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醫院病房是大多數人都不喜歡的地方。
那裡的代名詞是,疾病和死亡。
也不是沒有沒有希望,比如新生嬰兒大多從這裡誕生。
但,依舊無法掩飾它的死氣沉沉,畢竟每一分鐘,或許會出現無數的生離死別。
“藥膏拿過來,問題不是太大。”
“好了,可以住病房了。”
“……”
溫漣漪不同,她覺得格外的安心,頭昏沉的不行。
她的上下眼皮在不停的打架,心裡在默唸着醒來的時間,正沉重的等待它的打開。
外邊的世界不一定清新美好,但有人生百態,如果不睜開眼睛,面對的,只是永無止境的黑暗,帶着陰暗的潮溼。
把活生生的人吞噬着。
隱約的,她聽到褚東弦和醫生的對話,在她試圖睜開眼睛的幾秒鐘,成功了一兩次。
不過,她總覺得是錯覺,她不敢相信褚東弦就在她身邊,更訝然的是,竟對上男人擔憂的雙眸,幽黑色深眸裡,難以掩飾住的擔憂。
不像是刻意的,也完全沒有那個必要,
以及……醫生斥責的話語,是個陌生的女人,說的話卻讓她安心不已。
很奇怪,有人傷害你的同時,作爲補償,會有另外的人關心你,或許這個人和你素不相識。
“這位先生,您應該在享受的同時是否顧及下伴侶的感受,再怎麼說也是女人,不是木頭,不是沒有知覺,更不是植物人,怎麼可能會感受不到……”
是那個女醫生,她的瞳孔睜得很大,用力的瞪着男人,眼珠恨不得奪眶而出,正在對着褚東弦,傾訴着不滿。
女人天生是弱者,至少在力氣大小,和生理結構上,從來都是不公平的。
“恩。”
褚東弦頭腦終於清新了過來,那時候,他見她混過去,沒在意,再意識到牀單上全是血的時,只感覺呼吸都停滯了。
溫漣漪正慘白着一張臉,躺在牀上,活脫脫的一破布娃娃,身上皮膚的顏色,也不是原來的純潔奶白色,而是在他的狂風驟雨的席捲下。
只留下無辜的,帶着粉紅色的星星點點,無聲的控訴着男人的暴虐。
“她現在怎麼樣?”任憑女醫生如何的咒罵,他依舊平靜,不反駁,眸色裡毫無波瀾:“肚子裡的孩子……還好嗎?”
一個閉眼,腦海裡全都是那豔紅的,妖冶的血液,涌上他的心頭,摧殘着男人的意志。
接受了那樣的殘虐,不知道是否能承受的住,溫漣漪肚子裡那嬌弱的生命,必定也如花般搖搖擺擺的破碎着,還未來得及開始,就等到了結束,被迫離開,走到生命盡頭。
一想到那個孩子可能是兩人生命的結晶,褚東弦只覺一陣頭痛,負面情緒涌之沓來。
是自責,還是懊悔?
他若是不那樣衝動,會不會得到不同的結果?
“孩子?什麼孩子?”
女醫生終於閉上了嘴,喋喋不休的話全數收入了腹中,驚愕的看着坐在病牀邊,一臉頹喪的男人,大腦來不及思考
。
她看他幾眼,不假思索的直接回答:“你是不是搞錯了,這位女士我們剛纔已經檢查過了,之所以出血多是因爲你粗暴,又不是流產,和孩子有什麼關係,你該不會認爲他懷孕了?”
“神經病……”
在接受到褚東弦感激的眼神時,女醫生被他的帥氣感染着。
剛纔只顧着罵人,宣泄心中的不滿,從來沒注意到面前的男人長的這麼帥,不過是一個眼神,便差點把她的七魂六慾給勾走,斜睨了男人一眼,堅持立場,不能被美色所誘惑,不滿道:“這次是沒孩子所以也不可能會流產,下次你再這樣粗暴,結果就說不定了……”
女醫生見他臉上有了波動,威脅般的說道:“我不是開玩笑,別說是孩子,大人的性命都難以保證!”
“好,我知道了。”褚東弦絲毫沒生氣,笑着說道,心裡壓着的大石頭也瞬間放了下來,不再壓的她難以呼吸,喘息也困難極了。
她竟然沒有懷孕!
