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想過,某一天我真心悔過,你卻不肯重新來過。
——莫塵軒
“給我放開她。”
那時,莫塵軒是無比的絕殺,墨眸隱隱泛紅似要嗜血。用手/槍狠狠抵住顧宇城的頭顱,彷彿下一秒鐘就要開槍。
整個倉庫非常空曠,其中有莫塵軒的人,有顧宇城的人,而後者佔了大多數。
爲此顧宇城並不畏懼,反而斜過頭來睥睨着男人,似是挑釁。
“啊!”
就在這時,安喬身旁那個神秘男人忽然一擡腳,踢向安喬的膝蓋,迫使她跪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安喬不由得驚叫一聲,這纔回過神來。
剛剛,她一直在遊離狀態。
因爲三年來,她終於與那個男人相見。
在這個老舊的倉庫,他們終於重逢。她感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面上,身上,彷彿渾身每一寸氣息都滾燙起來。
可胸腔內,卻有什麼被無限冰凍。
再次見到他,她依舊心痛無比。
然而此刻她忽然清醒過來,不再遊離,而是拾起凌厲的目光,朝一旁的神秘男人望去,旋即朝不遠處顧宇城望去。
沒想到,她這個老闆一直居心叵測,將莫氏看做最大的敵人。
而她,一直被利用。
顧宇城之所以會那麼瞭解莫氏,恐怕,都是因爲她。
想着,安喬眉心一蹙,神色肅然而絕殺。
“顧總,你早就知道我曾是莫氏的人?”在氣氛僵持時,安喬驀地開口,望着顧宇城毫無畏懼,反而微微一笑,問道。
她被綁架到車中時,這個男人分明叫她——
邵安喬。
“當然,多虧有你,我才能對莫氏瞭如指掌。”笑容陰險,顧宇城點點頭,滿是從容地承認了。
那一霎,安喬瞭然一笑。
果然。
“既然知道,顧總,您不應該綁架我。”笑意加深,安喬的脣角弧度變得冰冷,說出這樣一句話,當即冰凍了空氣。
“……”
那一霎,所有人都一怔。
除了莫塵軒,大家都認爲,安喬這句話的意思是——
因爲曾是莫氏的人,所以她身後有莫氏撐腰,顧宇城不應該綁架她,和莫氏作對。
然而緊接着,大家都發覺他們錯了!
就在安喬說完那句話時,她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站了起來,在那個神秘男人錯愕之際,毫不留情擡起腿,將男人踹倒在地。
她穿着牛仔褲,擡起的腿卻在空中劃下一個完美漂亮的弧度。
“您忘了,我曾是莫氏的人。”
一把將掙扎的男人踩在腳下,安喬望着顧宇城冷冷一笑,又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當即,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她剛剛的意思是,因爲出身莫氏,所以她身手不凡!顧宇城的手下根本無法奈何她!
早已恍然的莫塵軒沒有驚愕,反而淡淡一笑。
不愧是出身莫氏。
安喬方纔的確是被捆綁住了雙手和雙腳,然而顧宇城的手下迫使她跪下,反倒給她創造了掙脫的機會。
她的雙手正好可以夠到雙腳,所以趁說話時,輕而易舉便解開了雙腳的繩索。
她這才站了起來,輕易翻身。
終於,這邊的顧宇城慌了。
“莫總!——”
“砰!——”
剛要求饒,男人卻已經扣動了扳機。顧宇城當即筆直地栽了下去,不遠處那個被安喬踩在腳下的男人,嚇得拼命掙扎起來。
然而,安喬忽然放開了他,轉身就跑!
因爲她注意到莫塵軒在擊斃顧宇城後,忽然望着她,滿是壓迫感地朝她走來。
直覺告訴她,他是要來抓她回去!
爲此本能一般地,她再次逃跑!
“邵安喬!——”
見安喬轉身就跑,莫塵軒一怔,緊接着更是加快了腳步追上去,滿是霸道地呼喚道。已經是第四次,他絕不允許她再逃!
然而安喬沒有聽到一般,瘋狂朝後門跑去。
莫塵軒也瘋狂追了上去,很快,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後。
剩下幾個人面面相覷,好似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們都不明白,爲什麼,安喬總是要逃。
然而地上那個顧宇城的手下掙扎着爬了起來,令邊若離回過了神。
“砰!”
不等男人拾起地上的手/槍,她搶先一步掏出手/槍,毫不猶豫朝男人開了一槍。男人當即倒地,無聲無息。
就這樣,顧氏與莫氏的對決毫無懸念地結束了。
然而,那場天使與惡魔的角逐卻永不落幕一般,仍舊上演着。
——
沒想到,衝出後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壯闊而美麗的玫瑰花田。在那片深遠無際的夜空的映襯下,更顯夢幻。
安喬當即怔住,這正是她無限憧憬的玫瑰花田。
K市的標誌性風景,白玫瑰花田。
三年來,她卻從沒來過,因爲不敢。她怕一來到這裡,就想起母親,想起上一輩那些恩恩怨怨。
想起那個男人,想起他的肆虐他的折磨!
