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sus, 您找我?”K走到了大廳中,看着薄紗中背對着自己的男子說道。
月色朦朧,Jesus的背影在黑夜中有些朦朧, 聽見K的聲音便慢慢轉過身來, Jesus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撩開了薄紗帳子, 可是K卻仍然看不清Jesus面具下的容貌。
Jesus, 從來沒有人看見過他的樣子, 這個人的風格決定了SC一樣的神秘非常。
不多久,一個略顯清冷的聲音響起,“K, 今天去哪裡了?”
K有一瞬間的失神,恭聲道:“在市裡轉了轉。”
Jesus沉默半晌, 才笑道:“是麼。”
“Jesus……”K猶豫再三還是開口問道, “您找我到底是?”
簾子被Jesus輕輕地放下, 只有窗外吹進來的風,夾雜着微涼的水汽迎面撲來。
裡面的人卻似乎沒有回答的準備。
K嘆了口氣, “Jesus。”
“K,過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Jesus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簾子被輕輕的放下。“但你要明白,SC有自己的原則。”
“我知道。”K的聲音裡有淡淡的疲憊, “正是因爲知道, 所以我當年才執行了你的命令。”
“你在後悔。”Jesus輕笑一聲, “這不是好的現象。”
“爲什麼?”
“爲什麼不放過他?”Jesus搖頭, 長長的發宛若水光瀲灩, “我說過的,能夠離開SC的只有一種人……”
只有死人, 才能離開SC。
從來就沒有第二種選擇。
“Jesus!”
“K,我要見到M。”Jesus不給K辯解的時間,“四天之內,我要看見M在這裡。”
K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因爲他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都無法動搖Jesus的決定,所有的言語和行動都是徒勞。
“我明白了。”K把手放在心臟上,微微鞠躬,便轉身走了出去。
Jesus看着K在夜色中有些悽清的背影,輕輕淺淺地笑。
從來都不會有意外,從來……Jesus的目光落在角落的那個畫軸上,畫中之人也戴着銀色的面具,眼神冷漠的似乎在睥睨衆生……
……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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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溫嵐之正和顧君浩在大廳用早餐,就聽見門口傳來爭執的聲音,溫嵐之不由得皺眉,管家見狀立刻朝溫嵐之詢問,溫嵐之正準備說話,就看見一個女子衝了進來,前面攔着好幾個保鏢。
溫嵐之嘆氣,放下餐具,用餐巾紙擦了擦,便伸手讓保鏢下去,看着容萱紫,語氣有些不耐,問道:“容小姐,清早來找我不知有何要事?”
容萱紫杏眼瞪得圓圓的,“溫嵐之,我不想和你兜圈子,你是知道小白心意的,看在他爲了你做了那麼多的份上,放過他吧。”
溫嵐之聞言好笑:“容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溫嵐之,小白恐怕是活不長了。”容萱紫的眼眶通紅,“如果你愛他,就和他在一起,若是不能,就讓他死了這條心吧。”
“你說白他怎麼了?”溫嵐之聞言一愣,“他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容萱紫正想說話,就聽見門口傳來一個虛弱卻嚴厲的聲音:“小紫,住嘴!”
廳裡的人聞聲同時朝外面看去,只見管家推着臨祈白的輪椅朝這邊過來,臨祈白坐在上面,因爲剛剛聲音太大,有些喘不過氣來,臉色蒼白一片,難掩疲憊之色。
容萱紫心下一凜,忙朝臨祈白跑了過去,手還沒碰到他卻被臨祈白拍開。
“小白!”
臨祈白眸色朦朧,彷彿升騰起一場濃密的大霧,讓人看不清,聲音有些虛弱卻是責備的口吻:“你來這裡做什麼!”
