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晏說,“昨天回家,爺爺說希望我早一點訂婚,爺爺不是好糊弄的人,所以我把我的懷疑告訴了爺爺,但是爺爺要確切的證據,爺爺無關怎麼會忽然提起訂婚的事,他一向對繁文縟節沒什麼要求,之前我已經透露過,子姚身體不好,有過先兆流產的現象,需要靜養,爲了害怕子姚的孩子因爲繁文縟節,勞累出問題,希望子姚先生下孩子再訂婚,爺爺看重孩子,所以也答應了,忽然又提起來,想必是子姚沒事去撩撥了一下吧。”
林希遠明白過來,看着蘇以晏,“所以你這是在給木子姚一個下馬威?倒是,她雖然膽小,但是心裡着急的話,還是會搏一把,何況她還可以仰仗肚子裡的孩子。”
兩個人正站在這裡,卻猛然聽見外面傳來尖利的一聲,“是誰要害我的孫子!”
蘇以晏一愣,回過頭,就看見胡伊莉正從裡面走廊那頭快步走過來。
她略肥胖的身材抖動着,臉上掛着顯而易見的汗水砝。
“以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竟然要害自己的兒子,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蘇以晏皺眉,看着胡伊莉衝過來,她瞪着蘇以晏,兩眼放着光,見蘇以晏不說話,她直接向裡衝去,邊叫着,“誰敢動我的孫子,我要跟誰拼命!”
“媽,你不能進去。”蘇以晏攔住胡伊莉遒。
然而,胡伊莉一轉手,立即給了蘇以晏一巴掌。
“我是在阻止你謀殺自己的孩子,虎毒不食子,你倒好,這麼狠心,就要害死自己的孩子。”
“是不是我的孩子,還不一定!”蘇以晏捱了一巴掌,鼓了鼓舌頭,感到那裡微微的疼,但是畢竟胡伊莉是個女人,打的也不重。
胡伊莉瞪着他,“你聽哪個下三濫的胡說八道,子姚從來了溫城,就跟着你,身邊從沒別的男人,這年頭這樣的女人哪裡還有,你不知足也就算了,竟然還敢聽別人的污衊她。”
林希遠最沒辦法的就是這位老夫人,囂張跋扈,跟她說什麼道理都沒用。
據聞從小她就是女子學校出來的,思想很老套,膽子卻很大,否則也不會在當年嚴打的時候,還不顧別人反對,自己生下了四個孩子。
蘇以晏還想再說,卻被林希遠一把攔住了。
胡伊莉忙着去看孫子,直接走了進去。
見到了木子姚還坐在牀上,哭的已經花了妝,她走過去,皺眉,心裡想,這個孩子就是太受欺負了,懷着孕還對付不了以晏。
“行了,你別光哭了,到底怎麼回事。”
木子姚搖着頭,“不知道,只是以晏忽然帶我來這裡,說我的孩子不是他的……我好怕,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忽然這麼說……我從來了溫城,除了去以晏那裡,就是去蘇家,就算外出,也一直是阿萊跟着我,我從沒做過什麼,爲什麼以晏會那麼想……”
胡伊莉說,“你是跟他有了什麼誤會吧,想想到底哪裡讓他誤會了。”
“我只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好,大概跟溫秘書吵了幾句,但是我好幾天沒見過他了,怎麼會有誤會……”
“跟溫秘書吵了幾句?”胡伊莉看着木子姚,想起上次因爲溫暖,蘇以晏還說過她。
看着胡伊莉的表情,木子姚快速的說,“阿姨,你不是在懷疑溫秘書吧……那是不可能的,溫秘書雖然總在以晏身邊,但是溫秘書從來只管工作上的事情,公私分明的,不會插手他的私事。”
原本也沒那麼想,木子姚的話卻忽然提醒了胡伊莉,“子姚,你還幫她說話,一個男人身邊的任何女人,都是你的敵人,你不能那麼傻,知人知面不知心!本來那個溫暖一看就是個多事的主兒……如果讓我知道,真的是她在以晏面前亂說……”
木子姚看着胡伊莉,“不,不可能,我沒得罪過她啊,敬重她是以晏身邊的秘書,可以幫以晏很多忙,所以我每次見她都很恭敬……”
“你見她恭敬什麼,她只是個秘書,你是蘇家未來的女主人!你呀,沒準她就是看你好欺負,才亂嚼舌根子,人善被人欺,說的就是你,行了,這件事交給我,你放心,有我在這裡,沒人能動你肚子裡的孩子。”
木子姚膽怯的抓着胡伊莉的手,“沒有阿姨在,我真不知道怎麼辦好了,阿姨,還是你厲害,我要是有你一半這樣明白,也不會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
胡伊莉自認對木子姚太熟悉,她在蘇家多年,看人的本領還是很自信的,木子姚怎麼可能是敢做那種事的人。
她想,有人想要對蘇家的子孫下手,那麼,她可不能饒了這個人。
她帶着木子姚走了出去,看見蘇以晏還在門口,胡伊莉說,“子姚以後就住在蘇家,跟我住在一起,我看你再聽那些狐媚子的話,來害子姚。”
蘇以晏看着木子姚,她一臉膽怯,被他一眼嚇的躲在了胡伊莉的背後,哭着喃喃道,“對不起,晏,但是,我不能拿我們的孩子冒險……如果孩子出了什麼事,我會受不了,我會死的……”
蘇以晏只看了她一眼,沒理會她,卻對胡伊莉說,“媽,有一天如果你發現你看走了眼,到時候可不要怪我。”
胡伊莉哼了聲,“以晏,媽也是爲你好,如果你弄出了什麼事,以後有的你後悔的。”
蘇以晏看着木子姚,“好,這個孩子你要生下來,那你就生。”脣角溢出一抹淡如塵霧的笑容,他轉頭,帶着林希遠向外走去。
木子姚腦子裡一直閃着剛剛蘇以晏的眼神。
心裡頓時覺得冰涼一片。
她不能坐以待斃了,爲了能守住她現在的地位,爲了能守住她愛的這個男人……
她已經做到了這樣的地步,那麼,還有什麼,是她不敢做的?