想起她所有不堪的,痛苦的往事!
然而她沒想到,她會在這種境況下來到這片玫瑰花田。放眼望去,滿目的純白,猶如泛白的大海。月光下,一片無垠的美與無暇。
風中,花朵搖曳着盪漾着,拂來醉人的芬芳。
因身後有人追逐,安喬很快回過神,深呼吸一口絕然衝進了花海。
正門都是莫氏的人,她不敢去。
“邵安喬,不許再逃!”
很快,男人追了上來,也毫不猶豫衝進花海。一片夢幻般的花田,就這樣上演着一場倉皇而悲壯的追逐。
“邵安喬,站住!——”
忽然,莫塵軒故意壓低嗓音,滿是壓迫感地吼道。
那一霎,安喬分明感到男人的聲音停在了某一點。很顯然,他沒有追上來,而是停住了。然而緊接着,她感到背脊一涼。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指着她的背脊。
一怔,她終於停了下來,緩緩朝身後望去。
一霎間,錯愕地睜大了眸子。
她看到不遠處,男人緩緩舉起了手/槍,對準她。
“邵安喬,我的女人,你還想往哪逃?”
深遠無際的夜空,純白而夢幻的花海,槍口下的重逢,他緩緩彎起了脣角,笑得邪魅如舊。一句話,猶如最後通牒,充滿了壓迫感,卻也帶着淡淡的戲謔。
她是他的女人,從未改變。
那一霎,安喬倏地睜大了眸子。
一雙琉璃般
漆黑的眸子,明亮而倔強。
一如她的倔強,她不但沒有就範,反而毫無畏懼地轉過身去,繼續逃!
“砰!”
終於,槍聲作響了。
就在那一霎,一抹飛濺的血液倏地染紅了一朵白玫瑰。幾乎與此同時,白玫瑰被子彈打散,殷紅的花瓣倏然飄散。
一怔,安喬踉蹌一下,軟軟倒了下去。
莫塵軒丟下手/槍,趕忙追了上來。
趁安喬還沒跌倒在地,一把扶住她,旋即二話不說將她抱起!
猶如三年前許多次那樣,將她抱在懷中,一貫的邪魅,一貫的霸道,一貫的氣宇非凡。他的脣角掛着邪氣而又寵溺的微笑,彷彿懷中抱着的,是他的公主。
“看你還怎麼逃。”
笑着,他垂下目光,望着懷中的女人如此說道。
爲了不讓她再逃,他開槍射傷了她的腿,恰到好處的只是擦傷。雖然不忍,可是,他沒有辦法。
這個倔強的女人,只有這樣她纔不會再逃!
終於,安喬拾起倔強的目光,與男人對視。
三年來,他幾乎沒變,仍舊是俊逸非凡,一雙幽深的眸子仍舊冰寒而又深邃。微薄的脣角,偶爾掛着邪魅的弧度,偶爾漾着微凜的溫度。
驀地,安喬深呼吸一口,不顧腿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倔強依舊。
“放我下來。”
倔強地望着男人,她說出這樣一句話,一雙琉璃般漆黑的眸子,甚至有一絲凌厲。不論怎麼樣,她都不會跟他回去。
一怔,莫塵軒微微錯愕地睜大了眸子。
“放、我、下、來。”
見男人愣着不動,安喬凌厲更甚,一字一頓重複道。
“不。”
終於,莫塵軒薄脣微啓,冷冷吐出一個字。
旋即,將她抱得更緊。
目光一沉,安喬沉默下來,只緊緊凝視着男人的面孔,不再說話。緊接着,她忽然擡起頭將脣對準男人的脣,張口狠狠咬了上去!
“呃!”
一霎間,一股劇痛自脣角傳來,莫塵軒痛叫一聲,滿目震驚,本能一般鬆開了手。泛白的脣角,一抹妖冶的殷紅緩緩滲透出來。
安喬得以掙脫,立刻踉踉蹌蹌地退後好幾步,與男人保持距離。
望着男人錯愕的面孔,忽而勝利般的得意一笑。
“爲什麼?”
驀地,男人不顧脣角的隱痛,開口問道。幽深的眸底,那翻涌的情緒令人捉摸不透,似是懊惱,似是疼痛。
然而安喬望着他不語,目光愈發倔強。
“爲什麼不肯回來?!”
見安喬仍如此倔強,終於,莫塵軒攥緊了雙拳,大聲質問。好似心底壓抑的某種情緒,終於爆發。
一霎間,竟眼眶泛紅。
望着這樣的莫塵軒,終於,安喬也鼻子一酸,胸腔中翻滾的淚水猛地衝上眼底。然而她深呼吸一口,忍住了沒有哭泣。
“因爲會難過,因爲我會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高傲地揚起頭,倔強地彎起脣角,她這樣回答。
明明滿是傷痕的一句話,這樣說出來,卻多了幾分孤傲。她一副蛻變過後的華麗姿態,不似當初的完敗。
一怔,莫塵軒陷入了沉默,眼眶通紅。
那是他流淚前的姿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