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早晨六點,葉梅正準時準點地給寶寶吃奶,坐在她身邊的東方卓突然皺起眉頭。
葉梅不解地問:“怎麼了?”
東方卓站了起來,說了聲“沒事”往前走,他拉開陽臺的玻璃門進去,馬上又走了出來。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告訴葉梅,“不管樓下怎麼鬧,你都當什麼也沒聽到,別出來,省得看着煩。”
葉梅不解,卻也來不及問什麼,看着他關門走了。懷裡的寶寶正半眯着眼睛一臉享受地吃奶,她每次看到寶寶的這副樣子,都想笑。前天和東方卓說起這事,東方卓看了寶寶半天,突然冒出一句不愧是我兒子來。她想了半天也沒明白他到底想表達什麼。
她疑惑地擡頭,外邊好像真的有誰在吵,聲音由小到大,從模糊到斷續能聽到隻字片語,看來是往二樓她的房間方向來的。她抱着寶寶站了起來,一下又想到東方卓的交待,又坐了回去。聽到響動,寶寶停下了吃奶的動作。葉梅安撫性地輕拍寶寶,寶寶這才繼續吃奶。她再側耳細聽,聲音又小了,直到什麼也聽不見。
時間過去十多分鐘,寶寶頂着圓鼓鼓的肚皮睡着了,保母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進來抱走寶寶。葉梅覺得奇怪,在牀上鋪了寶寶的一個小墊子,再把寶寶放到墊子上邊,躺在寶寶身邊,看着寶寶的睡臉,想着寶寶的爸爸這會兒是不是又遇到了什麼煩心事兒。
每天這時候她基本都會睡個回籠覺,但今天情況特殊,她怎麼睡得着。
又過了一會,她聽到輕輕的開門聲,人一下坐了起來。
穿着睡衣的東方卓冷着一張臉進來,似乎心情很不好。
葉梅下牀來迎上他“誰一大早來吵你了?”
看到她,他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但似乎不想多談,“沒事,躺回去,再睡一會兒。”
她點頭,兩個人一左一右地躺在寶寶的兩側。
他側身躺着,眼睛盯着熟睡的寶寶,許久,輕嘆一口氣,摸摸寶寶滑嫩的臉頰輕語,“我不在家的時候,爸過來,你別讓他進來。”
葉梅一怔,“怎麼了?這樣,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我已經交待過保安,爸來了先通報,沒有你我的允許,不許放他進來。”
“爸他……”
“他這輩子也不會成爲一個好父親,更不會成爲一個好爺爺。”他頓了頓,“如果他硬闖,你帶着子默先躲起來,趕緊給我打電話,或者給爺爺奶奶打電話,別讓他碰到子默。”
她坐了起來,把寶寶挪到自己躺的位置上,自己再挪到他的身邊,偎進他懷裡,輕聲勸慰,“別想太多,我記住了。”
片刻後,她從他懷裡擡頭看他的臉,察覺出他的情緒還是那麼低落,於是從被子裡伸出一隻胳膊,摟住他的脖子,人往上挪了挪,吻了吻他的脣,微紅着臉問:“想不想要我?”
他有片刻的失神,眸光變得深邃,“你確定沒有問錯話?”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傻,他心情不好,她也不用把自己當成禮物送出去吧!安慰人的方式有很多種,而她腦子短路選了最奇怪的一種。她只能尷尬地笑,“沒,我什麼也沒說,別不高興了,時間還早,我們再睡一會兒。”說着,趕緊閉上眼睛,表示自己要睡了。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我耳朵很靈的,絕對不會聽錯。老婆的邀請,老公接受。”
她忙抓住他的手,“你聽錯了,睡覺,睡覺,看我們的寶寶睡的多香。”
他擡頭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兒子,“好,老婆的邀請,老公晚上會好好迴應的。”
她輕捶他一下,“不許說話了,討厭。還有,抱緊我,不許讓我壓到寶寶。”
他摟着她往旁邊挪了挪,“這個距離很安全,我們不會壓到兒子的,睡吧!”