她想,就算這個孩子保不住了……也要讓他死得其所,她要利用最後的機會,讓以晏相信她,回到她的身邊……
幾天以來,蘇以晏也不知在忙什麼,行程跟行程表並不一致,還總是莫名失蹤。
溫暖孕吐越來越厲害,也懶得多管閒事,只想一天熬過一天。
這天,溫暖下班後出去,因爲孕吐,也沒開車,準備打個車直接回家。
然而到了大門口,卻正看見蘇以晏正下車,看見溫暖,他微微一笑,徑直走了過來,“正好,帶你去個地方,跟我走。”
溫暖愣愣的看他,“蘇總這是要幹嘛?”
直覺裡,他找她準沒好事。
蘇以晏見她在那裡扭捏,十分不耐,拉起她來,“讓你走就走,身爲下屬,應該配合上司工作,而不是浪費上司的時間。”
他拉着她上了車,將人塞進了車裡,便直接開了車。
溫暖不時的看着蘇以晏,“到底去哪裡?”
蘇以晏說,“反正你正要過去,到了就會知道去哪裡,所以現在不斷的問,不覺得浪費口水嗎?”
好吧,他說的歪理聽起來是很有道理。
溫暖不滿的環着胸口,看着蘇以晏。
車順着省道往外開,很快,從繁茂的商業街,開進了樹影森森的住宅區。
從一個紅色的石牆轉過彎,正看見了裡面的白色建築羣。
溫暖差異的看着他的車停在了一棟獨棟二層小房旁邊。
房子不大,上下兩層估計兩百平不到,自然,也不是別墅,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裡,有這樣的一棟小房子,已經十分難得。
她見蘇以晏下了車,也帶着狐疑的心跟着一起下了車。
“蘇總?這裡是?”
“員工宿舍。”蘇以晏說,“給潤宇的高層們準備的,這間是分給你的。”
溫暖咋舌,半天才反應過來一樣,“員工……宿舍?蘇總,這裡?”
他是在開玩笑嗎?
蘇以晏雙手插進口袋裡,好像沒看到她的反應一樣,“今晚就收拾東西,明天就搬過來,如果明天在這裡看不到你,後果自負。”
溫暖當然不能隨便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答應了他。
“蘇總,這是什麼意思,員工宿舍?”她嗤笑,“這裡的房價,做員工宿舍……潤宇也未免太奢侈了點吧?”
“體恤員工,不可以嗎?”
“受到這種待遇的員工,一年至少要爲潤宇帶來上億利潤,才能獲得如此殊榮吧。”
蘇以晏說,“你以爲潤宇每年的利潤有多少?作爲全國第一的潤宇集團,偶爾大手筆一下,你不是應該感激涕零?但是你現在這是什麼態度?”
溫暖看着蘇以晏,“謝謝蘇總的好意了,但是我不能收,我現在住的很好,蘇總想體恤下屬,潤宇下層有很多兢兢業業但是仍舊過的緊巴巴的員工,蘇總想要施展您的善心,不如去體恤下他們。”說着,溫暖轉身就要走。
“回來。”蘇以晏上前拉住了溫暖。
溫暖低頭看他的手,“蘇總這樣也是體恤下屬?”
蘇以晏深沉的眸子裡,忽然黝黑的好像暗夜的星空,無邊無際,看着溫暖,沒有管她的揶揄,握着她的手腕的手卻更緊了幾分。
“沒錯,不是體恤下屬,但是你明天必須要搬進來。”他最後還是舒了口氣,慢悠悠的說道。
溫暖詫異,冷笑,“爲什麼我一定要搬進來?”
