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茵心急如焚的衝進去,只聽到裡面‘噼裡啪啦’的聲音,還有柯容的撕心裂肺的哭聲。
燕北筆直的跪在大廳中央,即使此刻負罪的跪着,可那份內斂和卓然的氣質依舊不減。老爺子舉着藤條一下一下毫不留情的抽在他背上,背上被抽出一根根血條來,他也不吭一聲,連脊樑都不曾彎一彎。
雪白的襯衫立刻被鮮血染過來,燕茵看得心驚肉跳。
“爸!爸,您饒了他吧,我求您了!”柯容撲過去跪在老爺子腳邊,哭着求饒。
“把她給我拖開!”老爺子無動於衷,指揮人將柯容拖開了。柯容只得轉而去求老太太,“媽,您勸勸爸,勸勸爸啊!”
老太太也急得只抹眼淚,剛要開口,老爺子一扭頭就瞪向她們,嚴厲的呵斥一句:“你們誰都不準開口求情!”
被這一喝,柯容驚恐得不敢吭聲,可是,又害怕兒子有個什麼好歹。
老爺子轉身又要去教訓燕北,燕茵呼吸一窒,立刻撲上去緊緊抱住燕北。
“爺爺,您不要打了!”
“燕茵,你讓開!”
“我不讓!爺爺,你看看小北,再這麼打下去,就真該出事了!”燕茵跪在燕北身邊,將他的臉擡起來。此刻,他已經眸光渙散,但還緊咬牙關忍着痛,蒼白的脣角已經被打得滲出血來。燕茵心一擰,“爺爺,您不能這麼下狠手!他是您親孫子啊!”
“我一世英名,竟教出個這麼混的孫子!你叫我怎麼和列祖列宗交代,怎麼和那女孩子交代?”
“爺爺,六年前,您該訓的訓的,該打的都打了!現在小北已經知道錯了!如果您怕沒辦法和小影交代,那您就準了小北娶了她不就可以了?我們小北願意負責,是您老人家不肯的呀!”
見女兒說出這話,柯容臉色一變,“不行!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準小北娶那個女人!”
“媽!您還在執拗什麼?小北都那樣子傷害她了,您還不肯讓他娶她?現在錯在小北,他是個要贖罪的人!您難道希望爺爺把小北打死來贖罪嗎?”
柯容被女兒三兩句話噎得說不出話來。
老爺子提起這些事兒,怒氣又上來了。這會兒燕藍已經進來,見狀她也一把撲上去,攔住老爺子的藤條,“爺爺,您別打了!二哥已經知道錯了!”
一前一後被兩個女人抱住,燕北漸漸渙散的意識有稍稍回籠。冰冷的身子,溫暖了些。
“燕茵,燕藍,你們都讓開!”老爺子喝着。
燕藍直搖頭,“不要!我不會走的!爺爺,您要揍二哥,就連我一起揍吧!”
“還有我!”
老爺子一怔,柯容見狀,便上前一步跪下,“爸,看在這幾個孩子的份上,也求您饒了他吧!”
“爺爺,您要把二哥打出個好歹來,您也會後悔的……”燕藍哇哇哭着,“二哥多愛您和奶奶啊,哪回不是先來看你們?哪回沒給你們帶禮物。喏,就您手上現在拄着的這根柺杖,還是二哥13歲那年在國外給您帶回來的呢!還有還有,奶奶現在手上戴的鐲子,可是奶奶70大壽那年他熬了幾個晚上給親手做的。這些您怎麼都忘了?”
燕藍這些話,全中老爺子的心窩。
一低頭看到那柺杖,再看看孫子,手裡的藤條再怎麼都抽不下去。
見此,老太太趕緊跟上,“老爺子,這都是六年前的事了,小北是什麼樣兒的人,咱們不最清楚嗎?現如今,你別再逼他了,六年前打得還不解氣嗎?難道真非把他打死不成?”
老太太說着,悄無聲息的將他手裡的藤條給抽了,不動聲色的交給旁人,示意讓旁人扔了。
又道:“你看你,動這麼大的氣,也累了。我扶你進去休息一會兒,聽聽戲曲,平平心。”
老爺子讓老太太給哄走了。
所有人都鬆口氣,可再見燕北的模樣,當下便心疼得不得了。
“四兒,快去打電話找趙醫生過來。”柯容吩咐一聲,燕藍立刻擦了眼淚從地上爬起來。
燕茵和着季南將燕北從地上扶起來。
跪得太久了,燕北腳步有些虛浮。剛要扶着他趴到沙發上休息,燕傾飛跑進來,也不曉得當下的情況,只叫道:“二哥,不好了!小影的媽全都知道了,受了刺激,當下就被送到搶救室去,都這麼久了還沒動靜!”
