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朵朵面色如霜,看着樑芬,沉默了一會,淡淡道:
“是嗎?那很好啊。姐姐的情況本來就適合那種地方。是阿姨你太執着。早點送去的話說不定還能姐姐在哪裡得到了治療,現在說不定已經有起色了。”
她這話不無譏諷,樑芬自然也聽出來了。
臉色倏變之後,樑芬的目光瞬間就凝上了恨意。
“治療,你也知道說治療?要不是那個袁木不肯給小顏治病,她也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葉朵朵,這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小顏絕對不至於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話到這裡,她的恨意才毫無掩飾的傾瀉出來。
她依舊站那沒動,但是說話的同時,她的身體也在顫抖。
葉朵朵站在那裡,燈光打在禮服的碎鑽上折出了千萬道瀲灩的光芒。這些光芒環繞着她,讓她亭亭玉立的身姿顯得愈發的耀眼迷人。
聽着樑芬失控的低吼,她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表示,只淺淺勾脣,冷笑道:
“阿姨覺得這都是我的錯。那我到想問問阿姨,我媽媽當初她是招誰惹誰了?爲什麼會弄得那麼悽慘的結果?
葉朵朵的話輕如一縷風,從樑芬的耳旁刮過去,冷的她瞬間一哆嗦。
“你,你說什麼?”
她露出驚恐的表情,瞪大的眼睛裡染上了猩紅的顏色。
葉朵朵緩緩眨了眨眼,“沒什麼。我就是想提醒阿姨,善惡終有報。姐姐她有今天,也是情理之中。你說呢?”
“你胡說什麼?你姐姐她怎麼了?她好端端的誰也沒得罪。只有你,你一點姐妹情誼都不顧,求你幫個忙,你也不肯,所以才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纔會害的她現在要被送進精神病院。”
樑芬情緒又激動起來,聲音也越叫越大。
葉朵朵沒有理會,冷眼看着,一直等她喊完才冷冷道:
“阿姨如果今天就是來跟我說這些的,那麼現在說完了?說完了,就請走吧。我還要參加朋友的喜宴,實在沒空在這裡陪阿姨閒聊了。”
說完,冰冷一瞥之後,她便轉了身,邁步朝宴會廳裡走去。
“葉朵朵……”
樑芬突然喊了一聲。聞言葉朵朵停住了腳步,同時心裡升起了警惕。
她猜想樑芬今天過來就是要鬧事的。但是一直到現在,樑芬的鬧事也只停留在嘴上,這太不符合她的個性了。
所以現在這一喊,也許纔是她今天來的重點。
葉朵朵這麼想着,轉過身後渾身的神經都繃緊了,時刻準備着樑芬撲過來跟她廝打,跟她拼命。
那樣做了,才符合樑芬的性格。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今天的樑芬還就真的沒撲過來。
“我有東西給你。”
樑芬上前一步追過來,平淡的語氣中略帶一點焦急。
葉朵朵愣了一下,蹙眉道:“你有什麼要給我的?”
樑芬也不答話,只低着頭在自己外套口袋裡掏。
外套的口袋看起來很深,她的手伸進去之後,葉朵朵只看到衣服再動,半天也沒見她把手掏出來。
等了幾秒,有點不耐煩,葉朵朵也懶得再等,索性冷硬道:“算了。不管什麼東西,你自己留着吧。”
語畢,她便轉身。
而就在這個千分之一秒的時間,樑芬那隻沒有伸進口袋裡的手擡了起來,一把攥住了葉朵朵的一隻手腕。
“這個給你……”
樑芬說道,葉朵朵被她突然這麼一拽,心一驚,本能的用力撤手,卻掙脫不了樑芬那手突然爆發出的驚人力道。
就在這同一個瞬間,樑芬那隻伸進口袋裡半天沒拿出來的手終於抽了出來。
那速度極快,葉朵朵根本沒有看清她手上到底拿了什麼,就感覺到自己那隻被她死死攥着的手腕被她抓了起來。
樑芬那隻手伸了過來,葉朵朵這個時候纔看清,她手裡竟然握了一把刀。
不大不小,不長不短,一把短匕首。
樑芬一隻手似鐵鉗死死的鉗住了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攥着這把短匕首就在她用全力掙扎的時候,手起刀落,在她的手腕上劃了一道。
從樑芬抓住她的手,到用刀在她手上劃一道口子,這個過程只有十秒的時間。
一旁的保安發現情況不對,趕過來時,葉朵朵手腕上流出的血已經滴落在了地上,一朵一朵似血紅的梅花。
冰冷的刀尖刺破肌膚,一秒鐘之後,葉朵朵才感覺刺骨的疼。
這個時候,兩個保安已經一左一右將樑芬給拽開了。
手腕被鬆開,葉朵朵立即擡手看着自己的手腕。樑芬這一刀用了很大的力,大概是想劃斷她的主動脈血管。但是因爲她掙扎的厲害,這一刀倒是沒傷到筋脈,只在手腕上方一點點劃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手上沒有任何可以包紮的東西,她只能捧着手腕任由鮮血直流。
樑芬被保安抓住之後倒是安靜了,沒有吵鬧嘶喊,也沒有掙扎,她反倒笑了出來。
她什麼也沒說,那狂肆的笑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難道她也跟葉傾顏一樣瘋了?
