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潞州城

“夫君,此番入樑務必一切小心,萬事皆有定數,如果天命如此,夫君切不可勉強,安全歸來比什麼都重要!”顧曉雲又叮囑道,在她的心中李梯已然成爲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她甚至有些後悔,當初不應該猶豫,應該極力勸阻自己的夫君不要以身犯險的。

見到顧曉雲漸漸泛紅的眼眶,李梯溫柔道:“放心吧夫人,爲夫一定平安回來,期間每月一封家書向你報平安如何?”

“每半個月一封家書!”

“呵呵,好,謹尊夫人吩咐!”

李梯與衆人告別後便翻身上馬一路南行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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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城均王府中

“友貞,眼下你的那位二哥跟一條瘋狗一樣咬着我們不放,這幾天接連彈劾我們四五位外戚大臣,我看這次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肯定是衝着你來的。”開口之人正是大梁長樂公主的丈夫,朱友貞的親姐夫趙巖。

“我又豈會不知,二哥自大哥死後一直以衆皇子之首自居,連父皇也是默許的,可憐我這個嫡子竟被一個庶出之人騎在頭上,我這口氣着實難平。”朱友貞顯得十分焦躁。

“父皇與母后伉儷情深,斷不可能不給你機會,況且父皇尚在壯年,我想只要我們能夠仔細籌謀,父皇之心未必不能夠改變,當務之急是令父皇儘快上朝處理政務,避免郢王以權謀私!”趙巖抿了一口茶說道。

“姐夫所言極是!先解決眼下的困局再說,我明天就進宮請見父皇,一來探望一下父皇的身體,二來也向父皇說明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請父皇定奪!”

“如此甚好,對了紫萱是不是也該回來了?”趙巖話題一轉問到。

“不錯,按照時間來看紫萱應該正在送母后靈柩返程的途中,最多十來天便可回京。”

“哈哈,紫萱此次奉父皇之命掌龍虎軍都督一職,若是此番紫萱能夠站在我們這邊,則在軍方我們就比郢王佔得了先機。”

“紫萱雖然是我的表妹,但其性格孤僻,我雖與她自小相識但交情不深,只希望她能看在母親的情面上協助於我!”朱友貞有些心裡沒底的說道。

“紫萱自幼父母雙亡一直養在先皇后身邊,將先皇后當作親孃看待,不然此次運送靈柩她怎會如此堅持,依我看你作爲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她斷沒有不相幫的道理吧。”趙巖回答道。

“唉,希望如此吧。”二人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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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梯一行人出發已有半個多月,潞州至汴梁的道路因常年征戰早已破敗不堪,而汴梁西北部又常年有軍隊駐紮無法通行,一行人只能繞行宋州,從東面入城。

“十三,距離汴梁城還有多遠?”李梯開口問道。

“回主人!按照目前的速度來看,大概不出十天就能夠趕到汴梁城了。”梅十三回答道。

“城內可都安排妥當?”

“回主人,早在一個月前,按照主人吩咐,屬下便傳信在京城的眼線務必做好準備迎接主人入城,據傳回的信息來看,他們已經準備妥當,主人以商人身份入京因家中高堂突發疾病需求購大量人蔘,同時,爲方便日後將家中高堂接入汴梁城治病,因此在汴梁預先購買了一座院子以供棲息。”梅十三又答道。

“好,入城後見機行事吧,目前如何取得這高麗人蔘王我也沒有頭緒,極端情況下可能需要你夜探皇城!”李梯吩咐道。

“主人放心,十三萬死也一定完成主人的囑託!”

“呵呵,你是壓箱底的辦法,不到萬不得已我亦不想讓你去冒險,走一步看一步吧!”李梯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打鬥的聲音,李梯與梅十三聽到後神色同時一稟。

“去看看!”李梯斜頭道。

梅十三來無影無無蹤,只一會功夫便又出現在了李梯的面前。

“回稟主人,應該是仇殺,十三趕到時殺手已經離開了,他們辦事非常利落,現場應該沒有活口!”梅十三說道。

“走,去看看,說不定能從死者身上發現什麼蛛絲馬跡!”李梯說道。梅十三知道自家的主人是對這一夥殺手產生了興趣。

一行人又往前走了一段,看到眼前大概有二十多具屍體,根據地上的痕跡來看,他們死前也都拼死打鬥過,但最後還是被殺手全滅,可見這一幫殺手絕非普通人。

“不對,這些人是中毒而死!”李梯猛然發現到,因爲他看到死者的傷口處隱隱的泛黑且血液漸漸凝固,剛死之人傷口是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可見殺手在武器中滲了毒。

