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諾只是含笑看着薇薇兒,面對她的驚問,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緩緩地站了起來,轉身離開。
薇薇兒驚慌失措地看着言小諾那一抹纖細翩然的背影,心中的緊張便再也抑制不住。
她和墨西玦相識多年,墨西玦的智商和脾性她多少知道一些,早早地就有了應對之策,所以才能扛到現在。
而對於言小諾,薇薇兒一向是看不起她的,卻沒想到言小諾還有這樣的一面。
一向自信驕傲的薇薇兒,驟然間有了一種事情難以掌控的感覺。
心絃崩得那樣久,一旦撕開了一點小小的口子,崩塌的時候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控制得住的。
言小諾不再理會薇薇兒,她轉過身,緩緩地走上地下室的臺階。
手心驀然一暖,原來是墨西玦握住了她的手,言小諾會心一笑,回握住墨西玦的手,和他一起走出了地下室。
剛剛出門的一剎那,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驅散了身上那沉重冰冷的陰霾。
“你是怎麼想到言婉蕖身上的?”墨西玦擁着她的腰,和她走在陽光下的草坪上。
言小諾笑容微斂,語氣中帶着嘆息:“言婉蕖小的時候,真的是十分活潑可愛,也許是外婆外公偏疼我,也許是舅舅舅媽對她長期的灌輸,我都沒有想到,她長大之後,居然會那樣的狠毒。”
墨西玦默然。
“我與言婉蕖之間,恩怨對錯,早就已經說不清楚了,剩下的,就只是你死我亡的仇恨。”言小諾想到外婆,心中一痛,往墨西玦的懷中靠了靠,“如果外婆沒有死,我可以說服自己原諒言婉蕖對我做的一切,可是外婆死了,我便再也回不了頭了。”
墨西玦攏了攏言小諾身上的開衫,親了親她的額頭,說道:“若不是她的詭計,你也不會到我的身邊。”
言小諾笑了笑,伸出手挽住了墨西玦的手臂,聲音輕緩柔和,“不妨往言婉蕖的方向上去找找看。”
墨西玦挑了挑劍眉,說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居然一下就能找到些線索。”
言小諾淺笑:“女人的心思,你怎麼能夠明白?薇薇兒的心裡,我是配不上你的,所以,她對我的警惕很低。”
墨西玦擰緊了眉心。
“羅爾斯特家族那邊,該怎樣應對?”言小諾有些擔心地問道,她只是提供了一個方向,具體怎樣拿到解藥,還是需要一些時間和功夫。
墨西玦淡淡地說道:“羅爾斯特那邊,我和大哥已經商議佈置好了。”
言小諾點一點頭,不再多問什麼,回到了城堡中。
接下來的日子,言小諾就在城堡裡面待着,每天都按時吃藥、做檢查,看書,或者跟程子琰聊天。
而墨西玦幾乎忙得腳不沾地,言小諾心疼墨西玦,連書都看得少了,親自下廚給墨西玦做吃的。
在柏林襲擊他們的“赫米婭”,已經確認了就是甦醒過來的植物人言婉蕖。
這個消息一經確認,言小諾就感覺到了城堡裡的戒備變得更加森嚴了,墨西玦更是不讓她出門。
正當炎夏,因爲懷着孕的緣故,言小諾格外地怕熱。
她體質虛弱,不適合吹空調,墨西玦就讓人把水池邊的涼亭佈置出來,言小諾就經常在涼亭裡面納涼。
水邊本就清涼,巨大的榕樹樹冠爲涼亭投下天然的綠蔭,正值盛夏,荷花開了大半個池塘,風吹過來,涼絲絲的帶着蓮花的清香,極爲清新雅緻。
言小諾就在這兒或小憩,或看書。
言婉蕖依舊沒有任何消息,而羅爾斯特族長大壽之日已經近在眼前。
墨西玦表面上什麼都不表現出來,可是言小諾知道,他心裡急得不行,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她都能看到他的脣角都開始起皮了。
侍女捧着新摘的蓮蓬上了岸。
言小諾忙去查看,蓮蓬正中,顆顆蓮子如同綠色的珍珠一般,她說道:“這是清涼去火的好東西,我們一塊兒剝出來。”
雖是帝之城堡的侍女,但平時的食材都是處理好了送進來的,剝蓮子這樣的活兒,她們都不會。
侍女們不免面面相覷,卻沒有人敢回答言小諾。
言小諾看得清明,笑着說:“來來,我教你們剝蓮子,很快的。”
她順着蓮蓬的邊緣捻起一小塊,把凸出來的那一面整個撕下,露出了一顆顆的裹着白色外皮的蓮子。
“很簡單吧,你們試試。”言小諾笑着對侍女們說。
侍女們照着她的樣子做了,剝了整整一盆。
言小諾命人端一盆熱水來,把盆裡的蓮子都倒了進去,然後等水涼了之後,把表面上的白皮給捏下來,再清洗一遍,蓮子就出來了。
侍女們覺得既新鮮又好玩,笑嘻嘻地幫言小諾完成了剝蓮子的任務。
“沒想到言小姐懂的這麼多,真是受教了。”
“對啊,少爺總是誇言小姐心靈手巧,今天一見,果然如此。”
“這就叫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少爺真是好福氣。”
言小諾笑着對她們說道:“你們就知道貧嘴,快把這弄好的蓮子送到廚房,跟我一起去煲湯。”
侍女們笑盈盈地去了。
蓮子羹不僅可以去火,更可以消除疲勞,定心神,言小諾想着墨西玦那勞累的面孔,這份心情就更加強烈了。
言婉蕖會去哪裡呢?