燕北一震。
柯容看着燕傾,不滿的道:“他們家的事,來和我們說什麼?”
“我去看看!”燕北已經站直身子,往外走。
“小北,你不能去!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柯容擔心的將他攔下。
燕傾這才發現他的不對勁,皺眉,掃到他後背上的血跡斑斑,驚得倒抽口氣。詢問的看向燕茵,燕茵撇嘴,“爺爺打的。”
“二哥,那你還是在家裡休息休息,小影那邊有我看着。”燕傾道。
可這會兒,燕北哪裡還會聽他們的?
“把車鑰匙給我。”走到燕傾身邊,攤了攤手。
燕傾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只看着其他人,沒有動作。
燕茵知道燕北此刻的心情——愛情的力量永遠超乎自己的想象。
“燕傾開車吧,你載他過去。”燕茵嘆口氣,給燕傾拿主意。
“那好吧。”燕傾拿着車鑰匙扶住燕北。
柯容惱起來,“都這副樣子了,還去什麼醫院!不準去!”
“媽!您別管了!”燕茵當下將柯容攔住。。
“我怎麼能不管?兒子是我的!他就這麼去,也不包紮一下,萬一傷口感染了,可怎麼辦?”柯容說着說着就嚶嚶哭起來,“老爺子也真是下得了狠手!”
“媽,您別亂說話,一會該讓爺爺聽了去。”燕茵提醒一句。
這會兒,燕茵已經領着趙醫生進來了,可哪裡還有燕北的影子。
“咦,二哥呢?”
“走了。”季南嘖嘖稱奇,“愛情的力量,讓他瞬間滿血復活。”
“二哥真的很愛那女孩子哦?”
“可不。”季南看了眼臉色難看的柯容,壓低聲音和燕藍道:“愛得死去活來,非她不娶。”
燕藍一臉天真的表示羨慕,“能被二哥這樣的男人愛上,真是太幸福了!還以爲二哥喜歡蘇姐姐呢,原來他喜歡的是那種類型的哦。早知道,我就該拿那個姐姐當榜樣了。”
季南滿頭黑線,“我怎麼聽這話都怪怪的。難不成其實你也在暗戀你二哥?”
燕藍一揚小臉,“那有什麼奇怪?我二哥這樣優秀,我不喜歡他才奇怪咧!”
季南抓狂,“你喜歡他那是亂/倫!我這麼優秀,怎麼就不見喜歡我?被我愛上那也是件幸福的事!”
“是嗎?我又沒被你愛上,我怎麼知道?”燕藍調皮的朝他扮了個鬼臉,“反正我二哥最帥!”
季南無語。
這小妮子,到底什麼時候纔會開竅?她到底知不知道,默默等待其實也是一件很辛苦很要耐心的事!
回頭他耐心耗盡,一股腦兒全和她說了,會不會嚇到她?
這讓季南苦惱到了極點!
茵茵在不舉。…………………………分割線…………………………
時間一點點過去。
急救室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門外,所有的人,都將心緊緊懸着。
終於……
簾子被拉開。
醫生從裡面出來,推着病人。
顧影和顧煙猛然驚醒,快步跟上去,“媽!媽!”
“病人現在要立刻被送往重症監護室,麻煩你們去辦好手續!”護士將她們攔住。
“我媽情況到底怎麼樣?護士,你和我們說清楚!”
“一會醫生會和你們說清楚的。”護士說罷,便匆匆跟着醫生,推着靳瀾惜走了。
顧煙和燕兆年跟着過去了。
顧影正要去辦手續,遠遠的便見燕北從長廊那邊快步過來。
寬闊的長廊,他一步一步靠近,身姿清雅,神態沉定。
燕傾就跟在他身後,可是,此刻,顧影的眼裡卻只能看到燕北。
回神,她下意識轉開視線去,就像不曾見到他一樣,大步往前走。
經過他時,手腕,驀地被他扣住。
她一僵。
他的手心,涼得完全沒有溫度。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似乎也沒有多少力氣。
“放手!”顧影冷冷的開口,不願意擡頭多看他一眼。
沉默,而後,他沉痛的問:“阿姨怎麼樣了?”
嗓音,微啞。
“和你無關!”她的態度依舊冷漠。
“顧影!”