褚東弦回想她當時的表情,其實應該是想解釋,卻被他的凌然嚇得一句話也說不清楚。
看來都是誤會。
褚東弦看着躺在牀上睡得正熟的女人,輕輕的撫摸着她柔軟的髮絲,算是安慰,溫漣漪睡的不安生,眉頭纏繞成一片,分不開。
看來在睡夢裡,她也正在遭受着無盡的折磨,或許在女人的夢裡,他是個披着狼皮的魔鬼,正肆意侵吞着她的生命。
“溫漣漪,對不起,沒事了,是我誤會了,不是你的錯,我……”
說這話時,他真誠的,滿含歉意,不帶任何造假成分。
說罷,他心裡舒服了不少,同時也怔住了。
他剛纔那番舉動,那陣心疼,不再像是和原本相同的可怕的僞裝。
儘管心裡不願承認,褚東弦也明白,他真的對面前這個小女人產生了感情。
……
“水,給我水……”
褚東弦陷入思考之際,耳旁傳來了小女人的聲音,她做了一個夢,夢裡,她正生活在沙漠裡,那裡常年被塵土遮蓋住,灰塵飛揚的到處都是。
喉嚨裡乾涸的要命,沒有一滴水的滋潤,連咽口吐沫都疼的難受,本能的求生慾望讓她啓脣,想要尋找水源。
哪怕是海市蜃樓,望梅止渴,也是極好的。
“別急,慢點喝。”褚東弦輕輕的抽着溫漣漪的身子,讓她歪在他身上,拿起不久前從飲水機裡接到的水,拿起水杯,遞到溫漣漪嘴邊。
她的嘴角因長時間缺水而蛻皮,原本蜜桃色的,有着優美弧形的脣,變得不如原來那般動人。
“咳咳……”
她很渴,大有種一飲而盡的趨勢,結果自然是嗆得咳嗽了出聲,卻還是貪婪的享受着乾涸的喉嚨被水滋潤,所帶來的清新美妙的感覺。
“慢點,不急,都是你的……”褚東弦邊說,邊拍着懷裡女人的背,動作輕柔,像是懷裡正抱着幾個月大的嬰兒,生怕折斷了對方柔軟的身子:“慢點……”
“嗯……”
似是聽到了褚東弦說的話,溫漣漪禁不住嚶嚀一聲,還
帶着幾股撒嬌的意味,聽話的慢慢喝水。
這次,果然好多了,接連不斷的水源不斷從喉嚨裡灌入身子,滋潤着同樣的,也乾涸十分的靈魂。
“這樣才乖……”褚東弦看着她的眉頭開始舒展開來,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甚至有種莫名的欣慰,他說不上來是什麼,乾脆也不去理會那奇怪的情愫。
……
準備出院的時,溫漣漪又發起了高燒,經過的護士給她測量了體溫。
“三十九度五。”
護士見怪不怪,在醫院這種地方,只有醫護人員和病人的區別,她應是聽了那位女醫生說的話,對褚東弦的態度,自然是不會好到哪裡去。
褚東弦不理會護士輕蔑的眼神,在她給溫漣漪扎針的時緊緊握住她的手,見她因疼痛而扭曲起來的表情,他心裡也不好受。
“這位先生,麻煩您下次注意點,儘量不要……”
“我知道了。”
他覺得她這樣的喋喋不休委實有點煩人,便客氣的說着,儘量不像嚇到溫漣漪似的,再嚇到這位護士。
“……”
“旁邊有張牀,您要是陪住的話,可以躺在那張牀上。”
男人順着護士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真是有張摺疊牀,這裡是vip病房,好處是清靜,不吵鬧,對於需要靜養的溫漣漪來說,是非常有必要的。
“謝謝我知道了。”
他對着她,客氣的說道,是得體的表情,既不嚴肅,又不讓她產生不切實際的想法,總之是拿捏的恰到好處。
護士見他溫潤如玉的模樣,突然臉紅的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在原地站了約莫兩分鐘,這才緩緩出了病房。
褚東弦起身,把窗簾拉開,皎潔的月光正通過樹葉的枝慢慢爬上窗戶,照射在屋內,病房裡像是被人鍍了一層銀色的碎屑,照射在溫漣漪純潔乾淨的臉龐上,別走一番滋味。
褚東弦仔細端詳着這張臉,姿色有幾分不錯,卻也不是傾國傾城的容貌,也還是讓人有種心動的感覺。
“這是哪裡?頭好疼!”在牀上躺了幾小時的溫漣漪只覺得一陣頭疼,記憶在朦朧的閃爍着,什麼也想不起來,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傳來,難受沒有,而是餓。
“咕嚕咕嚕……”
肚皮裡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這聲響的意味很明顯,連正站在窗戶旁有心欣賞月色的褚東弦都聽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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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寂靜的空氣裡,隔音牆隔斷了外界喧囂與吵鬧,這裡更加的靜謐。
“餓了嗎?”他聽的真切,忽覺得有點好笑,如此想着,面上便表現了出來:“想吃什麼?我叫人去買,我也沒吃飯,就等着你醒了。”
若不是她肚皮裡的聲音太過於明顯,褚東弦也差點忘記了他還沒吃東西這件事。
這下好了,他也覺得飢餓了,乾脆一起吃算了。
“我怎麼在醫院?”她緩緩睜開眼睛,不敢亂動,一搖晃,腦袋裡難受的感覺就來了。
“別亂動,你發燒了!”
褚東弦見她要起來,不假思索的上前按住她妄圖亂動的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