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老宅的路上沒什麼人，蘇靖川的車子開得很快，幾乎是疾馳。
這幾年來，儘管蘇宏昌對蘇澤愈加的好，他也只是隱忍着。
畢竟再怎麼說，蘇澤也算是蘇家的人，是老爺子的侄子。
他對蘇澤好，也是蘇靖川所不能控制的事情。
但是，現在不一樣，他知道了真相，知道了實情。
他決不能容忍老爺子再這樣糊塗下去！
一想到這，他的車子開得就更快了。
不過一會兒，蘇靖川人就到了老宅。
他的車跟人一樣氣勢沖沖的，大門口負責開門的人都嚇了一跳。
蘇靖川將車打橫停在宅子的門口，手裡拿着報告，疾步快行地走了進去。
他進去的時候，前來談事的律師正要走。
蘇靖川不知道這人是誰，但他聽到老爺子和律師道別時，說了句：“慢走，莊律師。”
老爺子剛剛見了律師，蘇靖川眯了眯眼眸。
律師見他來勢洶洶的樣子，嚇得忙避開他走。
蘇宏昌見兒子這麼晚過來，問他：“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來看看您。”
蘇靖川沒單刀直入，直接說想說的事情。
蘇宏昌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說：“已經好很多了。”
蘇靖川定定地看着老爺子問：“剛剛走的那位是您新聘請的律師？”
他沒聽說一直在集團還有老爺子身邊服務的蔣律師走人的消息。
想必，這個莊律師來是因爲別的事情。
“不是。”老爺子有點心虛，他沒看着蘇靖川答：“蔣律師最近有點忙。”
蘇靖川纔不相信蘇宏昌所說的話，蔣律師的團隊那麼多人，不可能各個都忙。
就在這時，蘇靖川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哦，是嗎？還是說你找律師來是爲了蘇澤的事情？”
他語氣淡淡，可聽起來卻意味不明。
既然兒子都猜到了，蘇宏昌也就沒準備瞞着。
他說：“阿澤的事情，是他一時糊塗，並非有意所致。他還年輕，我想再給他一次機會。”
“給他機會？”
蘇靖川冷冷地笑了一下，眼底的慍色已經快要燒起來。
緊跟着便聽到他語氣冰冷地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着替他開脫！
爸，我真的想不明白你爲什麼對蘇澤可以這麼好。
好到他即使犯了法，你也會想盡辦法的幫他脫罪！”
蘇宏昌知道蘇靖川會是這個反應，他肅然道：“他是你弟弟！我不可能看着他就這麼白白地被送進去監獄。”
說到弟弟這兩個，蘇靖川笑得更開。
可這個笑不是喜悅的那種笑，也不是嘲諷的那種笑。
更傾向於是一種怪笑和嗤笑。
下一秒，蘇靖川就變了臉，他斂了笑容，將手裡的鑑定報告甩給蘇宏昌。
蘇宏昌擰着眉，不知道他丟過來的是什麼東西，因爲文件袋上沒有寫任何東西。
他問：“這是什麼？”
蘇靖川沒出聲，他現在已經是怒火中燒，連一句話都不想搭理老爺子。
老爺子小心謹慎地打開來看，是一份DNA鑑定報告，蘇澤和蘇靖川的。
“你去做這個幹什麼？”
蘇靖川有點不耐煩地回道：“你接着往下看！”
爲了看得更仔細，蘇宏昌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眼睛，逐字逐句地看了起來。
等他看到最後一句時，他整個人好像被定住那樣，眼睛久久地盯在同一個地方。
——經鑑定，蘇澤和蘇靖川雙方無血緣關係。
這句話的意思也就是說，蘇澤不是他和辜麗華生的兒子。
更爲嚴重的意思是，蘇澤甚至都不是蘇家的人！
蘇宏昌拿着報告的手開始不住地顫抖，他緩緩地摘下眼鏡，有些木然地望着地上。
這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一個晴天霹靂！
他疼愛有加，百般呵護的蘇澤竟然不是他的種？
他一直以爲蘇澤是他的私生子，是辜麗華冒着巨大的風險給他生的兒子。
那時，他爲了辜麗華，爲了這個孩子，和楚琳大吵大鬧過，和自己的父親差點鬧翻。
原來，他做了這麼多，也只是爲別人養兒子而已。
一瞬間，蘇宏昌覺得自己特別可笑，但更多的是可悲。
他想笑笑不出來，想哭更是哭不出來。
心裡有太多的無奈、愧疚、自責，統統一涌至心頭。
“靖川，這份報告是真的？”蘇宏昌還是很不確定地問出口。
他問的時候，連舌頭都在打顫。
蘇靖川心裡悶得厲害，他點了一根菸抽起來，吸了一口才說：“嗯，我讓蘇俊去幫忙查的。”
直到這時，蘇宏昌才接受這個事實，他這個兒子沒必要弄虛作假。
他又問：“你怎麼會想起來去做這個？”
這麼多年，他自己都沒懷疑過，蘇靖川又怎麼會突然懷疑而且還做了鑑定。
蘇靖川解釋道：“辜麗華的朋友提供的線索，我和蘇俊當時也只是抱着試試的心態，並不知道結果是這樣。”
好像堵着一團氣，片刻，他又開聲：“我一直以爲...以爲蘇澤他是我的孩子。”
在這件事情上，他真的從來沒有懷疑過。
後來，辜麗華還做過一份親子鑑定給他，更讓他堅信不疑，蘇澤就是他和辜麗華的私生子。
想起那份親子鑑定，蘇宏昌問蘇靖川：“可是辜麗華之前給我看過我和蘇澤的親子鑑定，鑑定的結果是父子關係。”
他停頓了一下，又喃喃自語道：“難道她騙我了？”
蘇靖川說：“想要弄份假的來糊弄你太簡單了，辜麗華她是什麼樣的人，你到現在還不清楚嗎？”
說實話，蘇宏昌真的有些摸不透。
辜麗華對他的態度時冷時熱的，他一開始並不覺得什麼。
他以爲女人都是這樣，陰晴不定的，包括楚琳之前也是這樣的。
“她爲什麼要騙我？”
“爲了蘇家的家產。”
蘇靖川很直接地說道：“你以爲她真的是愛你？她在蘇家這麼多年，爲的不就是蘇家的錢，你真的以爲她是爲了你？”
這話聽起來特別傷人，但句句屬實。
辜麗華年輕漂亮，今年也不過才40多歲。
而且她保養得好，根本看不出實際年齡。
但蘇宏昌已經是一個要邁入60歲的人，兩個人差着這麼遠。
他一個老頭子，早就沒有了英俊的外貌和健康的體魄。
能讓一個女人還這麼死心塌地地跟着他的原因就只有一個——他有錢。
蘇宏昌不是後知後覺，只是一直不願面對事實而已。
“那這個孩子是辜麗華和誰生的？”
蘇靖川很乾脆地答道：“不知道。”
他沒提關於胡先永的事情，這件事他還沒拿到確切的證據。
而且，蘇靖川不敢在同一天告訴老爺子兩個爆炸式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