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瑪莎拉蒂,一路風馳電掣。
很快,邵深就回了別墅,把車停在了門口,打開車門就往屋內走,車門都沒來得及關上。見屋內沒動靜,邁開步子就往樓上去,敲了敲蘇沫的房門,“小沫,小沫?”
伸手輕輕一推,門就開了,牀上已經沒有了蘇沫的影子。桌上的醒酒湯已經喝了,只留着一個空碗放在桌上。邵深拿起空碗,就打了蘇沫的電話,直到電話那頭傳來機械的女聲,“您撥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關上手機,又重新按下,仍然是同樣的話。這時候,環顧四周,看着牀上放着一件蘇沫平時穿的衣服,並沒有摺好,只是有些凌亂的隨意躺在牀上,倒像是被人落下的。
邵深的眼神一冷,像是覺察了什麼的野獸,瀕臨爆發的邊緣。伸手打開蘇沫的櫃子,衣服幾乎是少了一半,而且全都是平時蘇沫經常穿的。楠木的櫃門被狠狠的一摔,碰上櫃體,發出嘭的一聲巨響,“好,很好,都學會離家出走了。”
蘇沫和朱子韻面對面坐在沙發上,盯着中間不斷震動的手機,上面閃着的始終是那兩個字。蘇沫和朱子韻都只是看着,沒有一個人敢伸手去接。終於手機不再震動,朱子韻伸手拿過手機,馬上就關了機。之後,又放回了兩人中間,“好了,不震了。”
“子韻姐,怎麼辦?”
“什……什麼怎麼辦,你出都已經出來了,放心,邵深絕對猜不到你在我這裡的。你先在我這裡呆會,隔幾天,不,明天再回去。”朱子韻說話的聲音變得有些吞吐了。
蘇沫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朱子韻,“子韻姐,你確定會沒事嗎?”
朱子韻拍了拍蘇沫的肩膀,“放心,應該不會有事的。”
“子韻姐,是有事的可能性大還是沒事的可能性大?”蘇沫看着面前的朱子韻,還安慰她,自己臉上的害怕都一覽無餘。
“沒事,子韻姐保護你。”說完之後,朱子韻看着蘇沫懷疑的眼神,一下就撲了上去,“小沫,你要保護我啊,我都是爲了你。”
“不是你應該保護我嗎?”
看着蘇沫投來信任的眼神,聲音變得可憐兮兮的,“小沫,我自身都難保了。我不僅唆使你離家出走,還慫恿你不接他的電話,還把你的手機關機了。”
“……子韻姐,你去別墅接我的時候,這些事情你想過嗎?”蘇沫扶正朱子韻的肩膀,看着她笑得額外的燦爛。
朱子韻避開蘇沫的目光,點了頭又搖了頭,“其實我是想過的,可是,沒想到真的要發生了,才知道它的可怕性。”
蘇沫臉上的笑,馬上就消失不見了,欲哭無淚的看着朱子韻,“子韻姐,你確定你不是在害我嗎?”
朱子韻很肯定的點着頭,“簡單的來說就是,邵深呆會對我有多兇就說明他對你有多在乎。”
“……”
蘇沫看着眼前滿臉可憐的人,全然都不像個要結婚的女人,“子韻姐,你確定你是要結婚了嗎?”
“是啊,結婚之後就不能這樣了。”
“嗯?”蘇沫又一瞬的晃神,覺得朱子韻臉上的表情變了。
“沒事,我們還是想想,到時候該怎麼應付邵深吧。”
“……”
邵深又坐上了車裡,撥通電話的手機放在耳邊,“喂,李添,帶上人,去包圍A城西邊南苑洋房。”
“那不是子韻小姐剛回來住的地方嗎?總裁怎麼突然……”
邵深眉梢稍挑,嘴角上揚,“沒事,我就是去看看她。”
李添聽着電話那頭,邵深說話還帶着笑意,卻令人毛骨悚然。雖然疑惑,爲什麼總裁去探訪人家,要叫他帶人把整棟洋房都給包圍了。可聽着邵深的語氣也不敢再往下問,“是,屬下馬上帶人過去。”
掛了李添的電話,邵深關上了車門,扭動車鑰匙。
朱子韻和蘇沫還坐在了沙發上,朱子韻時不時的就往窗戶邊走,拉開窗簾看着樓下有沒有動靜。
“小沫,你餓不餓?”朱子韻看着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的蘇沫。
蘇沫擡頭,看着如坐鍼氈的朱子韻,“我不餓,只拜托子韻姐不要走來走去就好。”
聽着蘇沫的話,朱子韻不再走來走去,而是蹲到了蘇沫的面前,“小沫,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怕邵深嗎?”
蘇沫坐在沙發上,吃着茶几上洗乾淨了的葡萄,“怕啊。”
“那你怕邵深什麼?”
吐了嘴裡的葡萄籽,蘇沫掰着手指頭,一件一件的數着,“怕他不吃飯,怕他熬夜,怕他不理我,怕……”
“算了,算了,不用數了。早就應該想到,你和我們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嗎?”