“請你放手!”顧影咬着脣,掙扎了一下。原本以爲他並沒有多大的力氣,自己要掙開他是輕而易舉,可是……
他卻倏然扣緊,讓她無法掙扎。
她咬着牙,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着。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想知道她情況怎麼樣……”燕北無力的開口,手指被她掰開,他又握緊。
那沁涼的溫度,滲進她的皮膚,讓她輕顫不止。
當真累了,索性放棄掰他的手,只是擡頭,冰冷的眸子對上他的,“我媽知道是你後,禁不住打擊暈倒了!和我爸……當年的情況一模一樣……”
她的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眶滾了出來。
卻執拗的不曾移開視線,只是隔着朦朧的霧氣,緊緊盯着他,帶着責難和憎惡,“如果我媽有什麼事,我不會原諒我自己……還有你!”
他狠狠一震。
眼前的她,彷彿離自己越來越遙遠,遙遠得讓他害怕。
長臂一探,便將她整個人都牢牢抱住了。
“顧影……”他想說些什麼,想尋求她的原諒,可是,喉嚨間卻像被一團團棉花塞住,讓他透不過氣。
那懷抱襲來,熟悉的氣息伴着熟悉的溫度,讓顧影一顫,她突然耐不住痛哭起來。
一口重重的咬在他肩膀上,她哽咽着,像是懺悔,“如果我一早聽我媽的不和你在一起……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燕北將她勒得緊緊地,彷彿再鬆懈一點,她就會消失,“小影,我會用一輩子來贖罪,一輩子都會對你好!”
“來不及了……”顧影哭着搖頭,“已經來不及了……燕北,我們……”
她頓了頓,閉上眼。彷彿下定了什麼艱難的決心一樣,半晌,重新睜開眼,話才說完整,“我們……結束吧!”
傷痕已經刻下,那樣深,那樣長,又豈是短時間裡可以放下的?
可是,明明是自己說着結束,爲什麼……心卻那麼那麼疼?
像是有什麼從心裡最深處的地方被挖走了。
……
燕傾沉默的看着緊緊相擁的這一幕,胸口被一股酸澀充斥得有些疼。他靠在牆上,轉開臉去,儘量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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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來不及了……
燕北,我們結束吧……
腦海裡,翻來覆去的迴盪着這句話。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呆呆的任身邊人來人往。
她到底還是走了……
背後的傷口,火/辣/辣的痛。
好像……又流血了……
可是,他卻始終只是僵立在那,一動不動。
像被抽了魂魄的雕像。
沒有了心……
“二哥!二哥!”燕傾驚呼,擔心的看着他始終沒有焦距的瞳孔,“二哥!我帶你去看醫生!”
……
身後,是燕傾的叫喊聲。那一下一下,揪着顧影的心。
看醫生?
他怎麼了?
爲什麼燕傾叫得那麼慌?
“二哥!你別執拗了!你現在必須要去看醫生,你發燒了!”
燕傾的聲音又來了。
好像魔音……
她驚慌的捂住耳朵,逼着自己不回頭。不去聽,就不會有事……
就算有事,那都已經和自己沒有關係了,不是嗎?
他們……結束了……
這一次,是真的……再也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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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北發高燒。
燒得不省人事,燒了三天三夜。
而這三天……
顧影和顧煙更是經歷了家庭劇變。
靳瀾惜幾乎都沒有醒過來。偶爾醒來,又被痛得暈厥過去,最後實在沒辦法,醫生已經開始注射杜冷丁。
除卻顧煙和顧影,這幾天,一直死守在監護室外的還有……燕兆年。
看着裡面備受煎熬的人,燕兆年的精神也日漸衰下來。
最後一天,靳瀾惜沒有叫兩個女兒進去,而是讓燕兆年進了病房。
這件事,讓燕兆年激動不已。他本以爲,他們會抱着最後的遺憾陰陽相隔,也許……
在走的最後一刻,他都不能再握握她的手,摸摸她的臉……
換上消毒衣,燕兆年進去。
靳瀾惜勉強着要從牀上坐起來,他坐在牀邊,單臂小心翼翼的將她半抱起來。她的頭,就靠在他肩頭。
這樣的靠近,讓兩個人皆在一瞬間紅了眼眶。
這可是……久違了二十多年……
偏偏,這樣的溫度,這樣的氣息,也煎熬着彼此二十多年……
“瀾惜……”燕兆年顫抖着聲音喚了一聲,手緊緊握住她的手。
她瘦得不成樣了。
手指只剩下皮包骨。
“我……是不是很醜了?”靳瀾惜很無力、很無力,嗓音都在哆嗦。
“不是……”燕兆年笑着撥開她頰邊的亂髮,滄桑的眼裡卻染着淚痕,“你還是一樣美,和過去一模一樣……”
她微微一笑。
那雙眼裡,點燃了點點生機,有了清淺的波痕。
“對不起,瀾惜……這輩子……這輩子你是我最大的遺憾!”他痛苦的低喃着,想將自己久久壓抑在心底的遺憾和深情都傳達給她。