葉朵朵腦中升起這樣的疑問,下意識的往她脖頸處看去。
但那裡是空的,什麼都沒有。樑芬沒有戴任何的首飾。
手腕上疼痛加劇,傷口處血流的越來越多,葉朵朵收回了心神,正想對保安說讓他們把這個狀態瘋癲的樑芬送到警察局去,還沒開頭,就聽背後響起了容寒聲的聲音。
容寒聲起初只看見葉朵朵和被保安抓住的樑芬對峙,並沒有看見葉朵朵的手受了傷,走到近前一看這地上的星星點點散落的血跡,他的心瞬間被揪緊了。
“你受傷了……”
焦急的嗓音想起,他立即抓住了葉朵朵那隻手上的手臂。
鮮紅猙獰的傷口呈現在眼下,他漆黑幽邃的瞳仁瞬間收緊。
“去處理一下。”
容寒聲沒有多問葉朵朵這傷到底是怎麼來的,他只用陰冷的目光掃了樑芬一眼,就拉着葉朵朵往宴會廳裡走去。
因爲沒有得到明確的示下,兩個保安也不知道拿這個傷人的樑芬怎麼辦。
對看了一眼後,其中人喊住了容寒聲,“容少,這個人怎麼辦?”
容寒聲停住腳步,強壓着心頭越積越濃的怒氣看向葉朵朵,徵詢她的意見。
葉朵朵看了他一眼,回頭道:“送警局去。實話實說。”
保安應聲之後,她就跟隨着容寒聲進了宴會廳。此時宴會廳裡賓客已經全部去了隔壁用餐,廳中只剩下幾個工作人員在收拾場地。
容寒聲喚過一個工作人員吩咐了幾句,那人隨即跑了出去,沒一會就拿了應急藥箱過來。
酒店並沒有配備專門的醫生,好在這種簡單的包紮容寒聲自己也可以上手。
清理,消毒,包紮之後,他那緊蹙的雙眉才稍稍鬆開。
丟了藥棉和染血的紗布,他也沒急着催葉朵朵去隔壁入席,而是問道:“怎麼回事?她怎麼突然跑來還傷了你?”
葉朵朵看了看手上纏着的白紗布,回道:“葉傾顏被送進精神病院了。她心裡不高興,跑這來衝我撒氣。”
“葉傾顏瘋了?這麼快?”
容寒聲有點小小的意外。畢竟,這件事,他只知道開頭,並不知道後來的事情。自那次酒會上遇見葉傾顏和韓朔之後,他就沒有再關注葉傾顏的病,而葉朵朵也沒有主動跟他彙報,所以他這一聽就覺得意外了。
葉朵朵挑眸看看他,笑了笑,“不算快。按時間算差不多了。”
她的笑顏坦然自若,彷彿剛剛那驚魂一瞬沒有發生過。
看着她的笑,容寒聲的臉上微微多了幾分心疼和凝重,他輕輕的執起她的手,略帶嗔色的目光輕掃過她的臉道:
“你還笑。剛纔多危險?幸好沒傷到筋脈。”
“沒事。”葉朵朵語氣輕鬆的安撫道:“一道小傷口而已。你看,血都不流了。”
她擡了擡手,那手腕上纏了白紗布之後只映出了淡淡的殷紅,血已經慢慢止住了。
葉朵朵的輕鬆語調並沒有讓容寒聲寬心,反倒讓他臉上多了一抹擔憂。
他沒說話,眉目凝重彷彿在想什麼問題。
葉朵朵看了看他的臉,突然說了一句:“婚宴結束之後你陪我回一趟家。”
“還回去?”
容寒聲立即滿臉的排斥情緒。
而葉朵朵此時小臉上卻顯出了一絲異廠堅決的神色,“對。就是今天。”
容寒聲凝神幾秒最終還是對這個小女人妥協了。
“好吧。不過,不用等婚宴結束了。你在這裡等我,我過去一下。”
他起身去了隔壁宴會廳。葉朵朵也沒說什麼,畢竟自己手上纏着紗布過去讓人見了終究不好,倒不如索性找個理由提起離席。
容寒聲很快就回來了,他沒有帶葉子熙一起,只告訴葉朵朵孩子交給林芳如照顧了。
孫子跟着奶奶,葉朵朵自然沒什麼不放心的。
兩人這就出了宴會廳離開了酒店。上車時,葉朵朵纔將來的時候帶的外套披在身上。
她執意要回葉家其實也不是爲了別的事。她只是想取回一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