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頂層辦公室,光線很好,寬大的辦工桌前,伏案工作的男人俊美無儔,雙目犀利有神。
聽到敲門聲,認真工作的男人眸光微閃,薄脣微掀,“進。”
“總裁,秦先生在外面,他說是您要他今天過來的,要請他進來嗎?”蕭文博打開門走進來,恭敬的問。
顧正祁翻頁的手微微一頓,然後動作不停的點了下頭,淡聲道:“請他進來吧。”
蕭文博應了聲是,轉身打開辦公室的門,請等在外面的秦政進來。
此時顧正祁已經看完一本文件,簽完字放到另一邊,擡頭看到秦政走進來,便起身伸手引導秦政在旁邊的皮沙發上坐下。
叫了兩杯茶後,也跟着坐在了秦政旁邊的沙發上,開門見山的說,“沒想到伯父這麼快就過來了,不知道伯父的答案是?”
秦政知道顧正祁現在雖然還叫他一聲伯父,但態度上卻與之前有明顯的差別,心中不由嘆息,這麼好的女婿,現在卻成了別人的了。
秦政昨天一晚上都沒睡着,不斷地想着他威脅的話。
其實他也能理解顧正祁,如果換作是他的話,前女友去世,他們家就和他沒什麼關係了,顧正祁能看到女兒的面子上對他們秦家這般照顧這麼多年,實在是難得了。
可是理解是一回事,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秦氏現在雖然發展壯大了,但到底是根基不深。這些年急於求成,已經得罪了不少同行,如果這時候再失去與帝爵的合作的話,秦氏將會面臨的情況可想而知。
他知道顧正祁肯定也是料定了這點,纔會用這個作爲條件來威脅他。
秦政這些年順風順水慣了,忽然遭遇這樣的打擊,他還真的差點反應不過來。
但不論如何,秦氏絕對不能倒!
他一大早就來找他,以顧正祁的精明,又怎麼會想不到他的答案呢。
秦政不由苦笑了下,嘆道:“以前別人說你是商場上的閻王,我還不信,現在,我終於明白爲什麼了。”
顧正祁下巴微擡,示意讓蕭文博把茶放下就出去,親手幫他挪了一下,纔開口道:“伯父不用這麼絕望,只要你答應我不要去打擾我妻子和她的家人,我們的合作還可以繼續。”
秦政下巴一緊,一夜未睡的臉色並不好,聽到他這話,他猶豫了下,還是有點不甘心的張口道:“你就這麼喜歡她?你真的忘了舒雅了嗎?如果……”
“伯父,舒雅的事情我知道您一直放不下,但是語欣不是舒雅,我分得清。”顧正祁打斷他的話,淺眸暗含警告的看着他,淡聲道:“這些年我遵循她的希望一直幫助秦氏,但是我不能幫你們一輩子,我希望伯父能明白。”
他淡淡的看着面色發白的秦政,終究是不忍,緩聲道:“我原本是可以直接結束我們的合作的,但是看在舒雅的面子上,我沒有這麼做。但是現在情況到底不同從前了,我有了自己的妻子,我不希望有誰在她面前說些會讓她誤解的話。伯父和伯母這些年琴瑟和諧,我想您應該也能理解我的心情。”
“我,明白。”秦政眨眨眼,掩飾心底忽然升起的心虛,臉皮不自覺的跳動了兩下,咳了一聲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麼說伯父是答應我了?”顧正祁眉梢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我打算明天召開會議,討論一下公司與秦氏接下來的合作。”
秦政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如果他現在不答應的話,那討論合作就變成討論如何解約了。
對於顧正祁直截了當的逼迫,秦政心裡氣憤有之,但更多的卻是無奈和後悔,如果,如果當初他沒有聽從女兒的話,幫着隱瞞他,現在的情況肯定完全不一樣。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秦政忍不住閉上眼,沉沉的嘆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充滿無奈的說:“我答應你。”
秦政沒有看到在他點頭同意的時候顧正祁也不着痕跡的鬆了口氣,然後很快恢復如常,他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伯父能理解我的難處晚輩很感激,明天我會爭取加大與秦氏的合作力度。”
“多謝。”秦政擡頭看他一眼,卻是笑不出來。
一邊是從小疼愛的女兒,一邊是關係全家的生意,手心手背都是肉,選擇其中一方,就等於代表放棄了另外一方,他如何笑得出來。
他甚至不敢想象,等女兒知道的時候,會是什麼反應……
說出這句話,秦政彷彿失去了力氣一般,慢吞吞的站起來,忍不住晃了晃,被顧正祁手快的扶住了,“伯父你沒事吧?”