靳瀾惜眼裡淚光閃爍,淚浸染過,那雙眼越發晶亮。
她看着他,恍惚間又回到年少時。
“我們沒那個緣分……”她的手,已經開始抖起來。雙目卻還是定定的凝着他,像是要將他刻到記憶的最深處,“我好想把你記得牢牢的……就算過了奈何橋都不忘了你……”
“然後……下輩子,見到你,一定離得你遠遠的……”
心頭一抽,燕兆年痛楚的搖頭,“不!瀾惜,答應我,不要離我遠遠的!也不准你再離得我遠遠的!下輩子,讓我來還債……我欠你的,欠小影的,讓我一併都還給你……”
她哭了。
眼淚順着臉頰,滑到脣角。
她嚐到了苦澀的味道,“你是我的劫……下輩子,我不想再這樣痛苦……也不願我的小影受這樣的苦難……”
“不會的!下輩子,我會讓你幸福……瀾惜,你相信我!”燕兆年奮力的說着,似乎想要讓她相信。
可是……
靳瀾惜卻已經沒有力氣再多說話,只是靠着他的肩膀,默默掉着淚。
好久,好久……
她才從脣間,虛弱的開口:“讓……她們都進來……”
兩個孩子……
她的兩個可憐孩子……
如果可以,她也不捨得就這樣離開她們。可是……上帝已經不讓她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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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北的公寓。
他渾渾噩噩的從牀上醒來。
“夫人,二少醒了,燒也退了!”
“謝天謝地!”柯容說完就哭了。
燕茵也守了幾天,連紐約都不曾去。見燕北醒來,忙起身去倒了粥。
“媽,您都守幾天了,去休息休息。別北好了,您又病了。”
“我看他喝了粥就去睡。”柯容還不放心。
燕茵嘆口氣,推着她出去,“趕緊去休息吧。放心吧,有我在,他不想喝也非得喝下去。”
燕茵再折回來,燕北已經半靠在牀頭。他拿起牀頭的手機,發現手機已經關機了。
“現在還開什麼手機?”燕茵眼疾手快的將他的手機奪走,拋到一邊,“你工作電話沒停過,我都叫他們直接轉給季南了。”
“姐,她……情況怎麼樣了?”燕北問。
燕茵沒立刻答話,只是將粥舀了一口送到他脣邊,“你先喝粥,吃點東西纔有力氣說話。”
“你把手機給我,我打電話問問。”燕北不放心。
不知道爲什麼,莫名的,他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燕茵嘆口氣,“我昨天去看過了,爸一直在那兒。你放心吧,如果有消息,他肯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的。”
燕北皺着眉。
“我還是不放心。”他掀開被子,就要下牀,“我去醫院看看。”
“你幹什麼!”燕茵惱起來,放下粥,將他又推回牀上。拿眼瞪他,“你傷口感染,燒得這麼厲害,沒把媽和奶奶嚇死。現在好不容易醒了,你就開始折騰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你要去醫院我也沒意見,不過,你至少給我把粥喝了!”
燕茵不給燕北任何反抗空間。
他也知道現在的自己是拗不過她的,只得乖乖的坐回牀上,讓燕茵餵了幾口粥。
喝到一半的時候,燕茵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自己來,我去聽電話。”她將粥交給燕北,抓過自己的包包抽了電話出來。一見上面顯示的是爸爸的電話號碼,心裡一沉,下意識看了燕北一眼。
燕北此刻也正看着她,看到她那眼神,眉頭一緊。燕茵已經將電話接了過去,“爸。”
“燕北醒了嗎?”燕兆年的語氣有些黯啞。
“嗯,他剛醒。”燕茵看了眼燕北,問:“是不是……”
“……讓他聯絡好殯儀館。”語氣裡,滿滿的都是沉痛。
燕茵閉上眼,深吸口氣,“阿姨……還是走了嗎?”
燕北坐在牀上,有些不敢想象這對顧影來說是多大的打擊。
“我知道了,爸,我會讓他立刻就辦……我們馬上就過來……”
說了幾句,燕茵已經掛了電話。
再回頭,燕北已經連衣服都顧不得換上,就到了公寓門口。
“小北!”燕茵趕緊將他叫住,一手抓了車鑰匙,一手不忘幫他帶上外套,“你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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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像是被陰雲籠罩着,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
靳瀾惜躺在那,被蒙上了白布。
顧煙和顧影分別坐在兩側。顧煙雙眼紅腫着,還在掉眼淚。而顧影,則只是木然的僵在那,空洞的雙眼找不到一絲神采。
燕北心一痛,她那模樣,竟讓他不敢立刻靠近。
阿姨也是因爲自己,才走得這樣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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