這本書已經大火,這段時間的稿酬同樣十分驚人。
伏塵笑着伸手接過,法侶財地,修行處處要錢。
三三和朱沛陽都踏上了道途,自己也需要煉製星辰幡,靈石資糧必不可少,這筆稿費來的正是時候。
清晨的陽光灑落,帶來溫暖和希望。
老黿的龜背堅實厚重,踏上去如履平地,一點也感受不到風浪的顛簸。
啓程之前,伏塵站在龜背之上,對岸邊的諸人施了一禮,告辭離去。
張若虛淡淡一笑,微微躬身,同還了一禮,其他人亦是如此。
老黿蹬開四足,御使神通,乘風破浪,載着伏塵一行人悠悠遠去,愈行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