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到了重症監護室之後唐沁一刻都不敢離開,他就看着顏欽躺在那裡,心裡真是難受死了,真是無法想象,如果是楊絮站在這兒會是怎樣的心情,一定崩潰壞了吧。
因爲顏欽要二十四小時做監護,所以唐沁吃睡都在這裡,但比這更讓她害怕的是她很擔心楊絮但卻又不敢給她打電話,她害怕,她真的害怕,害怕看到楊絮那樣的情緒,更害怕自己忍不住。
一連幾天唐沁都沒有開機,就是很專心的給顏欽做監護,可幾天下來一點好轉都沒有,不過就是藉着儀器在維持他的呼吸而已,其他的跟死人沒有任何的區別。
在醫學上說,像這種情況,醒過來的已經算奇蹟了,會不會留下什麼殘疾那還都是後話,她是真的怕。
剛看過顏欽的情況之後唐沁就倚着牆坐在地上垂着頭,默默無聲的哭了起來,她不知道在顏欽身上是發生了什麼事,但現在這樣,她爲顏欽心痛,更是心疼楊絮。
正哭着一塊手帕遞了過來,她擡頭,安錦言就站在她的跟前,她接過手帕站了起來,忙擦了擦淚對安錦言說道:“謝謝。”
“他情況怎麼樣?”安錦言問。
唐沁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一點好轉都沒有。
安錦言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移步慢慢的走到重症監護室外面,透過那層玻璃看着顏欽,百感交集,緩緩的說了一句話:“我真的很怕這一天。”安錦言突然的這句話讓唐沁一愣,然後側過頭去看着他,等着他繼續往下說道:“江司令跟我父親是好友,我跟顏欽算是從小就認識,那時候真的覺得他很討厭,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我總會被人忽略,但見鬼
的我們兩個卻成了好朋友。可是後來江司令卻要他去當兵,他到了部隊之後我們聯繫很少,但那份兄弟情卻感覺一點都沒有變,後來我做了醫生,去部隊支援的時候真的給太多軍人做過手術,那時候我就很害怕,我就害怕有一天他
也會躺在我的手術檯上。三年前發生了那件事,他中了毒,我覺得我醫術夠高,我覺得我完全沒問題,但後來發現我真的救不了他,那時候他難受的厲害,他求我殺了他,我想殺他很容易啊,一把手術刀下去就是了,可是我做不
到。”說到這兒安錦言頓住了,唐沁的心也是猛然的一疼,這些話他之前從來都沒有說過,他頓了好久才又接着說道:“我跑了出去,正好看到了楊絮,我知道我這樣做意味着什麼,但沒有辦法,我還是把楊絮騙
了進去,然後……然後顏欽得救了,這件事卻在每個人的心上都留下了疤,那是我這輩子都無法原諒我自己的事。我知道我這樣做,楊絮會恨我,顏欽也未免會感激我,但如果時光倒回去,我依舊會選擇這樣做,因爲真的下不去手,拿過無數次手術刀,也有無數人死在我的手術刀下,但顏欽不同,他是我的兄弟,要
殺了他我真的做不到,後來他退役,我真的鬆了口氣,但,真是天意難違,老天爺還是讓他躺在了我的手術檯上,而自認醫術了得的我也終究做不到讓他醒過來。”
安錦言說的這些話讓唐沁覺得好難受,她只知道顏欽和安錦言是好朋友,但卻無法體會到他們這種兄弟情。
尤其是此刻對安錦言,唐沁也是心疼的,她知道這些話不到真的憋不住的時候他是不可能說出來了。
“好了,唐沁,你在這裡守了幾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說是讓唐沁全權負責給顏欽做實時監護,但他怎麼能放心的下呢?
“沒事的,院長,我還有的是精神。”
“回去吧。”
安錦言淡淡的一句,唐沁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爭,轉頭又看了看雙眸緊閉的顏欽,她轉身 走開。
走出重症監護室之後唐沁的心情好沉重,又再次說起三年前的事,真的說不清,誰對誰錯呢?
這世界上的事,無外乎就是一個情字罷了。
親情、愛情、友情
哪一樣都是情深似海。
唐沁走出去好久纔拿出手機來開了機,一開機感覺幾萬條短消息撲面而來,基本上都是楊絮的,電話,留言無數條。
她現在真的很怕見她,真的很怕,她受不了的,看着她那麼着急卻沒辦法把實話告訴她。
掙扎了半天唐沁還是決定先去龍鳳苑看看,那丫頭愛鑽牛角尖,如果沒有她開導她,她是真怕她會想不開。
果然,當唐沁看到楊絮的時候真是嚇了一跳,不過幾天不見,楊絮好像瘦了一圈,而且黑眼圈嚴重,眼睛也是紅紅的。
“楊絮,你這是怎麼了?”唐沁忙問。楊絮看着唐沁,抓過了她的手臂,哭着說道:“糖糖,我覺得他是出事了,他一定是出事了,不然的話他不會平白無故玩失蹤的,他不是這麼不負責任的男人,可是,你說他會出了什麼事呢?會不會……會
不會已經……”
唐沁忙打斷了她的話:“不會的,你別亂想了,顏大校不會有事的。”“我不是亂想,我也不想亂想,可是他都已經離開了半個多月了,我也想說服我自己,可是怎麼說服?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我現在都不敢閉眼睛,我現在一閉上眼睛就是他渾身是血樣子,我都感覺我快
要瘋了,怎麼辦,糖糖,怎麼辦?”
唐沁最是受不了這樣,她就是因爲害怕看到楊絮這樣才一直不敢見她,結果還是這樣了。
楊絮哭的厲害,唐沁也能明白這種感受,如果自己的丈夫,如果換做是安錦言,失蹤了半個多月,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她估計也會瘋,同樣都是女人,她太明白了。
看楊絮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唐沁橫下了心,死就死吧。
她將楊絮拉起來,口氣很堅定的說道:“走,我帶你去見他。”“你說什麼?”聽唐沁說這句話楊絮恨錯愕的看着她,唐沁很堅定的說道:“我知道他在哪裡,我帶你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