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
蘇以晏晚上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早上仍舊是七點鐘起牀,下樓來吃早飯。
蘇家的大莊園,跟他在外住的小洋樓不同,這裡的裝飾從他出生那陣子就差不多這個樣子,雖然有反覆修補,但是風格都是老式歐式的樣式,大概那個年代比較流行,而家裡老人們早就習慣了,習慣了就不想再改。
胡伊莉先下樓萊,看見蘇以晏竟然在家,坐在那裡說,“竟然在家能看到你。”
蘇以晏嗯了聲,頭也沒擡澩。
見他明顯的心情不好,胡伊莉也沒自討沒趣,坐在那裡,看着保姆端上早餐來,也慢慢的吃了起來。
老爺子下樓來的時候,也是無聲無息的,看見蘇以晏在,他坐在長條桌子的主位上,看着蘇以晏,“這幾天忙什麼呢,也沒回來。”
蘇以晏說,“那邊去公司近一點,沒什麼事,就沒回來。鋥”
老爺子點了點頭,說,“聽說你剛又買了一個房子?”
蘇以晏手頓了頓,點點頭。
老爺子說,“買那麼多也沒用,不如好好的找個好地方,結婚後定下來。”
蘇以晏擡起頭,看着老爺子。
“訂婚晏定在下個週末,再晚點,肚子大了,也不好看。”老爺子說着,樹枝一樣的手指,拿起了白瓷勺子,喝湯。
蘇以晏說,“我不準備訂婚。”
老爺子的手停下來,看着蘇以晏。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也聽不出任何情緒,這一點,跟他年輕的時候,多少有些相似。
那邊胡伊莉卻一愣,有些驚到了,“你什麼意思,不訂婚,你是要直接結婚嗎?這多讓人看笑話,以爲我們是爲了孩子纔跟木家成親家的……”
“以晏,你跟我上來。”老爺子留下這一句,放下勺子,向樓上走去。
蘇以晏仍舊沒什麼表情,看了一眼胡伊莉,拿起一邊的沙灘金色的餐布,擦了擦嘴,跟着上了樓。
“什麼叫你不訂婚?”老爺子坐在了他寬厚的大班椅上,看着蘇以晏。
蘇以晏順手關上門,“我不會跟木子姚訂婚的。沒有訂婚,也沒有結婚。”
老爺子微微皺眉,“這件事是早就定下來的,你現在想要反悔?”
蘇以晏說,“當時確實覺得,她是適合我的妻子,但是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我覺得她並不合適。”
“不合適,但是她已經懷有蘇家的骨肉,你是想讓她打掉孩子嗎?”
“如果我說,我懷疑,她肚子裡懷的,並不是我蘇家的骨肉呢?”
老爺子精明的眉目忽然那麼一動。
蘇以晏表情深沉,看着老爺子,表情裡,沒有一絲的懷疑,似乎已經肯定。
老爺子愣在那裡,半晌,也沒什麼動靜。
“你有什麼打算?”過了兩分鐘,他纔看着蘇以晏說,
“我會查清楚,是誰在後面搗鬼,然後再做決定,所以,在這件事還沒調查清楚之前,我希望先不訂婚。”
“但是如果這個孩子確實是蘇家的骨肉呢?”老爺子反問道。
蘇以晏說,“我既然懷疑,就是有懷疑的原因。”
老爺子將煙碾滅,起身,“也很好辦,找個時間,帶她去做dna檢查!”
蘇以晏一愣,沒想到老爺子會想到這樣的一層。
“但是如果確定是你的孩子,以晏,蘇家的骨肉,不能丟,不能打掉,這是蘇家第一個曾孫,所以,你務必要跟她結婚。”他留下這樣一句,看了蘇以晏一眼,向外走去。
“蘇先生,我們已經過諮詢過,抽取羊水做dna檢測,最好是在懷孕28周以後,那樣準確率會很高。”
“28周?”蘇以晏皺眉,算計着那時已經快七個月,擡起頭說,“不能提前嗎?”
“如果提前,最早三個月後就可以做檢測,只是三個月的時候,羊水不夠多,準確率也不如之前。”
“不如之前是多少?”
“仍舊能計算出dna匹配值,會比七個月後少百分之三左右。”
蘇以晏點頭,心裡已經瞭然。
林希遠只在一邊聽着,蘇以晏從一早來了辦公室,就在忙這件事,林希遠幫他聯絡後,看着蘇以晏,昨天走的時候,覺得他似乎心情很好,今天看臉色卻又很糟糕。
這是出了什麼事……
“你這麼急於想知道結果,怎麼……溫暖那邊,出了什麼問題嗎?”
蘇以晏單手撐在椅子上,手指揉着自己的眉心。
“跟姓溫的沒關係,是蘇家自己的事。”
什麼時候她變成了姓溫的……
蘇以晏帶着木子姚離開這裡,坐上了車,木子姚方低頭問蘇以晏,“忽然叫我,我們是去哪裡?”
