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在天,清輝垂下,湖面水光暈染,波光流動,遠遠望過去,美景如詩如畫。
夜色下秋風拂過,微微吹蕩着辛霜蓮的如墨髮絲。
辛霜蓮面上未施粉黛,清冷精緻如月宮仙子,身着素白色的紗衣,窈窕的身姿在蕭瑟秋風之中顯得單薄無比。
少女回過神來,想了想,伸出纖長白皙的手,掌心向上,一團淡白色的火焰驀然出現。
火焰升騰之間,有虛幻蓮花浮現,散發着一股冰寒刺骨的恐怖氣息。
與此同時,一股無影無形的力量散發,虛空蕩起水波一樣的淡淡漣漪。
少女心念一動,掌心大小的火焰就分出一小縷,順着她的心意遁入面前的蓮湖之中。
這一縷火焰剛一碰觸到湖面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厚厚的白色冰霜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自火焰消失的地方蔓延開來。
不過瞬間,眼望之處,湖面就滿是厚厚的凝結冰層,刺骨的寒風迎面吹來,彷彿一下就到了萬里飛雪的隆冬臘月。
下一瞬,只見原本只是蓓蕾初開的滿湖冰蓮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綻放開來。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朵朵晶瑩潔白的冰蓮就徹底綻放開來,在湖面連成浩瀚一片,迎風而立,宏壯美麗。
少女心中一跳,微微吸了一口冷氣,眼中有着一抹難以掩飾的震驚,不由喃喃道:“這火焰,究竟是什麼?!”
“幾個月前自己身上就突然出現了異樣,原本熱氣升騰滾燙的茶水自己無意間就能將其凍成冰塊,而且身體也漸漸變得不懼寒冷。”
“後來自己逐漸摸索熟悉,才漸漸發現並且掌控了這團在自己體內莫名生出的火焰。”
辛霜蓮微微擡頭,目光不由自主轉向在自己手心升騰而起的奇異冰寒火焰,“今日稍稍一試,沒有想到威能居然這樣大。”
“太上道不但是玄門頂尖大派,更是丹道大宗。”
“宗內秘藏的《兜率萬焰章》更是有着‘丹經之祖’,‘萬焰之錄’的美譽,記載了無數煉丹之法和奇異火焰。”
“在那裡,或許就能明白這火焰的來龍去脈。”
想到這裡,少女微微蹙眉,徹底下了決定。
……
暗夜沉沉,寂寂無聲。
一個小小的偏遠客棧之中,此時燈火還未熄滅,淡黃的劣質窗紙之上映着兩個人的烏黑影子,一大一小。
房內,酒道人坐在簡陋的木凳上,神情罕見的有些鄭重。
“《龜蛇吐息術》是我真武山的奠基之法,也是我真武山弟子修行大道之始。”
“單單就築基術而言,哪怕在天下論來,我們真武山也是出類拔萃,不會差那些頂尖大派多少。”
“更難得的是,這法子最爲契合你的真武玄天體,以此來打下的根基,是那些頂尖築基功法也比不了的。”
說到這裡,哪怕豁達瀟灑如酒道人,心中也不由有些豔羨。
雖說他也曾是閃耀一時的天才,但真正相比自己這位小師妹的體質,還是顯得有些相形見絀,甚至顯得寒酸破落起來。
不過此等體質乃是天地生就,旁人強求不來,何況相比大多數人的天資稟賦,自己已經算是幸運兒中的幸運兒了。
因此只微微一頓,平復了下心中感慨,看着申屠半夏點頭之後,酒道人就又繼續解釋道:“一者取靜,靜則如靈龜鎮海,厚重如山,蟄伏於沉睡之中,心境空靈無滯,動則如天蛇捕食,迅疾快速,一擊即中,狠辣無比。”
說罷,酒道人起身,擺出了一個拳架子。
只見他雙膝微微屈下,雙手平伸,雙目默然緊閉,如同安睡一般,古井無波,散發着一股沉寂深邃的鎮定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猛然睜眼,瞬間就又換了一個拳架。
綿長悠久的驟然一變,瞬間就變得急促起來。
很快,酒道人就將《龜蛇吐息術》的拳架子全數演練了一遍。
停下之時,酒道人漆黑的雙眸之中居然幻化出了陰陽太極圖,旋轉不休,玄奧非常。
若是目力足夠,甚至可以清晰看見陰陽太極圖裡面有一龜一蛇各自盤踞,這是龜蛇道韻的顯化!
“靈龜拳架爲養,天蛇拳架爲煉,養煉合一,方是造化,方是無瑕。”
“世間有力法兩道,而我們真武山則是罕見的力法雙修,所以這《龜蛇吐息術》並非是普通的力道或是法道奠基功法。”
“一爲動,一爲靜,《龜蛇吐息術》整整有着兩套拳架子,可以說這是兩部功法也不爲過了。”
申屠半夏微仰着小臉,疑惑問道:“要同時修煉兩部功法?那豈不是比別人要多花一倍的時間?”
酒道人微微一笑,摘下腰間的葫蘆習慣性喝了一口酒,解釋道:“這正是我真武山功法的玄妙之處,一動一靜,一陰一陽,兩者相輔相成,相互促進。”
“雖說前期可能花的時間相較其他宗門修士要久些,但也不會落後太多。”
“若是能領悟到龜蛇真意,動中有靜,靜中有動,那修行進境不但會突飛猛進,迎頭趕上其他修士,而且奠定下的根基更會是紮實無比,常人難以企及。”
說到這裡,酒道人有些得意,笑着說道:“要不然我們真武山怎麼會有着力法雙修的底氣?”
“要知道世間力法兩道,每一道都艱深無比,常人能在一道有着成就都不錯了,何況兩道?”
“長生境之前,哪怕對於天人境界的修士來說時間都遠遠不夠用,不要說沒有資糧底蘊可以奢侈的讓其選擇兩道兼修,便是有着資糧,因壽命限制考慮,還是隻能選擇一道精深下去。”
申屠半夏點點頭,心中隱隱約約明白了。
……
西風漸緊,灰濛濛陰影之中,看不清四方。
只有淅淅瀝瀝的秋雨自天際墜下,很快就淋溼了大地。
荒山野嶺之中,有一小廟矗立,默默經受着風雨的洗禮。
寺廟很小,而且很破舊,四周雜草叢生,一看就知道已經荒廢了不少年頭。
然而自小廟隱隱透出的篝火之光看來,裡面卻是有人,想必是在此地躲避風雨並且過夜的旅人行商一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