雖然有老公的承諾,但她睡得不是很安穩,心裡總是擔心一個不注意的翻身會把寶寶壓到。所以,身邊人起身的時候,她也跟着醒了。
他輕拍她的臉,“睡吧!子默我抱到嬰兒房去交給保母。”
她點頭,看着他爲自己掖好被子,再抱着寶寶出去了。
這一睡,她睡到快九點才起牀。她忙爬起來洗臉刷牙,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早餐,然後坐下來給寶寶吃奶,之後是打開電腦查資料。她從抽屜裡的五部手機裡抓起紅色的一個打給小妖,“我讓你辦的事怎麼樣了?”“好,你告訴他,讓他現在立刻斷掉信號,在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到愛民公園的假山後再次連接信號,讓信號的發送地顯示爲紐約股票交易中心大廳。還有,告訴他,把筆記本放到隱蔽的地方,然後走人。”
她放下這部,揀起灰色的一支,“阿庸,今天中午十二點整,有人會把一臺運行中的筆記本放置到愛民公園假山後的某一處,你盯住它,誰來找這檯筆記本,誰就是你要跟蹤的目標。”
她又換了平常使用的白色的一支,“阿星,我這邊準備就緒,下面,就看你的了。得手後叫你的人快撤,即使有麻煩後邊也有人處理,叫他們別回頭。”
東方卓開門進來,看着屏幕上打開的文件,“不錯。”
她放下手機站起來讓位置,“你再看看,我根據你們的佈置作的記錄,我有沒有落下什麼?”
他坐進電腦椅裡,拖動鼠標看全文內容,“南部‘沙’的殘餘勢力在虎爺的控制之中;巴黎歸順RH的黑幫勢力阿矢已經處理;三號人在紐約由警方監視;他們的最新數據庫你已經複製到手;一號的藏身地目前縮小範圍到M城的東郊或遠離Z市市區的鄉村;國際刑警那邊安排了東方龍與他們周旋……”“七號,我們把七號這個危險人物忘了。他是專業殺手,又是獨來獨往,必須作好防範措施,我這就安排。”
她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並沒有說出口。見他看過來,立刻問:“特殊技術部的三個人我可以信任到什麼程度?”
“你在他們面前永遠是總裁夫人,而不是一名黑客。”
“或許,他們已經知道感覺到什麼了。”
“懷疑和有確鑿的證據是兩碼事。”
她點頭,“知道了。你說,如果Sun邀請他們加入戰鬥,他們會跟隨嗎?”
“工作期間百分之百不會。下了班,是他們的私人時間,Sun的話,大概可行。”
“雅先生最近很安靜。”
“怎麼了?”
“這麼熱鬧的時候,雅先生作爲黑道教父安靜的有些反常。”
他拉住她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腿上,“十幾年Star、Moon、Sun四處活動的時候,雅先生的力量沒有現在強大,他一直很冷靜地看着Star、Moon、Sun活動,直到Star、Moon、Sun銷聲匿跡,雅先生纔開始將物色好的人才逐步收到自己的麾下。七年前Star、Moon、Sun出現的時候,雅先生已經有了黑道教父的稱號,他與前一次一樣,依然選擇冷眼旁觀。說白了,雅先生和Star、Moon、Sun之間似乎不言而喻地達成了某種協議,互相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她吃了一驚,“難道雅先生和他們認識?”
“不清楚,從來沒跟我提過。”
“那,你人手夠嗎?雅先生不動,安全組就不能調用。”
“你想太多了。安全組本身就是爲了東方家而存在的,由我來調用是理所當然的。不過,雅先生還有一隊秘密人馬,這一部分人馬,十有八九還會像前兩次一樣,不會動。”
她趴在他肩上,發了一會兒呆,突然驚呼出聲,“糟糕。”
“怎麼了?”
“老公,爸那邊……”
“什麼?”
“我說的是假設,是假設,你不許生氣。”
“你說。”
“爸現在對我們很不滿,人在生氣的時候很容易犯錯,要是……要是這一點被有心人利用,爸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如果無意間做了什麼幫到敵人的事,怎麼辦?”
他的心底隱隱不安起來,別人的父親大概不會害自己的兒子,但他的父親不一樣,這種事是說不準的。“記住了,我不在家的情況下,不要讓爸進來,別給他接近你和子默的機會。”
她其實後悔說了上面那樣的話,他,又該難過了。真是的,她心裡有數,自己小心些就是了,幹嘛一定要說出來呢?她摟緊他的脖子,沒有再說話。
他們就這樣默默地坐了一陣兒,後來保母過來告訴葉梅寶寶醒了,兩個人才分開。
深夜裡,武尚笑突然坐了起來,躺在他身邊的霍也醒了,輕聲問他怎麼了。他作了個禁聲的手勢,摸出枕頭下邊的手槍,悄無聲息地下牀,輕手輕腳地把門開了個縫兒,走廊上昏暗的燈正常地亮着,他側耳細聽,示意霍呆在房裡不要出來,自己悄悄走了出去。
他集中精力,控制自己的呼吸捕捉聲音,有了,客廳的方向有極輕的腳步聲似有若無地移動,他再聽,移動方向是廚房。他輕邁步,往客廳的方向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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