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好好對小寶,就算以後娶了別人,也不能讓他受委屈,不然……不然我做鬼都要回來纏着你的。”穆思瓊一邊哭一邊說,話說的斷斷續續。
“既然這麼放心不下,就好好活着。”席景言已經把油門踩到了底,紅路燈在他的眼中已經成爲了擺設。
穆思瓊吸了下鼻子,眼前的景象開始迷離:“我……也想好好活着,我還沒有嫁人,連婚紗都沒有穿過。也還沒有看到小寶長大成人,還沒有看他娶妻生子,要是就這麼死了,我一定會有怨氣的。你說,我會不會變成厲鬼啊?”
“就你這種,成不了厲鬼。”
“你到現在還在嫌棄我嗎?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啊——
穆思瓊的話才一說完,車身又是一個劇烈的晃盪,嚇的她只能緊緊的貼在背椅上。
“你想聽什麼?”席景言的聲音停頓了片刻,突然傳了過來。
“當然是好聽的話,比如,說些我的優點。”穆思瓊現在只想要找個話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前面的景象實在是太恐怖了。
嗚嗚……
電話那邊沉默了下來,穆思瓊正準備出聲催促,那清冽的聲線又再度傳了過來。
“廚藝還勉強。”
“那你上次還搶我的。”穆思瓊嘟囔。
“長相也還勉強。”
穆思瓊咬牙:“那讓你每天對着我,真是太委屈你了。”
“脾氣太倔。”
“這個已經不算是優點了吧。”穆思瓊淚目。
……
那邊又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想,片刻,那渾厚低沉的嗓音緩緩透過電話傳了過來。
“身子很香,抱起來,很舒服。”
……
“脣很柔軟,吻起來,很甜。”
……
“倔着眸子瞪着的時候,讓人忍不住想狠狠欺負。”
他說的很慢,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經過了線路的處理,穆思瓊只覺得他的聲音聽上去要比平時的性感數倍。
甚至覺得他好像就是貼在她的耳邊說這些話一樣,小臉下意識紅了起來。
“你……瞎說些什麼!”穆思瓊有些不自然的開口。
腦海裡莫名的閃現出之前和他親密接觸的畫面,呼吸一下子亂了。
“不是要聽優點嗎?”席景言的話說的很正經。
穆思瓊扼言,她是想要聽好話,但是沒有想到他會說這些啊。
車子卻在此時猛地一陣下滑,穆思瓊雙手緊緊攀住了把手。
哪怕是她及時抑制住了聲音,席景言還是聽到了石頭滾落的聲音,速度再次加快了些。
“席景言,你在來的路上嗎?”穆思瓊秉着呼吸,輕聲開口。
“嗯。”
“我還想在死之前能夠再見你一面了,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等不到了。”穆思瓊喃喃開口。
她能夠感受到車子在一點點往下滑。
“我說了,讓你相信我。”席景言一個利落的轉彎,車子已經接近了那段山路。
“席景言,你會記得我嗎?要是我死了的話。”
……
穆思瓊等了好一會都沒有聽到回答,正準備將這個話題帶過去,席景言卻開口了。
“不會!”堅定果決的兩個字。
呵呵……
穆思瓊垂眸一笑,眼底露出一抹自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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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像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浪費腦容量來記得我呢。”
“所以,我說你蠢。”
他的聲音有點怪,似乎是帶着回聲,讓穆思瓊沒心思去注意他剛纔的那句話,只喃喃開口:“我怎麼覺得你的聲音好像近了點。”
“因爲我就在你身後。”
“什麼?”穆思瓊下意識的想要扭頭,但是卻不小心帶動了車子,又是一陣滑動。
穆思瓊咬緊牙關,緊緊抓住把手。
她覺得她的心臟已經快要炸掉了,就算幸運沒有被摔死,估計也要被嚇死。
“你不要動。”身後傳來席景言清冽的聲線。
“好。”穆思瓊小弧度的點點頭,視線移到頂上方的前視鏡,能夠看清楚站在車子身後的席景言。
這一瞬間,穆思瓊只覺得眼眶泛酸,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見他。
席景言蹙眉查看了一下現在的狀況,車身的一半都已經懸在外面了,他壓根就沒法用力。
最後,只緩步走到車的一側,從他這個角度能夠隱約的看到捲縮在駕駛座上的穆思瓊。
“你信我嗎?”席景言眸光定定地看着她。
穆思瓊心一怔,片刻,開口:“信!”