“因爲作爲我的秘書,我需要你住到我想讓你住的地方去。”
“蘇總這是什麼意思?”溫暖疑惑,皺眉看着他。
蘇以晏說,“我的秘書長,把持着我在潤宇最多的機密,所以我必須保證,我的秘書長對我而言,是安全的,但是溫秘書跟我二哥走的很近,這讓我很不放心,所以我需要你住到我讓你住的地方,這有什麼不對?”
溫暖眼神微頓,心裡自然是覺得不可思議的委屈。
他是不相信他?
但是,卻又恍惚的想,她跟他是什麼關係,爲什麼要他相信她?
她說,“如果蘇總不相信我,大可以開除我,換別的秘書,何苦這樣的費盡心思?”
蘇以晏放開了她,兩個人似乎回到了更合理的距離上,他靜靜的看着她,說,“我就喜歡挑戰自我,所以,我是在打一個賭。”
溫暖淺淺的笑了起來,帶着點自嘲的,“蘇總想要拿潤宇來賭?就爲了一個我?”
蘇以晏說,“又如何呢?憑藉蘇家的財勢權利,去奧美賭場?去阿拉斯加賭場?那些賭對蘇家來說,未免太小兒科了點,所以我現在就是想要來點特殊的,不許嗎?”
你是boss,你有錢,你喜歡玩刺激的,誰又能不許呢。
溫暖不喜歡被人左右,她眼睛動了動,看着他,昂頭道,“那麼如果我現在說,這個賭不用打了,你已經輸了呢?”
蘇以晏原本安定的眼眸一沉,“你什麼意思。”
溫暖歪着頭,“我能有什麼意思,你說的沒錯,我是跟二少走的很近,我並不適合做蘇總的秘書,這樣可以了嗎?”
蘇以晏咬牙,再次一把拉住了溫暖,攥着她的手腕,攥的她手一疼,“那就更不能放過你了,我二哥天之驕子,讓所有人都喜歡,卻獨有一點不好,就是他太單純,分辨不出好壞是非,所以,我怎麼能讓你去糾纏他?你現在,必須每時每刻,留在我的眼皮底下,一刻也別想走出去。”
怎麼會有這麼霸道的男人!
“蘇總你的理由還真是多,這麼一會兒,兩個理由了。”
“我喜歡一箭雙鵰!”
“……”
溫暖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讓她住在這裡,這樣莫名其妙的,她怎麼都覺得不能接受。
“既然這樣,不如讓我離開溫城,到任何一個別的地方去,這樣不是既可以不用麻煩蘇總,同時也再也見不到二少了?”溫暖在幫他想一個更省時省力的辦法。
蘇以晏卻說,“你說離開溫城就離開了?抱歉商場上別說口頭答應,就是白紙黑字,爲了自己的利益臨時變卦的也多了,而溫秘書一向聰明過人,我怎麼能相信溫秘書?萬一溫秘書轉身就又去找我二哥,甚至找到機會勾.引我二哥離開這座城市,那麼你們在外不是更讓我難以控制了,所以我一向覺得,最好的控制就是在自己能看得到的地方。”
溫暖單手攏了攏頭髮,無奈的冷笑,“那麼蘇總到底想怎樣?”
“很簡單,住在我給你安排的地方,留在我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其實對於利害雙方,都是成立的,所以,看到了嗎,這座房子給你暫住,你沒有選擇的權利,因爲我不允許。”
說着,他將她推到了裡面,打開門,撲面而來是乾淨整潔的田園風,清新自然。
淺色調的房間,讓人看着十分舒心,看來應該是有人住過的,並不是新房,只是打掃的非常乾淨,一塵不染,十分家居的設置,更讓溫暖奇怪,這看起來應該確實不是特意新買來新裝修,他確實是找了個別人住過的房子給她暫住,這樣更符合邏輯點,如果是新房,那纔是更讓人無法理解的刻意。
她環顧了一下,這裡確實是比蘭頤那裡住着舒服多了,可是真的這麼接受嗎?
蘇以晏看了下時間,“好了,也知道地方了,家電之類的不用帶,帶上你需要的東西就好,明天搬來。”
送走了溫暖,蘇以晏打電話給林希遠,“明天記得幫我催一下,房子裡還沒補全的東西儘快送過來。”
林希遠在電話裡答應着,“好,我記着呢,溫暖這就要搬進去了?不過也好,木子姚倒是不怕,她那一貫的膽小怕事,柔柔弱弱的,能保護自己就不錯了,但是你那個媽可不是省油的燈,她要是瞧上了溫暖,溫暖可容易遭殃,不過……以晏你倒是真上心……我不是陳李袁,不跟你開玩笑,你實話說……你不會真的對溫暖有什麼吧?”
蘇以晏皺眉,“林希遠,如果一個無辜的女人因爲你出事,作爲一個男人你會不會覺得自己無能,會會不會愧疚?拯救一個人的生命,並不是感情上的問題,關乎道義。”說完,他啪的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