“沒事。”秦政擺擺手,虛弱的笑了笑,緩緩舉步朝外走。
手放在門把手上,秦政頓了頓,還是忍不住轉過頭去,看向那丰神俊朗,一直被他視爲最佳女婿人選的男人,張了張嘴,猶豫的說:“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顧正祁點頭道:“伯父請問。”
“如果,我是說如果,小雅沒有死,你會選擇她嗎?”到底是不甘心,秦政猶豫良久,還是把這個問題清楚的問了出來。
他直視着顧正祁,不容他退縮,堅定地重複道:“如果小雅沒死,你還會選擇唐語欣嗎?”
顧正祁微怔,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但是真的沒想到嗎?顧正祁並沒有出神多久,很快回過神來,淺眸定定的與他對視,“伯父,你明知道這樣的假設是不成立的。”
他知道秦家長輩可能是不甘心,但是他更清楚,秦舒雅早就在那場意外的空難當中過世了,但是看着秦政頭髮上微白的髮絲,他不好再用這樣的話來打擊他。
但秦政卻明顯對他避重就輕的回答很不滿意,堅持道:“你不要和我什麼假設不假設的,我就是想聽你一句話,如果小雅現在還活着,你會選擇誰?”
舒雅還活着……
瞳孔不自覺的快速收縮,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想過,也不敢想。
曾經那些美好的回憶,越是甜蜜,現在想來就越痛,就像是一個傷疤,不管不看倒也罷了,但一旦揭開,那種痛心入骨的傷痛,又豈是一兩句話可以形容的。
現在他已經想不起當初聽到這個消息是怎樣的心痛,那段頹廢絕望的日子似乎已經遠去,但是此時被他勾起回憶,顧正祁卻仍然覺得心裡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痛。
秦政看着他的臉色一寸寸的白下來,看到他不自覺的出神,忽然明白過來,忍不住恨聲道:“既然你忘不了小雅,爲什麼不等她!”
明明,明明再等一段時間,說不定,說不定小雅就會好起來了,就能回到他的身邊了!
爲什麼五年都等了,卻不能再多等一段時間呢!
秦政怒不可遏,忽而想到那個和女兒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心頭又是一痛,不禁上前兩步,厲聲道:“你這樣不僅是對你自己不負責任,更是對小雅,對你妻子和家人的不負責任!”
“秦伯父,我哥是尊重你,叫你一聲伯父,但是你和我們顧家非親非故,用這樣的語氣教訓我們顧家的人,恐怕不合適吧!”門砰的一聲被推開,顧箏筠臉若冰霜的徑自走進來,順手把門又給砰的一聲關上了。
她瞥了眼臉色漲紅的秦政,沒覺得自己對長輩的態度有何不對,輕哼了一聲,忽地諷刺的笑了,“一個死人,還想霸佔着我們顧家少夫人的位置,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你!”秦政被她的話一哽,漲紅着臉指着顧箏筠說不出話來。
“我說得有錯嗎?”顧箏筠斜睨着他,冷笑道:“我同情你死了女兒,但是也請你們秦家知道點分寸,這些年我們顧家也幫了你們夠多的了,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請你們知足。”
顧箏筠實在看不下去他們家,這些年就靠着秦舒雅死了這點兒關係,從她哥這裡撈了多少好處。不知道感恩也就罷了,上次還想讓她哥別結婚,現在她哥都結婚了,居然還跑到公司裡質問他,這叫什麼事兒啊?
是她顧箏筠涵養好,纔沒有直接說他們秦家的人不要臉!
顧箏筠氣哼哼的想,有這樣的親戚,就是秦舒雅沒死,她也不贊成她進她們顧家的門。相比起來,唐語欣多好啊,雖然出身差了點,但是他們顧家也不需要聯姻來鞏固公司地位,所以這根本不成問題,而唐媽媽也明顯比秦家人好說話多了!
“小筠!”顧正祁皺眉打斷顧箏筠的言語攻擊,看向氣得說不出話來的秦政,緩聲道:“伯父抱歉,我妹妹被寵壞了,說話沒大沒小的。”
顧箏筠哼了聲,抱胸站到一旁,對於他哥現在還能這麼禮貌的對秦家人也是無話可說了。
顧正祁瞥了她一眼,然後看向秦政,張口說道:“伯父,剛纔的問題,我想說明一下。如果舒雅還在的話,我可能也不會認識我太太,所以你這個假設也沒有任何意義了。意外已經發生了,而我也已經娶了妻子,所以沒有什麼如果,我現在的妻子就是唐語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