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蕊都要哭了,臉已經燒透了,他發現時卿正看着她,她不敢與他對視,急忙坐回副駕駛座,縮成一小團,誰也不看。
莫歆額頭開始冒汗,悄悄的透過後視鏡看後面的兩個男人。
這個景仲言估計搞這麼一出,感覺實在下馬威啊,不知道boss會怎麼做,是繼續沉默,還是幹起來?
如果打一架就好看了。
莫歆唯恐天下不亂的想。
後面,果然,不到三秒鐘,時卿開口了:“景總做什麼生意的。”
喬蕊耳朵一豎,咦,這麼一鬧騰,兩人還聊上了?
她悄悄聽着,也沒敢露頭。
景仲言靠在車座椅背上,淡淡道:“房產,地皮。”
景氏主要的業務,地區是這兩塊兒。
“好賺嗎?”時卿問。
莫歆偷偷吐槽,我們公司也做這個啊,boss你會不知道房地產有多賺錢?
景仲言回:“一般。”
時卿嗯了一聲,又問:“那建一棟房子,景總覺得最重要的是什麼?”
“地基。”男人回答:“地基不穩,房子會塌。”
“塌了又怎麼樣?”時卿問。
景仲言冷哼:“死人。”
“景氏怕死人嗎?財大氣粗,盤踞一方,就算死了幾個人,也不在乎吧,重要的,還是錢入了口袋,那才安心。”
景仲言回:“景氏的房子,沒死過人。”
時卿冷笑:“你確定?”
景仲言皺眉:“確定。”
時卿哼了一聲:“我聽到的消息,可不是這樣。”
景仲言:“那你的消息來源,一定有問題。”
時卿:“這麼說,你們景氏就一點問題都沒有。”
景仲言:“沒有。”
時卿:“盲目自信是病。”
景仲言:“自說自話也是病。”
時卿:“呵。”
景仲言:“呵呵。”
喬蕊:“……”
莫歆:“……”
這都什麼啊,這是聊天嗎?跟吵架差不多吧。
喬蕊有點受不住,想起來再緩和一下氣氛。
她還沒動,那邊景仲言又出聲:“時先生從事什麼行業。”
“資產重組。”諾斯凱的確是靠着收購小公司,然後重整出售而段時間內迅速崛起的,不過崛起後,諾斯凱做的也是房產,地皮。
“害過人家破人亡嗎?”景仲言問。
“害過。”時卿倒是不隱瞞。資產重組,便等於是吃人,的確曾今有人在他公司門口,堵着他說要自殺,最後那人還真自殺了。
“愧疚嗎?”景仲言又問。
“遊戲規則,適者生存,有些人不適合這個圈子,早點退休,對他們也是好事。”
“你的性格跟我認識的某人很像。”他淡淡的說。
時卿知道他說得某人是誰,是景撼天,時卿不否認,他和景撼天的確像,各個方面,性格喜好,甚至脾氣,都那麼像。
這也是他如今最恨的東西。
他受那個男人的影響很深,甚至在進入商界後,做買賣的手法,也跟景撼天如出一撤。
此刻景仲言是在嘲笑他吧。
他覺得應該是。
“在商言商,有快捷的方法,爲什麼不用。”
“參考別人,也只能原地踏步。”
“呵,景總就有突破嗎?”時卿如果是在走景撼天的老路,那景仲言不也是走的景老爺子那條路,只是以前他還有突破,最近,卻好像安於現狀似的,這也是時卿能提前回來的原因,他覺得自己已經有能力和景仲言對上了,因爲他的進步太明顯了,而景仲言的原地踏步,也很明顯。
“沒有。”景仲言也不隱瞞,景氏現在主要在忙美國分公司的事,但是景仲言雖然把這件事提前提上了日程,可是並沒有太積極,每天該上班就上班,該下班就下班,並沒特地在意。
“呵。”時卿笑了一下。
景仲言涼涼的看他一眼:“結婚後不拼了,留時間陪老婆。”
時卿:“……”
前面的喬蕊和莫歆:“……”
說着說着突然秀恩愛是什麼意思?
喬蕊臉都燒紅了,這兩人說話怪里怪氣的,還不如玩呢。
莫歆此時適時的問了一句:“分岔路,往哪邊開?”
時卿看了一眼前方路況,淡淡道:“左邊。”
喬蕊看向道路,隨即驚訝:“這條路,時哥哥,我們是去老房子嗎?”
“恩。”時卿沒多說話什麼,應道。
喬蕊之前和景仲言也去過老房子,就是上次還在那裡碰見鄰居的那次,今天是外公的生祭,去殯儀館上香固然是一回事,如果去老房子燒紙錢,老人家在下面應該也能收到,重要的是,長大了後,喬蕊還沒跟時卿一起去過老房子呢,這次回去,應該會找回不少童年的回憶。
她微微笑起來,隱隱期待。
車子又開了半個多小時,纔到了目的地。
車子停在外面,四人下車,慢慢往裡走。
喬蕊上次來過,時卿好像之前也來過,走在路上,並沒有陌生感。
“這裡的酸奶是最好喝的,時哥哥你還記得嗎?”喬蕊看到一家很老舊的小賣部店面,很驚訝這小賣部竟然還在。
這是一對老夫妻開的,因爲他們家住一樓,就把一樓的窗戶打了,拿來做小賣部,因此就算這條道路建設改變了很多,但他們還是可以開個自家小店。
喬蕊蹬蹬蹬跑過去,買了四瓶酸奶過來。
這裡的酸奶還是瓶裝的,跟超市賣的的那種塑料裝的不一樣,很有以前的味道。
景仲言拿在手裡每次,時卿看了一眼,嘲諷一下,自己打開,喝了一口,味道不錯。
“還是那對老夫妻嗎?”