朱子韻學着蘇沫的樣子,掰着手指頭,一樣一樣的數着,“怕他犀利的眼神,怕他冰冷的語氣,怕他懲罰人的手段,怕……”
“……”
說完之後,朱子韻自己都直搖頭,“唉,這就是我們和你的區別。”
“有嗎?”蘇沫就只覺得,邵深和他說話的時候,語氣與和別人說話的時候是不一樣的,其它的倒是都沒察覺。
“你是身在此山中,當然不知橫看是嶺還是峰羅。”
咚咚咚……
門口傳來的敲門聲,兩個人的談話被打斷,本來還談笑風生的房子裡,一下就陷入了安靜。
兩個人面面相覷,朱子韻一下慌了神,看着蘇沫,“你覺得是誰?應該不節能是邵深,怎麼可能會知道你在我這裡呢。”
“子韻姐,我們先走後門溜走吧,邵深現在應該正在氣頭上,我們先出去再想辦法。”
“嗯。”
也不管門口一直沒停的敲門聲,兩個人想着就往後門走。剛一打開門就看見一張滿臉對着溫柔笑意的臉,似乎是站在門口有一會了。
邵深看着站在前面的朱子韻,“什麼時候有這愛好了,出門怎麼都不走前門。”
“邵深,好巧。”朱子韻笑着擋在邵深的前面。
本來就走後的蘇沫,扭頭就像往前面走。卻發現前門已經被打開,蘇沫沒走幾步就和剛進來的李添碰上了。
“小沫小姐。”
“李添?”
看着門口還沒來得及搬上了樓的行李箱,李添馬上就懂了,“小沫小姐,不用躲了,總裁已經叫我帶人把這整棟洋房都包圍了。”
“李添,我……”
“呆會還是好好的向總裁承認錯誤吧。”李添撇開頭,不去看蘇沫臉上可憐兮兮的表情。
“邵深,其實我只是叫……”
“朱子韻,我真後悔,沒昨天買張機票直接送你回去。”說完,邵深就直接繞過朱子韻,往裡面僵在那裡的蘇沫面前走去。
邵深冰冷的語氣,讓本來還滿臉笑意的朱子韻,笑容就僵在了臉上,“真生氣了。”
蘇沫站咋客廳中央,一動不動,等待着後面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邵深並沒有說話,只是從蘇沫的後面走過,坐上了沙發上,眼睛始終都落在了蘇沫放在門口的行李箱上,“怎麼了?先是酒吧喝酒,現在又是離家出走了,嗯?”
蘇沫轉過身,邵深的語氣有些嚇人。就像朱子韻說的那樣,吐出來的氣息似乎都是冷的。
“真是長大了,我都管不住了,是吧。”
蘇沫求助的把目光投向還站在後門口的朱子韻,“怎麼辦?”
“朱子韻,你也過來。”
“啊。”朱子韻聽到邵深的話,十分不情願的挪了過去,和蘇沫並排站着。
蘇沫看着邵深的臉,深吸了一口氣,邵深總是這種大人的語氣。突然又想到邵深昨天的話,不過是監護人而已。
“你這樣的眼神是什麼意思?”邵深看着蘇沫的眼睛,思索,打量,氣憤。
往前走了幾步,蘇沫有些居高臨下的看着邵深,“和子韻姐沒關係,都和子韻姐沒關係。去酒吧是我自己要去的,來子韻姐家也是我自己要來的。你說的沒錯,我是長大了,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既然你不過只是我的監護人,我安安全全的沒生命安全就好,憑什麼你就要一直管着我,什麼都管着我,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朱子韻也愣住,邵深的生氣還在她意料之中,可蘇沫突然的爆發,卻在她意料之外。伸手扯了扯蘇沫的衣服,“小沫,你冷靜下來。”
“子韻姐,沒事,我早就想說了。”安撫的拍了拍朱子韻的手,“我現在很冷靜。”
邵深盯着蘇沫。剛剛蘇沫說的話,一遍一遍的在他的腦海中迴響,問他憑什麼?她居然問她憑什麼,“你問我憑什麼?”
“是。”蘇沫堅定的眼睛和邵深對上。
幾乎是毫不猶豫,脫口而出,“就憑你姐當初最後一句話,就是要我好好照顧你。”
聲音很輕的一句話,讓蘇沫頓時就清醒了,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淋下,冷得她直哆嗦,“不過是一個死了這麼多年的女人,你怎麼還心心念念惦記着她。不過是因爲她一句話,你就可以照顧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這麼久。邵深,你真傻。”
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蘇沫的臉上,很快蘇沫的臉上就浮現出了紅紅的手掌印。
“蘇沫,我教你這麼些年都白教了,她是你姐,你這是說的什麼混賬話。”
朱子韻看着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的邵深,一把扯過蘇沫抱進懷裡。剛剛那一巴掌,快得連她都沒反應過來。
蘇沫推開朱子韻,揚起頭看着邵深,“是我姐怎麼了,我根本就不想要她是我姐。”
邵深手又擡了起來,可是這下卻僵在了空中。他看着蘇沫倔強的眼神,以及眼睛裡含着閃爍的淚花,心驀的一陣疼。手掌慢慢的收緊握成了拳,一拳打在了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