容萱紫緊緊地咬着脣,看着臨祈白驚怒的生氣,又是害怕又是氣憤,卻怕他因爲自己一開口又生氣,只能忍住,站在一旁不做聲。
“白……”溫嵐之看見臨祈白的身子有些不穩,似要倒下,連忙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他,臨祈白苦笑了一下,推開溫嵐之的手。
“我沒事,溫,不好意思,沒管教好小紫讓你看笑話了。”臨祈白說着,盯着容萱紫:“和溫還有顧先生道歉。”
容萱紫的眼睛紅紅的,像兔子一樣,像是下一秒就要大哭出聲,顧君浩見情況不好連忙勸道:“臨先生,容小姐只是關懷則亂,你別怪她。”
“我不用你當好人!”容萱紫忍不住衝顧君浩吼道。
沒等溫嵐之開口,就聽見臨祈白訓斥道:“小紫!你這成何體統,怎麼和顧先生說話的!”話剛說完,氣接不上,臨祈白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彷彿要把肺咳出來一般,而他卻生生壓住了聲音,臉因此蒙上了病態的緋紅色。“道歉!”
容萱紫看着臨祈白,手緊緊地握成拳,“小白,你……”說着卻再也說不下去,轉過身子瞪着顧君浩,賭氣似的吼了一聲,“對不起。”便跑了出去。
臨祈白本想攔住她,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衝了出去,連忙囑咐身邊的保鏢跟出去看着她,吩咐完事情才轉過身子,抱歉道:“是我慣壞了小紫,顧先生和溫別和她一般見識。”
“怎會……”顧君浩看着臨祈白差到極點的氣色,“臨先生您還好嗎?”
臨祈白淡淡地微笑:“沒事。” wωw★ Tтká n★ c o
“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溫嵐之突然開口問道。
臨祈白嘴角帶着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聲音彷彿快要消失一樣的飄渺。
“沒什麼,溫,可以和你談談麼?”
顧君浩望着他們,“對了,我還有點事情沒做完,你們談吧,我先上去了。”
溫嵐之點了點頭,便推着臨祈白到花園中去。
“你身體怎麼了?”溫嵐之問道:“是因爲那年落下的病根麼?”
臨祈白搖頭,花園裡零星開着幾朵花兒,雖是秋末,空氣裡卻有種淡淡的清香。
“這與你無關。”臨祈白的笑容很淡,“所以不必愧疚。”
溫嵐之看着他的腿,“若沒有我……”
“我說了,你不欠我。”
溫嵐之再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在臨祈白的面前蹲了下來,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蓋上他有些微涼的手,臨祈白有些驚訝地看着溫嵐之。
“你說我不欠你……”溫嵐之低頭看了一眼二人交疊的手,然後擡頭與臨祈白對視,一字一句道:“可是爲什麼,你的眼睛卻並非這樣告訴我。”
臨祈白聞言,有些錯愕,然後失笑躲開溫嵐之帶着些考究的目光。
“溫,不要逼我。”
“我沒有,是你不願意放手。”溫嵐之語畢,站起來,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然後轉身背對着臨祈白,“白,有些事情過去了就忘了吧。”
臨祈白握着輪椅的手忽然用力,骨節發白。
“我……”
“白,對不起。”溫嵐之誠懇地說道,“我知道你爲我做的事情太多,我早已經還不清,但是,我不想因爲愧疚而……”
“別說了,溫。”臨祈白打斷道,微微吸了一口氣,“你知道,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溫嵐之聞言,無奈,“你……太傻了。”
“或許吧。”臨祈白淡淡一笑,伸手讓旁邊候着的管家過來,管家從溫嵐之手中接過輪椅。
“容小姐是很好的人。”溫嵐之忽然說道。
臨祈白看着溫嵐之,苦笑,“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了。”
溫嵐之點頭,便慢慢往宅子裡走去。
管家剛想推走他,臨祈白卻道:“等一等。”
臨祈白看着溫嵐之漸行漸遠的背影,就像二人越來越遠的關係一般。
他知道,是的,他一直都明白。
小紫是很好,但再好也不是你……
溫嵐之,你可知道,你留下的一切如此霸道,霸佔了他所有的記憶與愛戀,你一句忘記,卻忘記教他該如何才能遺忘。
天空是灰濛濛的白,帶着些冬末的寒意,光禿的枝椏,春天將近,大地卻是前所未有過的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