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坐在車裡,好久都沒有任何動作,溫柔的眉眼,難得的皺到了一塊。手中夾着的煙,在陽光下,只能看見不斷升起來的煙霧。
車窗被一個穿着黑惹衣服,戴着戴着一頂鴨舌帽的敲了三下。顧城搖下車窗,看着窗外的人,“上車。”
那人坐進車裡,帽子都沒有取掉。帽檐壓得低低的。如果不仔細看,絕對發現不了他手中一個微型的相機。
顧城扔掉了手中的煙,把車窗搖了上去,“李老闆,好久不見啊。怎麼好好的老闆不當,該當起狗仔的活兒了。”
車後的人,把兩隻手都從腿上擡起來,一隻手從手腕前一段起,就空了什麼都沒有。那人的語氣裡,充滿着憤恨,“這個樣子了,和老婆離了婚,傾家蕩產,我現在一無所有,老闆?”
顧城嘖嘖直搖頭,“沒想到當年在A城也混得風生水起的李老闆,居然一夜落魄成這個樣子。”
“都怪那個人,我今天所受的,一定要加倍的討回來。”
“嘖嘖嘖。”顧城嘴角浮現出一絲輕蔑的笑,“是啊,今天承受的,總會要加倍的要回來。”
車後座的鴨舌帽慢慢的被揭開,一張熟悉的臉顯露出來,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顧先生,您今天約我出來怕不是這個原因吧。”
顧城輕笑了聲,遞給身後的人一跟煙,“李翼李老闆,你剛剛拍的照片呢?”
“什麼照片?”
顧城把菸頭在車窗上按黑,“剛剛在婚禮上,那椰樹後面的人是你吧。”
這時候,一下就慌了神。他本來就一無所有,現在可不想再進一趟監獄,拿着煙的手都開始抖,“顧少爺,咱們有話好好說。”
顧城又把手伸到了後面,“照片。”
後座的人趕忙把微型相機叫到顧城的手裡,臉上的表情雖然自然,可不知顫抖的手還是暴露了他的不安,“現在照片還看不到,得先洗出來。”
“照片拍得怎麼樣?角度夠不夠清楚。”
顧城低垂的眼眸,冰冷的話,讓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顧少爺,你一直知道我在上面?”
顧城冷笑出聲,“盛大的婚禮上,一身黑衣,卻又不是西裝,你覺得會是什麼好人?”
“你爲什麼要幫我?”
“你?是你們吧。你和氏的和小姐,還有一個,我說的沒錯嗎?”
李翼拿着煙點燃,抖着手放進嘴裡,深吸一口氣,然後長長的吐出一口菸圈,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知道,如果顧城把這件事說出去,功虧一簣不說,他們幾個都得吃牢飯。看着駕駛座上顧城,試探性的開了口,“顧少爺,我覺得我們有共同的利益點。”
“哦?”顧城挑眉,像是終於聊到了他感興趣的話題一樣。
李翼見顧城的樣子,纔敢接着往下說,“我們的目的,是弄垮邵氏,這難道對您沒好處?顧氏是A城僅此次於邵氏的第二大企業。如果沒有了邵氏,顧氏不就理所應當的成爲了A城最大的企業?”
李翼停了下來,眼睛看着顧城。
顧城又拿出了一根菸點燃,有一口沒一口的抽着,“繼續。”
“到時候別說是女人,就連整個A城都是你的天下。”
顧城皺眉,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李老闆的意思是,只要有邵氏我顧城在A城就活不好了?”