木子姚以爲是出來約會,心裡十分開心,她特意穿了粉嫩的裙子,配上漂亮的妝容,希望能讓蘇以晏喜歡。
蘇以晏說,“爺爺吩咐,要帶你去個地方。”
木子姚一愣,爺爺?
老爺子要帶她去哪裡?
帶着疑惑的心,她看着面無表情的蘇以晏。
一路無話,兩個人就那麼到了目的地,木子姚下了車,擡起頭一看,是醫療檢測中心……
木子姚大驚,看着蘇以晏,“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蘇以晏沒說話,徑直向裡走去。
而木子姚,心裡忽然不安起來,卻也只能邁步跟上去。
一直到了裡面,看到化驗室的字牌,木子姚的心跳越發的快了起來。
蘇以晏卻不解釋,只是帶着人進去。
一進門,醫生看到了兩個人,說,“蘇先生,就是這位小姐嗎?”
蘇以晏點點頭,“今天可以檢查吧?”
木子姚顫抖着抓起了蘇以晏的胳膊,“以晏,你這是在幹什麼?檢查什麼?”
蘇以晏轉過頭,看着木子姚,淡然道,“你不用擔心,放輕鬆一點,這是爺爺的吩咐,你想我們早點訂婚吧,爺爺說,這次的檢測結果通過了,我們馬上訂婚。”
“我們到底要檢查什麼!”
“小姐,我們要抽取你的一點羊水,來做dna檢測。”
木子姚整個人睜大了眼睛,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蘇以晏適時扶住了木子姚,表情裡,淡漠無痕,看不出一點關心。
木子姚眼中頓時流出了淚水,順着臉頰,一直流到了下巴上,“這是什麼意思……”
蘇以晏看着她,目光清澈,“子姚,你放心,爺爺這樣吩咐,也是有他的想法,畢竟老人家的想法比較老套點,可是,爺爺的話,我不能不聽,所以只是來做一下檢測,你放心,並沒有什麼危險。”他擡起頭看向醫生,“對不對醫生,沒有危險吧?”
醫生邊整理着器材邊說,“有一定的感染率……”
蘇以晏說,“聽見了嗎,只有一點感染率,但是是非常小的,我相信子姚你是幸運的女人,不會是那少部分受感染的人。”
木子姚頓時顫抖着大叫起來,“不要,我不要……以晏,爲什麼要測dna,你不相信我嗎?我……我的第一次是給了你啊,那是我唯一的一次……”
蘇以晏的表情落了下去,看着木子姚,“你確定,你的第一次是給了我?”
木子姚臉色一變,看着蘇以晏僵硬着的黑瞳,卻在暗中,捏緊了手。
隨即,淚水更如注般流淌下來,木子姚臉本來就小,長髮披散着,臉色因爲哭泣,蒼白一片,她咬着顫抖的脣,好像真的是水做的一樣,“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以晏,從見到你第一次開始,我就一直深愛着你,爲了你,我從雲海孤單單的一個人來到這裡,但是,你竟然不相信我……算了,你不相信就算了,這個孩子……也不要做什麼檢測了,沒錯,他不是你的,不是你的,我馬上……”
她說着,餘光掃到了放在一邊的器材上,上面有醫用剪刀……
她一把推開了蘇以晏,抓起了那剪刀,咬牙,對着自己的肚子……
“木小姐,別,別這樣……”
蘇以晏沒動,但是,醫生卻嚇了一跳。
一把抱住了木子姚,醫生趕緊搶過了木子姚手裡的剪刀。
木子姚抽噎着,表情痛苦,不能自已
而蘇以晏,只是站在背後,一句話也不說,整個人似乎一尊雕塑一樣,淡漠的臉龐上,寫着冷然,看也不看木子姚一眼。
醫生終於覺得於心不忍,看着哭着頹然坐在地上的女人,再看那個絕情的男人,心裡不禁的同情起來。
都說越是有錢的男人越是冷血,果然如此。
他拉起了木子姚,安撫着將她抱到牀邊,“木小姐,別擔心,我會小心的……”
木子姚抓着醫生的衣襟,看着他,“求你……不要這樣對我……讓我親手結束了他好了,既然孩子的爸爸,都不相信他,他活下來,也是一個不受祝福的孩子,我爲什麼還要讓他生下來受罪?”
