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茉看着事到如此,那麼多人都以爲她會開槍,他卻依舊只護着他身側的女人,那種執着。
她不得不相信,他的心裡除了那個女人,裝不下任何女人,自己自然只會是被淘汰的那一個人,更何況她還有什麼臉站在他的身邊?
沒想到,這麼多年爲了他而做的努力,到頭來不過成爲自己一個枷鎖。
自己明明可以選擇更好的歸宿,卻終究是爲了他,渾渾噩噩過了毫無意義的一聲。
之前,哪怕是答案一而再三聽了不少次,她也不相信和他會陌路到如此的地步,現如今她相信了。
砰
鮮血似花般的散開,她的臉上還帶着那種偏執了的笑,可是這帶毒的玫瑰已經沒有了生氣,枯萎前一秒的花和在一瞬間死亡的人,都是嘴美的。
因爲那是燃燒了全部生命,換來的最後盛宴。
坐在防彈車裡的費宇,聽見這一聲槍響,緩緩閉上了眼睛,樂天派的他多少年來不掉落的眼淚,終於是在這一刻釋放。
蕭薇薇以爲費茉是朝着封權開腔了,很緊張的看着他,誰知道對方與她一樣,都以爲是對方被傷到。
“那……”
兩人同時轉頭,還站立的筆直太陽穴處卻有一個傷口的費茉,正用一種極度憂傷的神情看着這邊,封權幾乎是在轉頭的一瞬間,蒙上了蕭薇薇的眼睛。
她沒有看見費茉的眼神,卻也明白她是自刎了。
“費茉!!!”
被捆着的宮宇晏拼命的掙扎着束縛,可是依舊沒有辦法脫離,針對他能力機械的控制範疇,直到想起她方纔的舉動。
一擡腿,人在空中翻了一個圈,雙.腿狠狠蹬向後面的人,脫離束縛之後,大步跑到她的身邊。
她似乎是在笑,也似乎是在悲哀着。
可眼睛望向天空的模樣,卻又像是在期待。
期待她成爲隔世人的時候,能夠認得出來封權,認得出來她的哥哥。
“爲什麼,爲什麼你不能夠騙騙她!明知道她喜歡你,爲什麼不能騙騙她!”宮宇晏紅着眼睛看向在一旁的封權,“你們這些披着政治皮的禽.獸,總有一天會遭天譴!”
“等着你來報復。”
“呵,封權,你以爲我還會報復你嗎?”宮宇晏撿起費茉遺落在一旁的槍。
一旁的傭兵們,迅速的將自己手上的槍上膛,同時視線死死盯着宮宇晏的手指,只要他有一丁點想要扣扳機的念頭,他們就會開槍。
畢竟費茉怎麼說,也是費家的兒女,而這個宮宇晏只是一個在逃要犯。
“宮家的債,我知道跟你們這一輩的人沒多大關係,但是你們袖手旁觀還不如親自下刀,說什麼爲了整個國家,爲了身邊的兄弟愛人,都特孃的是放屁,在犧牲別人的時候,你們有想過他們也有愛人也有親人嗎?是啊,現在一把把槍指着我,但是我要拉他們隨便一個下地獄,你攔得住嗎?”
宮宇晏一邊質問着封權,一邊扶起費茉。
她靠在他的懷裡,已經閉上了眼睛,也許是天上有靈知道這個時候,只有在他的懷抱裡是安全的,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他哭的猩紅的眼向她看去,卻已見不到如黑珍珠般的眼睛,當下大笑了起來。
到了最後,他和她還不是得在一起?她先跑了一步又怎麼樣?也只有在他的懷裡,她才能閉上眼睛!這個特權連封權都沒有!
他不配!
他的笑一聲比一聲狂妄,視線死死的盯着不遠處的封權:“你們這些人都知道,她只要問出來這個問題之後,就是一心求死,你們就配合她!這些我都知道,就算是我和她能活下去,也不可能過正常人的生活,這些我也知道!”
“權,他似乎瘋了,要不要直接擊斃?”
“聽他說。”
冷慕雲動了動脣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看到封權若有所思沉冷的視線,便把一切的話吞嚥到了肚子裡。他知道,這個男人是被觸動了。
宮宇晏也是個會讀脣語的人,冷慕雲跟封權說了什麼,封權回了什麼他雖聽不見,但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我放任她死,放任着我最愛的女人死,就是要告訴你,別以爲你把一切都算透算盡了,你放我們活下來放我們出來,想突顯政治家的誠意?我告訴你,勞資不需要!”
“我宮宇晏出生二十六年,在十歲的時候家道中落,十八歲被你們關押,在這之前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們卻要關着我這麼多年,良心安嗎?”他忽得又大笑了起來,眼睛裡流出來的已經不是眼淚,而是一滴滴鮮紅的血。
封權緊抿着脣,握着蕭薇薇的手一下鬆開,握拳指甲狠狠的插.進掌心裡。
她側頭,看他這模樣擔心的很,雙手掰開拳頭,將自己的手重新遞進他的手裡。她的這一個小動作,好似讓他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你十六歲的時候被‘妖’招募,殺死了四個北鷹帝國的人,到十七歲爲止,共計殘害了112人,同時留下一朵彼岸花。”
平靜下來的他,聲音清冷的抱着數字。
“同年,因爲手法殘忍並且靈敏度極高,被你現役的組織所錄用,隔年九月份被我們抓獲,那時你殺害的人已達210人,這就是你所謂的,沒幹傷天害理的事?”
“那是他們都該死!販賣人口,肇事逃逸,還有各種各樣!”
“你把自己當成了上帝,妄想自己可以拯救這個世界,後來有些人的罪根本是子虛烏有,你卻完全沒有調查的就下手,你是個殺人機器,宮宇晏,費茉不是因爲你也就不會死。”
封權最後一句話,像是觸及到了他心裡的哪根弦,他的槍口一下對準了他。四周的傭兵已經有幾個想要下手,紛紛看向冷慕雲。
只要他給一個眼神,他們就會對準宮宇晏,毫不留情的扣下扳機。
“哈哈哈哈哈……封權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的多。”
果然,他之前那些話就是爲了激他,若是自己沉浸在他的話中,他卻已經舉槍自殺,恐怕是會在心裡留下不少的影響。
真的是他聰明嗎?並不是,而是他身側的人聰明。
封權牽起蕭薇薇的手,朝着防彈車走去,冷慕雲看他離開,也轉身跟上了他的腳步,就在傭兵們收隊之後沒多久,身後忽得一聲槍響。
蕭薇薇頓了下腳步,卻直接被封權拉着離開。
生死,在一瞬間分出了界限,線的這邊是活着卻並不勝利驕傲的人,線的那一邊,是頭靠頭帶着相同微笑和相同夙願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