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會議也快接近尾聲，蘇靖川交待李燦道：“家裡出了點事，等下記得把報告發到我郵箱。”
李燦還沒反應過來，他這老闆已經踏出了會議室的門。
他愣在原地，細細琢磨着老闆這半年來的變化，可真是有點大。
之前蘇靖川對家裡的事情那是不聞不問。
現在可倒好，一接到家裡的電話就匆匆忙忙地趕回去了。
他回想了，好像是在 老闆認識那個何小姐之後才變這樣的。
李燦砸了咂嘴巴，暗想着還真是美色誤事啊。
蘇靖川回到家的時候，何曉月還沒回來。
他打了個電話過去。
“快到家了嗎？”
對方很小聲地嗯了一聲，鼻音很重，聽起來像是哭過了。
蘇靖川沒說多少，只講了一句，“我在家等你。”
等何曉月回到家的時候已是晚上，蘇靖川叫張姨做了些何曉月愛吃的東西等着她回來。
何曉月一回到家看見蘇靖川在飯廳裡等着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又難受又感動。
這個家，這個男人帶給她的溫暖遠比何軍還有李霞帶給她的要多。
她本來想着不要在蘇靖川的面前掉眼淚，可淚水還是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蘇靖川見何曉月一看到他就開始掉眼淚，他用手輕輕地幫她擦掉淚水。
很柔地問她：“是不是又被家裡人打了？”
何曉月哭得厲害，喉嚨哽咽着，也說不出話來，她點了點頭。
“我看看臉。”
說着，蘇靖川輕擡起她的下巴來，看她臉上有沒有傷，只有一點泛紅，不是很明顯。
何曉月低下頭去，小聲講：“不在臉上。”
蘇靖川又去撩開她的衣服，背後和腰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隨後他放下衣服，蘇靖川心疼得厲害，不忍再繼續看下去。
同時，他又有點自責，要不是他今天忙得抽不開身，他應該跟着一起去的。
又或許，應該派趙三護在她的身邊。
可這兩樣，他都沒做。
蘇靖川原本以爲家裡沒有了何曉月的那個弟弟，沒了地痞流氓的騷擾。
她回家就不會遭受什麼罪。
看樣子，他錯了。
他不該這麼粗心大意地讓她就這麼回家。
“走，去醫院。”蘇靖川擔心何曉月有內傷。
何曉月自然是不肯去醫院的，還說：“我不去，一點皮外傷而已。”
她不喜歡醫院，她沒辦法在面對醫生時說出這些是被人打出來的傷。
她感覺到羞恥，可明明家暴的人都不覺得羞恥。
“皮外傷？”男人緊蹙着眉，聲音有些厲厲地說：“打你的時候爲什麼不躲？”
“躲不掉了。”
何曉月還在抽抽嗒嗒地哭，又不願去醫院，蘇靖川也不想強迫她。
他說：“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飯。”
何曉月抹了抹眼淚，蘇靖川也幫她擦，女孩的臉上冰冰涼涼的，手也是。
蘇靖川盛了碗熱魚湯給她，“先喝碗湯。”
何曉月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魚湯溫溫熱熱的。
她喝了幾口之後好像沒有剛纔那麼難受了。
蘇靖川被這麼一弄，顯然沒有什麼胃口了，他沒吃多少東西就放了筷子。
不過，他看着何曉月吃，何曉月本來吃不下，蘇靖川就一口口地喂她吃。
何曉月像是小孩子一樣去吃他餵過來的飯，眼眶又有些泛紅。
她嚼完了嘴裡的食物後，有些傷心地說：“從來沒有人餵我吃過飯。”
5歲之前的事情，她不記得。
被拐賣到何家的時候，李霞跟何軍也從來沒有餵過她。
她記得李霞那時就丟一個盛了爛飯菜的破碗給她。
她那時小，也用不好筷子，就用手這麼抓着吃。
用手抓就會把碗裡的米飯給弄得滿地都是。
浪費糧食會被打。
手弄髒了，又會被何軍還有李霞打。
蘇靖川不知道她小時候過得這麼苦，他以爲他找人調查了何曉月就等於知道了她的一切。
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還有很多事情是他的人調查不出來的，還有很多的委屈是他不知道的。
“從現在開始給你補上，只要我在家吃飯就餵你，好不好？”
蘇靖川之前被她說過像爸爸，現在他這話一出口，他真的覺得自己像。
何曉月抿着脣，偷偷地看了蘇靖川一眼。
他表情認真，並不是像在開玩笑的樣子。
可她現在已經長大，小時候缺失掉的那些東西，長大了再來彌補，好像怎麼都不是一回事。
她想了想說：“你會把我寵壞的。”
蘇靖川的眼眸裡噙着柔光，話語裡也帶着寵溺地說：“我的老婆就應該要寵着才行。”
他喂着讓何曉月吃完最後一口，然後牽着她上了樓。
進了房間之後他又幫何曉月把衣服脫了，他要再仔細檢查一下還有沒有哪裡受傷。
白皙的皮膚上，淤着青紫色，着實駭人。
“你家裡人爲什麼打你？”
蘇靖川纔想起來這個問題。
何曉月將事情發生的原因原原本本地講給蘇靖川聽。
何曉亮這個人，他都差點要忘記了。
那個渣滓，果然什麼樣的人就生出什麼樣的來。
蘇靖川冷冷地說了一句：“我還是太手下留情了，他這樣的人就應該把牢底坐穿。”
何曉月就知道，如果蘇靖川想，那何曉亮的刑期不會是十年以上有期這麼短。
她沒出聲，只說以後不會再回那個家。
“等你想起來小時候的事了，我幫你找真正的家人。”
說到這，何曉月怕了，她怕真正的家人也不好。
如果好的話，不會這麼多年不來找她。
不會捨得讓她在外面受這麼多的苦。
何曉月有些怯地說：“如果...他們也不好要怎麼辦？”
蘇靖川想都沒想就答她：“你還有我。”
何曉月又沉默了下去，婚姻和愛情是她覺得最不牢靠的東西。
沒有血緣的羈絆，讓這份感情少了一份安全感。
而且，她不確定蘇靖川會愛她多久。
萬一哪天他們不在一起了，她將會一無所有。
蘇靖川還是像往常一樣，抱着何曉月去洗澡。
他將人洗乾淨吹乾頭髮，才放去牀上。
然後讓她趴着，替她塗藥。
蘇靖川本來就比何曉月大了8歲，他這麼照顧着她，讓她感覺蘇靖川既像哥哥又像爸爸。
何曉月便說：“你這麼會照顧人，以後，你肯定會是個好爸爸。”
“想跟我生孩子了？”蘇靖川手上塗藥的動作沒停，嘴上帶着笑說。
提到生孩子，何曉月有些膽怯。
她的童年陰影太重，她甚至有些怕有孩子。
蘇靖川見對方沒出聲，很快，心裡這個要孩子的念頭又被他壓了下去。
爾後，他說：“你現在還在上學，畢業之後還得出來工作。我不想你這麼早就生孩子，然後就待在家裡。”
晚上睡覺前，蘇靖川還在想這個話題。
如果他們之間能有一個孩子，老爺子就應該不會再反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