緊張的直襬手,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眼前這隻會吃人的狐狸,“不不不,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我們合作。”
聽着顧城的答案,有些沒反應過來,“顧少爺,你……”
“我們不過是互利共贏的關係,不該問的就不要多問。”
“是是是。”李翼連忙點頭,“有了顧少爺,我們不怕搞不跨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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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們。”顧城丟掉手中的菸頭。
“是,是我們。”
“我警告你,別給我暗地裡玩什麼花樣,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顧城眼神清冷,看着前方,說出的話,卻準確無誤的傳到身後人的耳朵裡。
“那是……那是,怎麼會敢在您面前玩什麼花樣。”
“還有,別的人我不管,今天照片裡的那個女人,我不許你們動她一根毫毛。”
“是,絕對不動。”
顧城薄脣輕啓,嘴角劃開一抹溫柔的弧度,“滾。”
車門被打開,車後座的人,伸出一隻手,壓了壓頭上的鴨舌帽,走了出去。
顧城看着後視鏡中越走越遠的人影,A城向來是瞬息萬變,你在高處一天,也許第二天你就跌到了食物鏈的最低端。李翼的背有些駝,之前因爲肥胖兒發白的皮膚,曬得黝黑,兩隻手垂下,順着一隻衣袖往下,空蕩蕩的,什麼偶沒有。顧城微眯着桃花眼,眼睛裡沒有一絲情緒,扭動車鑰匙,揚長而去。
朱子韻換了一套小禮服,露出精緻的鎖骨,和修長的大腿,踩着十釐米的高跟鞋。一個人緊張的在屋子裡不停的來回走,嘴裡還不停的唸叨着,“怎麼辦,怎麼辦。”
“子韻,你先別急,說不定沒什麼的。”駱函坐在旁邊,看着朱子韻走來走去,臉上的神情別提有多緊張。
“你沒看到顧城那個表情,絕對不可能沒什麼的。怎麼辦,怎麼辦啊,這次我可把邵深害慘了。”
駱函有些無奈的笑笑,從椅子上起身,走到朱子韻面前,“你今天是新娘,今天是我們的婚禮,我覺得這個纔是主要的。”
朱子韻有些抱歉的看着駱函,“我知道,可是這事情是我惹出來的。”
“沒事的,沒事的。”駱函的手放到了朱子韻的頭上,不斷的安撫着她。
朱子韻這才慢慢的聽了下來。
“子韻姐,發生什麼事了?”蘇沫推開門,走在前面,身後緊跟着滿臉平靜的邵深。
朱子韻有些害怕的往駱函身後躲了躲。
駱函嘆了一口氣,護着朱子韻護得嚴嚴實實,“邵深,子韻她也是好心,爲了你和小沫好,你就不要怪她什麼了。”
邵深不回答,只是盯着躲在駱函身後的朱子韻。
蘇沫從邵深的身後,拽住邵深的手,“邵深。”
“這菜有點女人的樣子。”
“嗯?”朱子韻從駱函的身後探出頭來,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邵深。
蘇沫忍住笑,看着被朱子韻抓着擋在前面的駱函,直點頭。
“這樣挺好的,有什麼事情當然要往自己老公身後躲。”
朱子韻這下才回過神來,鬆開駱函的手,大步擋在駱函的前面,“怎麼了?我自己躲在我老公的身後還不可以。”
蘇沫和邵深都沒有說話,被朱子韻擋在身後的駱函,眼睛變得越來越溫柔,從身後樓主朱子韻的腰,貼在朱子韻的耳邊,“老婆,當然可以。”
朱子韻一把推開駱函,就往後面退,可感覺到身後投來邵深冰冷的視線,馬上又收回了腿,還是站回了駱函的身邊。
本來應該是緊張的氣氛,被這麼一弄,平地裡添出了幾分詼諧來。
蘇沫皺眉,想到朱子韻打電話時候緊張無措的語氣,蘇沫斂起了臉上的笑容,“子韻姐,你剛剛那麼着急帶電話給我,是什麼事?”
差點就忘了正事,朱子韻走到門口把門關上。看着邵深,臉上滿是歉意,“邵深,對不起,是我什麼都沒想清楚,就亂出主意了。”
駱函站到朱子韻的旁邊,半摟着她的腰。
“是顧城和你說了什麼。”邵深的語氣很肯定。回想當時顧城的眼神,有憤怒,可是更多的,像是預料到了事情會那樣發展一樣。
蘇沫有些不相信的扭頭看着朱子韻,等待着朱子韻的答案,“是顧城?”
朱子韻點頭,“我沒想過會是顧城,小沫,你以後也離顧城遠點。邵深說的沒錯,顧城不是那麼簡單的人。”
蘇沫轉身,就要推門出去,“我去找他問清楚。”
“小沫。”
蘇沫看了看朱子韻,纔看向邵深,語氣裡有了一抹失落的色彩,“我雖然不喜歡他,可是我覺得他很好,至少應該是朋友吧,我一直是這麼覺得的。搞了半天,什麼都是假的,難道他真的是一直在利用我?什麼都是騙我的,包括對我的好。”
“小沫,我看得出來,顧城對你是真的。”朱子韻說完之後,還不忘看了邵深一眼,“今天他和我說話的時候,儘管表面再如何不在乎的樣子,可眼睛裡的失落始終都是掩飾不住的。或者,顧城之所以會這樣,還正是因爲……”
“夠了。”旁邊的邵深拉回蘇沫,“我不許你再去找他。”
“邵深,我不過就想去問清楚。”
“我不準。”
邵深的語氣生硬,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蘇沫不再說話,推開門就站上了陽臺。什麼事情都不讓她插手,她就是想幫邵深,想保護邵深,不想一直生活在邵深的保護之下。她知道,只有當兩個人站在平等位置的時候,那樣的感情才能夠稱之爲愛情。
見蘇沫出去了,邵深才收回注意力,看着滿臉自責的朱子韻,“沒關係,邵氏的把柄還沒那麼容易被抓到。”
“邵深,我一直想問,你現在和小沫……”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