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初說道,“我知道被冤枉的感覺不好受,爹地在找那戶人家了。
等找他們,我去和他們解釋清楚,他們知道錯怪你偷東西了,一定會和你道歉的。”
“……”
白修宇不說話。
“但是你也要記得,在這個世界不如意的事情會遇到很多很多,只要自己問心無愧,你是強大的,懂嗎?”習初輕聲安撫着自己的兒子。
聞言,白修宇突然緊緊地握住橡皮擦,死死地握着,小小的指尖都泛了白。
“修宇。”習初心疼地看着他,想要把他的手給打開。
白修宇猛地用力甩開她的手,一雙漆黑的大眼睛瞪着她,聲音稚嫩卻充滿怒意。
“你什麼都不知道!”說完,白修宇轉身拔腿跑。
“……”
習初驚呆地看着他小小的背影,低頭看着自己被白修宇推開的手。
這是白修宇第一次推開她的手,也是第一次這麼大聲地和她說話。
他是白家培養出來的一個模範品,小小年紀便恪守禮儀,對人面露三分疏離,卻將禮儀表到得淋漓盡致。
喜歡學習,也學得進去,很聰明,懂得照顧妹妹,從來都是不需要大人擔心的那一個。
甚至連鳳柔都會說兄妹兩個一起離家出走,有白修宇在會放心很多。
可是這樣的一個孩子,剛剛推開了她的手。
他還那麼用力地講話,習初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兒子真正生起氣來是這個樣子。
那樣標準的一個小貴公子竟然也會發火發脾氣。
“媽咪。”白貝貝也被白修宇這個樣子嚇到了。
“修宇哥哥爲什麼突然那麼兇?”
習初回過神來,拉住白貝貝,問道,“你和我說,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白貝貝乖乖地又把事情重複了一遍,和白天說的一樣。
“這樣嗎?你沒漏掉什麼?”習初問道,“你說他們一直罵修宇,他們罵什麼了?”
“罵很難聽的話呀,罵他偷洋娃娃,還罵他……”
白貝貝歪着小臉,肉乎乎的小手抓着頭髮,黑幽幽的眼珠轉來轉去。
因爲年紀小,她想得有些苦惱,“唔,我想不起來了,是罵修宇。”
這樣的話,那是白修宇忍受不了被人冤枉。
也是,白修宇是白家萬衆矚目的小少爺。
鳳柔、習成業,還有白家的人,那些一堆的傭人保鏢。
哪個不是把他疼得跟手掌心的明珠一樣,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冤枉。
這對白修宇來說是無法忍受的事情。
作爲父母,這個時候應該教白修宇把心臟練得強大一些,還是爲他去出頭呢?
這個教育問題真的好難。
習初也迷茫了。
但接下來白修宇的樣子讓習初份外擔憂,白修宇居然開始做家務了,這一點把白宸慕、習初、白貝貝全部雷到了。
白修宇平時十指不沾陽春水,但這天他從廚房裡拿了一塊抹布開始擦傢俱。
他擦得特別認真,那賣力的樣子都讓習初誤以爲自己僱傭了童工。
然後,白貝貝看着好玩也跟着做起家務來。
於是小小的別墅裡,一個三歲和一個六歲的小孩子賣力把傢俱、裝飾擦得一塵不染、閃閃發光。
白修宇更是恐怖,地板沾了一點小東西,他趴在地擦了整整一個小時。
擦得白貝貝湊過去,以爲地板能擦出什麼地板公主的寶藏。
習初一次次去勸他們做擦了。
可是,白修宇不聽,是做家務,後來被白宸慕厲喝一聲,他終於停了下來。
結果,他轉移戰場,抱着一個抱枕走到牆邊,直接盤腿坐下作冥思狀,一思思了兩個小時。
這個年紀正是愛鬧愛玩的時候,習初不懂白修宇怎麼能一坐坐兩個小孩子。
從白修宇的反常,習初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真的要想點辦法。
夜晚,習初試圖再和白修宇溝通一次,他卻倒頭裝睡了,習初蹙着眉頭走出臥室,回到自己的房間。
白宸慕已經坐在牀,身穿着睡衣,一頭的短髮未乾。
一滴水珠從下巴劃落下,滑到脖子,滾過突起的喉結,性感無。
“我從來沒有見過修宇這個樣子。”習初走過去說道,柳眉微微蹙着,“白宸慕,我們應該怎麼辦啊?”
“替他出頭!”白宸慕冷聲道。
“我今天也這麼和他說了,我說去澄清誤會,對方一定會知道弄錯了道歉的,結果修宇卻變成了那個樣子。”
習初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真的沒見過他這樣,我有點慌,不知道該怎麼做。”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年輕父母都會遇這樣的親子問題。
也許發生在白貝貝身她會更知道怎麼做,可發生在白修宇身,她莫名地慌。
“有什麼好慌的,一切有我!”白宸慕沉聲說道。
他將她一把摟進懷裡,低下頭在她的發心親了一記,她發間的香味讓他連呼吸都感覺到舒服。
“因爲他是修宇。”習初低聲說道。
“所以呢?”白宸慕低眸看着她。
幽幽的燈光下,兩個人並肩坐在偌大的牀。
灰色的被子蓋住兩人,習初屈起自己的雙腿,雙眸淡淡地看着前方。
“宸慕,有些話我一直都沒有告訴過你。”
“……”白宸慕的目光變深。
“其實我對貝貝和對修宇的態度一直有所偏差,如果貝貝做錯了事,我會嚴肅地教育她。
可對修宇,我總是習慣性地想一想。”習初說道,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媽媽做得特別失敗。
白宸慕聽着,大掌壓住她的腦袋往自己身靠,嗓音低沉磁性,“這些話爲什麼不早和我說?”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習初低聲說道,“像今天修宇這個樣子,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幫他。
白宸慕,我真的是個失敗的母親,再來一個寶寶,我真的教得好嗎?”
人是這親,一旦否定了自己一個點,會全面否定自己。
“胡說八道。”白宸慕不悅地打斷她,“你是我見過最好最漂亮的女人,你連我這樣的男人都能征服,會教不好一個孩子?”
還真是特別的安慰方式。
“可那不是別人,是修宇。”習初說道。
那是修宇,明明年紀那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