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嵐之剛從醫院正門走了出來,正準備坐進車裡。
旁邊一輛黑色的limo突然開到了他的身邊,溫嵐之有些詫異,收回已經踏入車內的腳,微微轉過身,同時limo的後排車窗慢慢降了下來。
“好久不見……”車窗降到了最下面,車裡的人緩緩偏過頭,碧藍色的眼睛彷彿大海一般深邃而迷人,柔順飄逸的金色長髮下是古代貴族蒼白而精緻的面龐,低沉迷人的男中音宛如醞釀多年的紅酒一般醉人,帶着讓人不自禁就要陷入的魔力:“嵐之……”
溫嵐之的手指在完全看清男人面容的那一剎那猛地握緊,呼吸被刻意地壓抑住,定神看着車內的人,“拉斐爾。”
“是我。”limo的車門被打開,拉斐爾公爵衝溫嵐之一點一點勾起脣角,“我來了。”
溫嵐之回頭看了一眼司機,伸手把自己的車門關上,然後低頭坐進了拉斐爾的車內。
拉斐爾示意司機開車,然後打量着自上車之後一言不發的溫嵐之。
“怎麼,玩夠了麼?”修長的手指勾過溫嵐之臉側散落的碎髮,慢慢湊近輕輕地吻着他的髮梢,“我的寶貝。”
溫嵐之的臉緊繃,對上拉斐爾笑意深濃的眼,用沒有什麼溫度的聲音道:“你來做什麼?”
拉斐爾見狀,像是有些受傷,遺憾地聳了聳肩膀,然後放開了溫嵐之的頭髮:“寶貝,不太熱烈的愛情纔會維持久遠。”
溫嵐之淡淡地掃了拉斐爾一眼,“愛情裡面要是攙雜了和它本身無關的算計,那就不是真的愛情。”
“你這是怪我了。”拉斐爾斂去笑意,搖頭,無奈地看着溫嵐之。
溫嵐之輕笑一聲,對他的話置之不理,看着前面的司機道:“去溫氏。”
“嵐之……”拉斐爾看着溫嵐之,態度放軟,語氣也變得溫柔起來,“我來了。”
“是的。”溫嵐之這才轉頭看着他,笑得很輕,“你來了,見到我。而我也可以告訴你,我現在活得很好,所以你可以走了。”
“你只是在賭氣。”拉斐爾嘆息,“你還是在怪我。”
“拉斐爾,三年,可以改變的事情實在太多。”
拉斐爾聞言把一個文件袋遞到了溫嵐之的手裡,文件袋的口沒有封緊,溫嵐之沒有拿穩,裡面的東西稀里嘩啦地落了一地,有照片有文件……“嵐之,我們不年輕了,對麼?”
溫嵐之看着那些幾乎遍及自己這三年裡生活中每一個點滴的資料,有些晃神。
“嵐之,你知道,很多事情我們都身不由己。”拉斐爾伸手輕輕握住溫嵐之的手,兩個人的手都並不溫暖。
溫嵐之低頭看着兩人交握的手,沉默不語卻也沒有掙脫。
“回來我身邊吧。”拉斐爾握着溫嵐之的手忽然用力,緊緊地拽着他的手,十指交纏,像二人藤蔓般交纏的過去一般。“讓我們在一起。”
溫嵐之黑色的瞳孔一時間失去了焦距,有些茫然。
其實自己一直以來做的和期盼的無非都爲此刻,自己該是高興的,可是……
溫嵐之無力地閉起眼睛,可是,終於等到了今天,卻發覺自己早已經太疲憊。
這樣的愛情,實在是太累了。
曾經或許只能夠是曾經,無論幻想過複合之後會有多麼的幸福,對於以後有過很多很多的設想,可是有過的裂縫總會因爲同樣的碰撞再次裂開,不是不懂,只是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愛他,還是習慣了自己愛他這個事實,亦或是習慣了等待一個人的感覺。
“拉斐爾……”溫嵐之低低地開口。
拉斐爾聽見他的聲音,不知道爲什麼手會有些顫抖,可還是回道:“嗯?”
“我忽然厭倦了。”溫嵐之看着他,笑意漸漸從嘴角暈開一片,“所以,放手吧。”
拉斐爾愣住。
爾後纔不敢置信地反問:“你說什麼?”
“我並不否認我愛你,至少現在我知道我並不排斥這個認知。”溫嵐之忽然有種解脫的感覺:“但是,我們不適合在一起。”
“嵐之。”拉斐爾皺眉,“你不會找到一個人比我更懂你。”
溫嵐之聽罷失笑,看着溫氏財閥的大樓慢慢出現在眼前,便把手從拉斐爾的手中抽了出來,“拉斐爾,這並不像你。”
“我來到這裡找你,容忍你這三年來的任性。”拉斐爾的語氣終於帶了點怒氣,“而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
Limo在大樓的門口停穩,溫嵐之打開車門,走了出去,站在外面看着裡面的拉斐爾。
“是因爲他麼?”拉斐爾終於在二人長久的彷彿較量一般的對視中嘆氣:“那個新玩具。”
溫嵐之聽罷,不由得皺眉,新玩具這三個字就像是最後一根□□,終於引燃內心的怒意,怒極卻反而笑得一臉溫柔:“你認爲他是玩具?”
“難道不是?我從不認爲你會對那樣的人有興趣。”
“拉斐爾,別太自以爲是,三年可以改變的東西實在太多。”溫嵐之微笑,從所未有過的輕鬆,甚至帶了些惡意報復的快感,“至少現在,他比你要有趣的多。”
拉斐爾見狀,知道二人這樣是對話不下去了。
溫嵐之轉身,慢慢朝樓裡走去。
拉斐爾沒有立刻走,只是靜靜地看着他離開的背影。
越來越遠的溫嵐之,就像是再也抓不到的雲彩,飄離他的世界,這樣的認知突然讓他有一種危機感。
拉斐爾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的當下立刻吩咐西蒙:“我要那個人的資料,全部。”
西蒙利落地應承,便開始撥打電話。
拉斐爾疲憊地閉起眼睛休憩,脊樑卻絲毫沒有放鬆,依舊如樹一般的挺拔。
他居然會因爲一個不起眼的角色而有失去嵐之的恐懼,這樣的感覺實在是有些荒唐的可笑。
可是……
三年,可以改變的東西的確是太多了。
可他不會,也絕不允許,讓任何一個萬一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