喬蕊搖頭:“不是,是一對年輕夫妻,應該是老夫妻的晚輩。”
莫歆也嚐了下這酸奶,的確味道很地道,他看到景仲言沒喝,笑着問:“景總不喝酸奶嗎?”
景仲言面色平平:“不愛喝。”
喬蕊也想起來,景仲言好像的確不愛喝酸奶,家裡經常買酸奶回去,他也從不喝,說是不喜歡這種黏黏膩膩的味道。
時卿冷冷的在旁邊說一句:“不愛還是不敢。”
景仲言眯起眼,看過去。
莫歆好奇:“不敢?爲什麼?”
喬蕊眨巴眼,望着景仲言。
被兩人這麼看着,景仲言又冷冷的瞧了喝酸奶喝得很舔嘴脣的時卿,黑眸閃過一絲冰涼,擰開了酸奶,咬着牙,抿了一口。
看他喝了,喬蕊走過去挽住他的胳膊:“你不愛喝就別喝,你平時都不喝,一會兒會不會拉肚子?”
他拍拍她的背,安撫:“沒事。”
四人繼續往裡面走,不知誰家養的黃狗突然竄出來,喬蕊嚇了一跳,忙攔住那條狗。
景仲言蹲下,把那條狗拉住。
時卿和莫歆都站在後面,沒有動作。
喬蕊看狗被限制住了,才鬆了口氣的說:“小時候時哥哥被狗咬過,時哥哥,你現在還怕狗嗎?”
她話音剛落,景仲言直接鬆手,放了狗。
喬蕊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那條黃狗直直的朝着時卿撲過來,時卿臉色漆黑的站在那裡沒有動,還是莫歆反應快,趕緊把狗拉住,還因爲動作太大,差點摔倒。
最後好歹把狗攔住了,隔壁房子裡有個小孩出來,看到他們抓着他家的狗,大聲叫了一聲。
莫歆這才放開狗,那小孩叫了一聲狗的名字,狗刺溜一下跑回了屋子。
臨關門前,那小孩還惡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好像他們是偷狗販似的。
莫歆尷尬的拿紙巾擦擦自己的手,她手掌上被狗圈兒給蹭了一下,已經紅了。
喬蕊很抱歉,轉頭又瞪了景仲言一眼:“你爲什麼放手?”
男人沒有半點愧疚心:“手滑。”
喬蕊一噎。
時卿冷冷的看景仲言一眼,那眼神,說不出的涼意,他知道景仲言是故意的。
景仲言也平淡的回他一眼,他知道,之前酸奶的事,他也是故意的。
小時候景家裡,兩個大人經常不在,兩個孩子雖然關係不好,但是一日三餐,卻更多的是兩人一起吃,景仲卿作爲哥哥,總是讓着景仲言,但是景仲言性子冷,向來不和他說話。
在景仲卿還沒發現母親的死亡真相前,他對景家是很有歸屬感的,對這個弟弟,也抱着愧疚,所以,景仲言因爲誤食了傭人沒扔的過期酸奶,而半夜食物中毒時,是他抱着他去的醫院。
只是那件事最後的結局,是薛瑩收起了溫和的笑臉,將他罵一頓收尾。
薛瑩以爲是他給景仲言吃的那過期食物,害得他住院了一個月,景仲言當時昏迷,景撼天又不在國內,傭人們知道兩個少爺,二少爺纔是親生的,大少爺說到底就是野種,因此也沒愧疚感的把這件事推到他頭上。
後來景仲卿在房間裡閉門思過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景仲言醒來,說出是自己誤食的,薛瑩才把他放出來,但是也只是放出來,那些傭人沒有受罰,而他連一個道歉也沒得到。
從那時候開始,景仲卿敏銳的察覺到,景仲言開始怕酸奶了,算是心理陰影吧。
他還以爲他這輩子都不會再碰酸奶了,沒想到剛纔喬蕊看了一眼,他就把喝了一口。
這兩個小插曲,除了兩個男人,兩個女人是不清楚的,四人繼續往裡面走,很快走到了喬蕊外公生前的那棟房子。
喬蕊看了看左右的房子,發現隔壁都鎖着門,估計不在家,也就沒去打招呼。
喬蕊看着比上次好像乾淨許多的舊宅,不禁感嘆:“這房子上次來,聽說已經賣出去了,我們就在門口看看吧,對了,我記得前面有家冥品店,我去看看有沒有東西紙錢,清香什麼,買一點過來燒。”說着,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