那語氣裡是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的信任依賴。
“那你好好聽我的話,穩定情緒,試着打開你的車門,我數完一二三,你就奮力往外跳,我會抓住你。”席景言的聲線很沉着。
“可是……”穆思瓊現在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你要是相信我,就照我的做。”席景言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再拖下去,她勢必會隨着車子掉下去,可是這樣拼一拼,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好。”穆思瓊深吸一口氣,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一”
穆思瓊將手慢慢移到門把上。
“二”
閉上眼祈禱。
“跳!”
幾乎是在席景言的話落音的那一刻,穆思瓊打開車門,奮力一跳。
可是伸出的手卻懸空了,指尖滑過席景言的手,只差那麼一點點。
穆思瓊心一涼,這下是真的完蛋了。
可是下一刻,一道人影卻猛地朝她撲了過來。穆思瓊大驚,席景言居然也跳了下來了。
他大手一個用力,直接將她攬進了懷裡。
隨即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可是那雙大手卻緊緊扣在她的腰間,用一種強有力的姿態將她護在懷裡。
坡上的碎石樹枝劃過皮膚,帶來一陣刺痛。
穆思瓊只緊緊揪住席景言胸前的衣襟,咬牙忍耐。
當世界重新迴歸平靜的時候,穆思瓊這纔將哽在喉嚨裡的那口氣吐了出來。
身上很疼,可是,慶幸她還活着。
“席景言,你怎麼樣?”穆思瓊啞着嗓子喊道。
身上的人卻完全沒有反應。
“席景言?你怎麼樣?”穆思瓊的心頓時提了起來,掙扎着想要從他的懷抱裡掙扎出來。
“你再動,我就有事了。”耳邊緩緩響起熟悉的聲線。
穆思瓊身子一軟,鼻頭髮酸:“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爲……”
“以爲什麼?”席景言就着這樣的姿勢開口,聲音聽上去有點虛。
“沒什麼。”穆思瓊努力的把心底那抹慌亂給壓下去,“你先鬆開,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這麼黑你也看不到,你隨意動還會牽扯到我的傷口。”席景言避重就輕的將這個話題帶了過去。
聽到他着說,穆思瓊隨即不敢動了。
“那你有沒有覺得哪裡疼?”
“全身都疼。”
“沒有特別疼的地方嗎?”穆思瓊問的很仔細,生怕他受了什麼重傷。
剛纔滾下來的時候,他是用力將她壓在懷裡的。
“你這麼關心我嗎?”席景言的聲音微微上揚。
“都什麼時候了,你就別開玩笑了。”
“我沒有哪裡特別疼,只是有點使不上力氣。”
穆思瓊稍稍鬆了口氣,他的聲音聽上去應該不錯。
“你剛纔是瘋了嗎?怎麼能跟着我跳下來呢?要不是我們命大,這會就要搭上兩條命了!”理智聚攏回來,穆思瓊憤憤的開口。
“算命的說我會長命百歲,壽終就寢。”
“你就因爲這個理由,所以不管不顧的跳下來了嗎?”穆思瓊紅了眼眶。
席景言的眼神卻閃了閃,擁着穆思瓊的手緊了些,清冽的聲音在暗夜裡顯得有點不太真切:“身子自己不受控制了。”
當看到她的手從自己的指尖滑過,他完全來不及絲毫,身子已經先他一步行動。
穆思瓊心中大怔,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覺得眼眶越來越酸。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穆思瓊嗓子嘶啞的很厲害。
上一次,在國外,也是這樣,奮不顧身的用身體給她擋子彈。
“席景言,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穆思瓊遲疑了半響,才顫抖着聲音開口。
有時候對她那麼好,讓她內心搖擺,平生情愫。
可是,就在她以爲他們之間是有可能的時候,又會被現實狠狠潑一盆涼水,覺得他們之間,遙不可及。
“自己想。”席景言悶悶出聲。
說她蠢,還真是沒有說錯。
穆思瓊放軟了身子,靠在他懷裡,身體上的痛意這一刻似乎是完全感受不到了,只剩下耳邊他那一下一下,用力的心跳。
“你不是說我蠢嗎?我想不出來,你告訴我吧。”
她可以放緩了聲線,在這樣靜謐的環境裡聽起來顯得分外溫柔,就像是情人之間的囈語。
席景言心一顫,幾乎是聽失神了。
鼻端充盈着那熟悉的清香,懷裡的這份柔軟也如記憶中的美好。
爲什麼會這樣對她?
說實在的,連他自己都沒有好好想過這個問題。
很多事情,不等他細想,就已經做了。
她大概是唯一一個能夠讓他做到這個份上的女人了。
“我……”席景言沉眸,緩緩開口,卻隨即被穆思瓊給打斷了。
“你還是不要說了。”穆思瓊有些急切的說道。
“當真不想聽了?我只說這一次。”席景言聲音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