“主人,不遠處似乎有呢喃之聲!”梅十三頓了會兒說道。

李梯自然是聽不到,但他相信梅十三的耳力,所以他便立即與梅十三朝其所指方向慢慢走去,果然,在二人走了一段距離後剛剛翻過一個小山坡就發現了前方矮樹林中有一人正趴在那裡,一動也不動,李梯示意梅十三上前查看,梅十三上前用力將其翻身過來後,發現此人竟是一個姑娘。

“主人,此人還有呼吸,但非常微弱!”梅十三向李梯開口道。

“女扮男裝,而且方纔的屍體根據觀察,他們也不像是尋常的百姓,究竟是什麼人能夠令如此專業的殺手下此毒手,有意思。”李梯心想,隨即開口吩咐梅十三將此女帶回去...............

當日,李梯一行人早早紮營,此時李梯正在營帳中爲該女子診脈。

“此女果然也中了毒!”李梯診脈後開口說道,“從手臂上的傷口來看,與其他死者所中之毒應爲同一種,殺手的武器上應該都塗上了箭毒木的汁液。”

“箭毒木?!此毒毒性異常猛烈,江湖又稱見血封喉,可見一斑,但據十三觀察,其他人都是中毒後短時間內斃命,但爲何這位姑娘並沒有立即死去?”梅十三不解道。

“那是因爲他體內還有一種毒,此番兩者向衝,反而是救了這個姑娘一命!”李梯肯定的說道。

“還有一種毒?”

“不錯,而且我觀她原本所中之毒沉澱較深,應該是在幼年時期就已經種下,經過常年累計,按照道理,此女應活不過三十歲,但此次她身中箭毒木之毒後,二者毒性向衝竟漸漸在她體內中和,這也是她爲何沒有死的原因。”李梯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主人她什麼時候能夠甦醒,甦醒後是否她其自行離開?”梅十三又詢問道。

“箭毒木毒性太過剛猛,其毒性雖未致命但想必也對其心脈造成了不小的衝擊,再加上此女身中刀傷,因此此女至少要昏睡一天時間,並且即便甦醒,短時間內身體也會十分虛弱無法正常行走。”李梯又繼續說道:“先帶上她吧,對於那夥殺手我也很好奇,看看能否從她身上得到些有用的信息。”當夜,李梯便命人去掉了該名女子帶血的衣衫,清洗了傷口塗上了藥膏,並且又換上了乾淨的衣衫。

第二天一早當李梯正在與梅十三商議如何帶着該名女子上路的時候,就接到下人稟報說是該女子已經甦醒,李梯與梅十三便急忙向營帳走去。

“姑娘不必害怕,你已經安全了,是我們公子救了你!”服侍的丫鬟見該名女子醒來後神色有些許慌張急忙說道。這是李梯也已經趕到。

“姑娘,這位就是我們公子,是他救的你!”丫鬟介紹道。該女子見到李梯後並沒有開口說話,神態雖稍稍緩和,但眼中亦難掩戒備之色,這種神情被李梯全然看在眼裡,李梯見此卻也沒有着急開口,而是伸手號住了該女子的脈搏,片刻後,李梯開口道:“姑娘體內的毒性已基本清除,但傷口仍未癒合,估計還需修養十多天,我這就爲姑娘開藥補些氣血如何?”

“多 ..謝... 噗!”該名女子剛想道謝,但話一開口只覺喉嚨一甜,噗的一聲噴出了一道血柱,之後又昏迷了過去。李梯見此連忙切脈觀察。

“奇怪!剛纔脈象明明平穩,怎會又紊亂起來?”李梯自言自語道。隨即吩咐道:“先上路,將此女置於馬車中照料,我騎馬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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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城

大梁朝廷今日發生了兩件大事,第一便是朱溫病癒已經開始臨朝聽政了,第二便是朱溫納了兩名女子入宮,分別封爲婕妤與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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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王府中

“均王入宮後,宮裡便傳出旨意說是陛下病癒,自明日起開始臨朝,你們說這其中是不是均王搞得鬼。”郢王府大堂中朱友珪端坐正中開口說道。

“回殿下,據我們打探的消息來看,雖然不知道均王與陛下談了什麼,但均王出殿後滿面春風,一看就是奸計得逞的模樣,依在下看,這是跟均王絕對脫不了干係!”府中一人開口說道。

“是啊殿下,這段時間一來,我們在朝堂上大肆攻擊均王爪牙已初見成效,均王一定是自覺不是殿下您的對手纔不得不請陛下出來主持大局,只是現在不知道陛下究竟是何態度。”有一人開口說道。

