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明知道不該情緒用事的,但還是沒有抑制住自己,這下好了,好不容易纔同沈遇安有所緩和的關係,又要再度跌入冰點了嗎?
“跑那麼快做什麼,又沒有什麼要緊的事。”
一個隱忍着怒意的聲音從蘇時月的背後傳來,她愣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回過頭,看到沈遇安正踩着穩健的步子向她走過來。
“跑那麼快做什麼?”
等走到她面前站定,沈遇安緊接着又問了一遍,他的眉頭微皺,俊顏被一層寡淡的涼薄所籠罩。
“我以爲你走了。”
蘇時月稍有鬆懈,但仍不敢掉以輕心,只好小聲的回答。
她不跑快一點就追不上他啊,剛纔看着他一言不發的走掉,她以爲他肯定是生氣了,心裡沒來由的就着急起來。
“沒走。”
“……哦。”
“現在走!”
沈遇安說完,拉起蘇時月的手,就要向停車場走去。
沒走幾步,他又突然停下,回過頭看了眼蘇時月,“還有其他事嗎?還有話沒說完嗎?沒有的話,說完再走。”
“沒有了!”蘇時月猛地搖了搖頭。
沈遇安黑眸微眯,“那回去了。”
蘇時月感覺到他的手心收緊了幾分,抓的她白皙的手上出現了幾道紅印子。她擡起頭看了眼沈遇安,出乎意料的是,他雖然用很大力氣抓着她,但眉宇比起剛纔來有所舒展,不再冷冰冰的令人望而卻步。
“好。”蘇時月緊盯着沈遇安,輕聲說了句好。
……
晚上回到沈家老宅,蘇時月洗漱過後就直接去了牀上躺着。
在今天的一整天裡,她的情緒猶如坐過山車一樣經歷了大喜大悲,此刻她躺在牀上,哭過的眼睛微腫,神態也顯得十分睏倦。
她雖然很疲憊,但腦子裡卻出奇的清醒,閉着眼睛思考了會兒身邊那些剪不斷理還亂事情之後,就清晰的感覺到,臥室門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
一陣腳步聲緊隨着傳來,在悉悉率率衣料摩擦的聲響過後,被單被人掀開了一角,她身旁的牀榻很快下陷了一片。
清冽的洗髮露氣息伴隨着淡淡的水汽,隨着來人的動作撲面而來。
蘇時月知道身邊人是沈遇安,他今天回來後就直接去了書房,一直到現在纔出來,洗了澡,上牀休息。
蘇時月下意識就屏住了呼吸,手指緊緊的抓了抓身下的牀單。
他們兩人前些日子裡一直同牀共枕,但是今天,心境和以往完全不同。
沈遇安雖然沒說她什麼,但蘇時月一直擔心着他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對她發難了。
她也瞭解過男人骨子裡的驕傲和自尊,怎麼說,也不會看着自己女人爲別人傷心流淚。
今天的事情確實是她欠考慮了,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她雖然很清楚自己和沈眠風是真的沒什麼,可沈遇安會怎麼想,她一無所知。
蘇時月靜靜地等待了一會兒,一直等到身邊的人身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她這才緩緩地睜開眼睛,側過了頭去。
沈遇安正閉着眼睛,平躺在她身側。
蘇時月緊盯着他睡夢中也依舊精緻完美的側顏,無論如何也睡不下去了。沈遇安和她之間的孽緣,雖然不是因爲那次借錢開始的,但也因爲借錢,有了實質性的發展。
他們的身份地位懸殊,原本這輩子都不可能有什麼交集。但是老天給她開了一個那麼奇妙的玩笑,讓她意外的同他有了糾纏。
雖然一開始她情非所願,但是這麼久以來,從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上看,她能感覺出他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冷酷殘暴,反而是,每次都在她最爲難的時候出手幫她。
感謝他,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把她從深淵內拉扯了出來,給了她值得信賴的依靠。
如果不是他,可能她早就要與小妹天人永隔了,也不可能躺在柔軟的大牀上,沒有後顧之憂的睡一個安穩的覺。
黑暗中,她看沈遇安精緻完美的側臉看走了神,呼吸的幅度也稍微變得大了一些。她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跳“呯呯”作響的聲音。
“看夠了嗎。”
冷不伶仃的,沈遇安閉着的眼睛突然睜了開來,側過頭對上蘇時月的視線。
“不睡覺了?”
偷窺被抓個現行,蘇時月的呼吸一滯,耳根瞬間紅了一片。她連忙向被子裡縮了縮,把自己的半張臉都蒙在了被單裡,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我又沒說不讓你看,這麼害怕做什麼。”沈遇安的語氣平和,慢條斯理的說到。
“我……我剛纔沒睡着……就……”
空氣內沉寂了兩秒鐘,頭頂遲遲沒有再傳來沈遇安的聲音,蘇時月以爲剛纔的意外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沈遇安應該沒理她,又繼續睡下了。
但是身上的被單被一隻大手掀了開來,緊接着她的身體突然跌入了一個滾燙的懷抱,清冽的氣息撲面而來,帶着男性的灼熱體溫,將她撞個滿懷。
蘇時月猛地睜開眼睛,身體一顫。就在她以爲,長夜漫漫,沈遇安這是要做些什麼的時候,一直沉默着的沈遇安突然又開了口,聲音低沉富有磁性。
“睡吧。”
他抱着她重新在牀上躺平,蘇時月整張臉都被迫埋在他的胸膛內,呼吸着獨屬於他身上的氣息。
“晚安。”
男人的聲音帶着蠱惑衆生的沙啞朦朧,如同醉了酒那樣醇厚。他把下巴抵在蘇時月的額頭上,夢囈般道了一聲晚安。
蘇時月的心尖顫了顫,聽話的在他懷裡閉上了眼睛。
……
三天後,是葉一諾畢業匯演的日子。
演出的時間是晚上六點到八點半,但蘇時月一大早就去了學校,開始幫着葉一諾試衣服、做造型。
葉一諾演出時穿的A字黑色露肩禮服,是她親手做的,這會兒上身後也由她親手打造效果。
一直等到葉一諾的造型做的差不多的時候,蘇時月看了眼掛在衣櫥裡的另外一條一模一樣的禮服,沉思了片刻,回過頭問了句,“諾諾,都這個點了,靜靜怎麼還沒有回來換衣服,她有跟你說她去哪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