她轉過頭,咬着脣,悽然的看着蘇以晏,“晏,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想法,你不是這樣的……到底是誰,誰跟你說了什麼,誰在背後污衊我……我一直覺得,我來到這裡,小心翼翼,從沒得罪過任何人,但是,爲什麼還是有人不放過我,我只是想要……陪在你身邊而已,我沒有別的貪念啊……如果,你只是不想跟我結婚,那麼,就直接告訴我,我不會纏着你,我只要安安靜靜生下這個孩子就好,你可以當做他不是你的,你可以徹底遺忘了他……”
木子姚邊哭着,邊說着。
醫生也不禁.看向了蘇以晏,“蘇先生……這種事,我還是勸您三思,現在抽取羊水,感染率在百分之零點三,還有一定的機會,會導致孩子流產,我看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還是不要盲目的……”
蘇以晏皺眉,看着那個醫生,“身爲一個工作人員,你不覺得,專業的工作,比起一張愛說話的嘴更有用?”
木子姚忙拉下了面前的醫生,低頭喃喃道,“謝謝你……謝謝你幫我說話,但是算了。”她看着蘇以晏,“不要因爲他,丟了工作,我不想連累無辜的人。”
多好的姑娘啊,醫生看着,心裡更覺得不公平,可是……她說的沒錯,不能因此沒了工作啊。
蘇以晏看着那個醫生,“先給她檢查,如果可以,今天就做。”說罷,他看向木子姚,“子姚,這件事也是爲了你好,你知道,爺爺下的命令,沒有人能違抗,我也是不得已,你如果太抗拒,我回家沒辦法交代。”
木子姚抽泣幾下,拿起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擡起頭來,淚光閃閃,我見猶憐,“以晏,我知道你不會這麼對我的,你不會懷疑我的,對不起,我只是太傷心了,我不能相信,你竟然會不相信我,如果是爺爺這樣決定的,爲了你,我願意接受檢查,只爲了你能不爲難。”她擡起頭來,對醫生說,“檢查吧。”
醫生嘆了聲,看着蘇以晏,“蘇先生,您恐怕要出去等一下,要抽血和尿檢。”
蘇以晏看了看木子姚,點了點頭,走出去。
等人走了,木子姚方低下頭,感到年輕的男醫生一直低頭看着她,她擡起頭來,露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容。
男人應該最見不得女人有這種表情吧,尤其還是一個漂亮溫婉的女人。
他邊讓她撩起衣袖準備抽血,邊說,“對不起,我沒辦法幫你。”
木子姚搖搖頭,“我知道,跟他在一起,眼紅的人太多了,因爲都覺得我配不上他,我太普通,他太耀眼,可能我確實配不上吧……”
“怎麼能這麼說……”醫生更加同情起這個一臉膽顫的女孩子,她看起來這麼柔弱,確實是需要男人保護的。
木子姚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我心裡知道,他心裡已經沒有我……是我不想承認,是我自己欺騙自己……自從,那個女人到了他身邊後……雖然表面他們沒什麼,但是我知道……一定有什麼已經不對了,可是又能怎麼辦呢,外面那麼多女人,我的孩子……我該怎麼保護他……”
看着嚶嚶哭起來的女孩,醫生犯了愁,可是不做檢查的話,他又沒辦法向自己的工作交代、
“我……我能怎麼幫你?”醫生看着木子姚,小心的問。
“你能幫我打個電話嗎……”木子姚擡起頭來,淚花朦朧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蘇以晏站在外面的長椅旁,看着遠處林希遠走過來。
“怎麼回事,還沒完,木子姚不願意做檢查?”
蘇以晏看了看裡面,說,“現在在做。”
“但是你怎麼忽然想到今天,這麼緊急……”
蘇以晏擡起頭挑眉,“心情不好不行嗎?”
“……”
林希遠說,“其實看着木子姚也並不是那樣的人,爲什麼偏偏……”
林希遠知道,木子姚是子心的堂妹,當初子心死的不明不白,至今蘇以晏都在調查,到底暗中出了什麼事,而蘇家的水不淺,蘇以晏只能一步一個腳印,在暗中將一切都準備好,才能發動,於是一拖,就是這麼久。
木子姚的事情跟子心出事的事情一樣,都需要慢慢的準備好,所以蘇以晏纔將那個抓到的女人監視起來,只是在找一個合適的時機,才能將一切公佈出來。
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證據都不能少,否則,就可能會前功盡棄。
如果她的孩子是以晏的,那或許還有機會皆大歡喜,如果不是……
林希遠說,“是不是家裡催着你訂婚了?”
蘇以晏說,“昨天回家,爺爺說希望我早一點訂婚,爺爺不是好糊弄的人,所以我把我的懷疑告訴了爺爺,但是爺爺要確切的證據,爺爺無關怎麼會忽然提起訂婚的事,他一向對繁文縟節沒什麼要求,之前我已經透露過,子姚身體不好,有過先兆流產的現象,需要靜養,爲了害怕子姚的孩子因爲繁文縟節,勞累出問題,希望子姚先生下孩子再訂婚,爺爺看重孩子,所以也答應了,忽然又提起來,想必是子姚沒事去撩撥了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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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木小姐要惹點什麼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