“呵呵,父皇上朝是早晚之事,只是可惜我們現在尚未完全掌握朝局,眼下當務之急是我們切不可行差踏錯,被別人抓住把柄,同時,在朝堂上先暫停對均王黨羽對的攻擊,但對於已經瑣拿下獄的務必要做成鐵案,不給均王反咬一口的機會!”郢王吩咐道。

“是,屬下一定謹尊郢王殿下吩咐,啓稟殿下,白鶴衛已經返回,任務很順利,並沒有留下活口!”此時王志瓊開口道。

“好!沒想到此次居然如此順利,朱友貞,沒了這個棋子,我看你拿什麼跟我爭!”朱友珪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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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連日的奔波,李梯一行人終於抵達汴州城外七十里處的一個小鎮,由於天色較晚汴州城門已然關閉,一行人只能在此鎮過夜,而在此期間,李梯又爲受傷的那名女子診了脈,李梯發現該女子之所以當日突然噴血是與天突穴閉塞有關,至於具體的原因李梯尚未能查出,眼看入城在即,李梯也不急於向該女子詢問當日情形,而是決定先帶其入城再說。

小鎮中並無客棧可以落腳,一行人只得借宿於一戶農家,好在該戶人家有一座空置的院落剛好可以容下李梯等人,一路奔波今日終於可以躺在牀上了,但李梯反而有些睡不着了,是啊,離家已近一個月了,再過幾天就是新年,本應是與顧曉雲一起的,想到此處李梯不禁覺得有些煩悶,但更多的是思念,既然睡不着,他索性就披上衣服下牀了。

李梯本想在院子裡溜達一下,但剛走出來不久便看到院落中已坐有一人,正是那名受傷的女子,此女子因爲受傷的緣故,李梯雖帶着她上路但除了診脈之外也很少與其接觸,如今看到此女坐在院中,一時間竟趕到有些尷尬,正當李梯準備索性回屋之時此女一側頭,其目光也朝李梯這邊射了過來,看到李梯後也感到有些意外。

“呵呵,姑娘這麼晚也沒睡啊。”李梯尷尬的笑道。隨即向其慢步走去。女子見李梯走來微微向其點了點頭算是問好,但由於傷病原因她也無法開口說話,所以氣氛一下子有一些凝固,不過還好,李梯原本也只想出來透透氣,兩個人就一同坐在院落裡,望着天上的月亮發起呆來。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李梯突然吟起了這句詩,“是啊,此時此刻,我們看到的都是同一輪明月,但不知道身在另一個世界的人們又會否也沐浴在同樣的月光下。”李梯嘆了口氣,想到了自己的父皇與皇兄不由自言自語道。

似是李梯的話勾起了女子的某些回憶,該女子此刻也目不轉睛的盯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聽“噹啷”一聲,卻是女子看的出了神,將手中的物件掉落在了地上。

兩人回過神來,李梯看到地上掉下的正是院中主人家孩子在白天玩的一種叫做九連環的玩具,它是以金屬絲製成九個圓環,再將圓環套裝在各種框架上,環環相扣,解起來也頗爲複雜,李梯小的時候在宮裡無聊,多次央求自己的父皇帶好玩的東西給自己,九連環就是其中之一。

“能給我玩玩嗎?”李梯被九連環勾起回憶後開口問道。

女子先是一愣,然後微笑着將九連環撿起來遞給了李梯,李梯接過九連環說道:“記得兒時最喜歡玩的就是此物,一開始的時候只曉得從後面一個一個的繞着解,但後來得一位高人指點教了我一個快速解環的辦法。”李梯說着從九環當中的第三環開始一掰,一頓操作操作後,九連環居然“譁”的一下就解開了。“你看,這個手法是不是很簡單!”李梯更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女子死死的盯着李梯的解鎖手法,繼而目光又轉向了李梯,目光中透露着不解與驚訝,而如此近距離的與該女子對視李梯也略微有些窘迫起來,藉着月光李梯也算是第一次仔細的觀察起了該女子,女子的容色極美,美中又透着一股英氣,目光明澈而淡泊但卻給人一種孤獨之感,李梯望着望着這一雙美目不知爲何,卻涌起了似曾相識之感。

李梯看的出神之時連忙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輕咳了一聲說道:“不知不覺還真是有些乏了,姑娘自便,在下先回房了。”說罷便向房內走去,而那名女子則一直盯着李梯的背影知道他的房門關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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