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門被粗魯推開,傅老爺子火急火燎的跑進病房內,見眼前一幕他不免愣住,輕咳了兩聲:“明妤,身體怎麼樣了?”
阮明妤連忙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她擡眼看向面色擔憂的老人家低聲道:“我,我沒什麼事,只是奶奶她……”
“她半夜發瘋,害得你從樓上摔下丟掉了孩子,還差點讓你丟了命,你沒必要關心她。”
傅靖言在一旁突然開口,冷凌的聲音讓周圍的空氣都蒙上了一層寒霜。
傅老爺子並未開口斥責傅靖言的不恭,他長嘆一口氣走到病牀邊:“你沒事就好,孩子的事情你也不要太過介懷,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至於你奶奶……她的精神狀況很糟糕,等她醒來就要轉去精神療養院了。”
精神療養院,聽起來還過的去,可實際上就是關着精神病人的監獄,進了哪裡的人還能不能出來都是個問題,更何況傅奶奶這上了年紀的人。
“精神療養院?奶奶的身體不好,去那種地方只怕會加重自己的病情,爺爺,您要不要在考慮一下?奶奶把我推下樓,也不是故意的啊。”
阮明妤心中一急,連忙開口勸說,她雖然怨奶奶害她丟了孩子,可她並沒有憎恨到眼睜睜看着傅奶奶進精神療養院的地步。
傅靖言不語,那雙冷眸攜着漠然看向了傅老爺子。
“不必多說,我意已決,她年輕時犯下的錯誤就讓她現在償還吧,這是她罪有應得。”
傅老爺子眉頭微皺,眉眼之中皆是威嚴:“你好好休息,調養好自己的身體。”
話音落下,周圍陷入寂靜當中,傅老爺子未曾過多停留便迅速轉身離去。
阮明妤那雙宛如柔荑的手死死扯住被子,良久過後,她長長嘆了一口氣:“靖言,你公司的事情不用處理了嗎?”
傅靖言微徵,這女人是想把他趕出去?
“嗯?我纔到醫院半個小時,你就想把我轟走?”
男人的聲音如同上了一層寒霜,言語之中不帶有絲毫感情。
阮明妤身子微微一顫,她連忙擡起頭來看向溫怒的傅靖言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捅了那麼大的簍子,還讓你在醫院陪着我,倒顯得我太不懂事了。”
傅靖言眉頭微挑,脣角勾起一抹若隱若現的笑,阮明妤向來不懂事,如今這話從她口中說出倒像是天大的笑話:“你還有懂事的時候?”
聽着他話裡夾雜着點點諷刺的意味,阮明妤氣鼓鼓的瞪着他:“我怎麼就沒有懂事的時候了?公司你愛去不去,我懶的理你!”
說完,她便把被子蓋在身上躺了回去翻了個身背對着傅靖言。
剛剛還難過的痛心疾首,下一秒就耍起了小脾氣,這反常的情緒變化不得不讓傅靖言感到懷疑,他坐在牀邊,擡手撫摸着阮明妤的長髮:“蠢貨,偶爾趴在我懷裡哭個痛快又能怎樣?強裝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是給誰看的?”
他是喜歡乖巧聽話的人,可他唯獨不喜歡阮明妤太過聽話,他更希望這女人能在難過時對着他發一發小脾氣,哪怕過於無理取鬧。
阮明妤身子微微發顫,她死死的扯住被子緊要牙關不讓自己出一點聲音,可傅靖言那雙溫暖的手輕撫着她的長髮令她感到安心的同時還有些無法控制情緒。
傅靖言溫柔的注視着阮明妤,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
阮明妤爬起身來眼眶泛紅,淚汪汪的注視着他氣急敗壞道:“你非要惹我哭嗎?”
傅靖言淡然一笑,擡手颳了下她的鼻樑:“總比你強忍着要好。”
阮明妤五味雜陳,她緊緊抱住傅靖言,嗅着他身體上淡然的香味,一陣心酸。
臨近傍晚,傅靖言見她熟睡過後便離開了醫院,特意找人來看護着阮明妤。
紅燈區的小巷內,溫溪隨手點燃一根香菸夾在兩指之間,她吐出一口濁氣,眼神迷濛的看向身邊的中年男子:“傅老太太已經沒機會從精神療養院出來了,她從此往後只會和精神病患者一樣待在療養院內到死。”
中年男人淡然一笑,歲月雖侵蝕了他的面龐,使那張臉有了些許皺紋,可也不難看出他年輕時的英俊:“你下手這麼狠,就不怕傅家起疑心嗎?”
溫溪一愣,突然間開懷大笑起來,她彈掉菸灰,眼眸微微眯起:“疑心?傅老太太要真的沒做虧心事,她又怎麼會被一點哭聲給嚇到這個地步?那是她的報應,和我可沒什麼關係,接下來,就是傅老爺子了……”
她眼眸微微眯起,脣角的笑意十分陰險。
中年男子輕嘆一口氣搖了搖頭:“得到我們想要的不就夠了嗎?你又何必絞盡腦汁的去害傅家所有人?這樣做只會浪費時間。”
“閉嘴!”溫溪突然間怒了,她轉眼死死的瞪着中年男子:“如果不是傅朗,我母親和我父親怎麼會決裂!怎麼會死!傅家欠我的不只這一點半點!”
中年男子的眼底閃過一絲陰狠,面龐上卻是一副失落的模樣:“傅朗已經死了,他與你父母的恩怨都過去了,你這一個後輩,又何必摻和進其中?”
溫溪脣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拿起手中的煙遞到嘴邊,未曾發現手有些發顫:“後輩?如果不是傅朗,我怎麼會過的那麼慘?不是他,我怎麼會頂着溫家大小姐的頭銜過的連臭水溝的老鼠都不如?”
中年男子輕嘆一口氣,無比心疼的望着溫溪:“親子鑑定書已經還你清白了,十年前溫家誤解了你,當初我也實屬無奈,沒辦法保護你,都是我的不好。”
溫溪將手中的煙扔在地上,回想起十年前她所經歷的種種,心中更是怨恨至極,就因傅朗生性花心,明明有了妻子卻還要和她的母親糾結在一起,後又突然離去,如果當初傅朗能夠再也不回頭,到如今她也是家庭美滿的人,可偏偏傅朗要反插一腳!
她在十年前一直被認爲是傅家的人,她的父親醉酒過後一番胡言亂語,致使她母親跳樓身亡,而她的父親也受夠了家中的冷眼隨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