像言婉蕖這種亡命之徒,她應該會去自己最留戀的地方。
難道是她以前的那個家嗎?
言婉蕖家的那個別墅,在言玉清和李靜伏法之後,就被貼上了封條,現在屬於政府管理,言婉蕖會冒着風險去那裡嗎?
言小諾站在那裡,細細地推敲。
墨西玦不在城堡的時候,侍女們在言小諾面前就比較放鬆,尤其是今天言小諾教她們剝蓮子,氣氛很好。
“天氣這麼熱,據說森林火災時有發生呢。”
“對啊,要說樹多的地方,南山那邊的是最多的呢。”
侍女們的閒聊,傳到了言小諾的耳中。
南山?
南山別墅!言小諾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想到南山別墅那邊,那裡最早是言家的產業。
言小諾開始抑制不住的心慌意亂,忙讓人去喊維德管家。
維德管家是匆忙趕來的,見言小諾焦急的樣子,連忙問道:“言小姐,您怎麼了?”
言小諾不和他拐彎抹角,直接問道:“維德管家,我問你,南山別墅,當初的產權人是言婉蕖嗎?”
維德驚訝,但也實話實說:“不錯,那是言玉清和李靜給言婉蕖買的私產,作爲她以後的陪嫁用。”
言小諾當時只注意到了那是言家的東西,她並沒有弄清楚這座奢華的別墅是屬於誰的,是用來做什麼的。
李靜和言玉清向來在吃穿用度上都是十分摳門,唯獨對於言婉蕖,是萬般寵愛於一身的掌上明珠。
而現在,那座南山別墅歸了言小諾所有,還被言小諾改成了孤兒院!
言小諾越想越慌,忙抓住了維德管家的手,問:“最近在查言婉蕖的動向,有沒有人去查南山別墅?”
“南山別墅?”維德管家更加驚訝了,“言小姐是懷疑,言婉蕖會去南山別墅?”
言小諾捂着心口,那裡心跳得煩亂無比:“我只是懷疑而已,可是我有感覺,那裡要出事,我請求維德管家,派人去保護那裡。”
維德一聽言小諾這樣說,立刻就都明白了過來。
他們千算萬算,唯獨漏掉了南山別墅那一條,維德當下不再多猶豫,立刻親自帶人往南山別墅那裡趕。
言小諾不能出去,只能叮嚀維德管家:“路上小心,打探了情況就回來告訴我,讓我好放心。”
維德鄭重地點點頭,立刻就去了。
呂阿姨對於言小諾來說,是類似於外婆的存在的那種長輩,她雖然一開始只是一個護工,但是後來她們卻是共患難而來的一份感情。
也是言小諾所重視的人之一。
而呂阿姨還是如往常一般,哄了孩子們去樓上歇午覺,就下來給他們整理着玩具和書本。
這些一般都是侍女做的,可是呂阿姨卻沒有讓她們做,因爲天氣太熱,侍女們也很辛苦,就讓她們都去休息了。
一時之間,南山別墅安靜極了。
呂阿姨做完了這些,出門去給孩子們採蓮蓬,準備晚上回來熬蓮子粥給孩子們吃。
南山別墅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大大的湖,湖面上的蓮蓬正當時節,呂阿姨就打算去那裡摘一些回來。
她走在林蔭的小路上,突然望見了前面那個熟悉的背影,她笑着走過去,拍了拍那個少女的肩膀,笑道:“小諾,瞧你,在這裡站着幹什麼?怎麼不去院裡坐坐?”
那少女緩緩地轉過身來,聲音甜美動人:“呂阿姨,您這是要去幹什麼呢?”
呂阿姨笑着說道,“這天氣實在太熱了,有的孩子上了火,我就去採些蓮子來,熬成粥給孩子們降暑。”
少女笑了笑:“還是呂阿姨想得周到,那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呂阿姨連連點頭,卻覺得眼前的言小諾總有些不太對勁,那種感覺說不上來,呂阿姨的眼睛瞥了瞥她的手指,頓時停下了腳步,“你不是小諾,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