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伶仃和她的目光對上之後,司機立刻避開了她的視線,重新平視着前方,面色平靜的開着車。
蘇時月僵在原地,右眼皮狠狠地跳了兩下。
哪怕剛纔司機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但就是在和她對視的這短短一秒鐘內,不知不覺裡,蘇時月的後背上被驚起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不對勁!這種不安的感覺,怎麼這麼不對勁!
蘇時月迅速收回自己的目光,藏在裙襬內的指尖暗自收緊,死死地攥成拳頭。
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手心在發抖,很快手心裡也出了一層薄汗,黏在手心裡,又溼又熱。
用力吞了口唾沫,蘇時月的眼睛在飛速眨動着的同時,大腦也在以急速運轉。她用了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就幾乎已經確定,自己這是上錯車了。
對方什麼來頭、想對她做些什麼,她不知道。但她能確定的是,對方一定是計劃縝密、有備而來的,絕不是隨隨便便起意找她麻煩。
因爲“司機”實在是太熟練了,熟練到能準確摸清楚她的下班時間,還得知沈遇安的動向……
可是,這個人是怎麼得知這些的?
如果說她被監視了,還在情理之中。
可是沈遇安這種人,能掌控他行蹤的只有身邊貼身的人。否則,她敢篤定的講,哪怕你派出中情局的特工24小時追蹤,也都無法一清二楚的得知他在什麼時候做了什麼事。
貼身的人……
蘇時月的腦子裡有些混亂,她極力的平復,才漸漸捋清思路。
低垂的目光,無意中掃過放在腿上的手機。蘇時月盯着自己的手機看了兩秒鐘,猛地一愣,突然茅塞頓開。
她懂了,對方一定是監聽了她的手機!這樣一來的話,沈遇安打給她電話的時候,就能把電話中的內容聽個一清二楚!
秘書在電話中催促沈遇安去開會,所以這個司機纔會在她問起沈遇安去做什麼了的時候,回答她說“boss去開會了。”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蘇時月懊悔不已的同時,心裡也開始後怕了起來。
對方的心思和手法都藏得這麼深,應該絕對不是等閒之輩……
而且這個司機到現在爲止,都只是一直悶頭開車,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一般這種人才最可怕,不說話,不說出自己“綁架”她之後想要些什麼,那很可能這場“綁架”就與錢無關了!
不是勒索的,對方十有八九,是想要她的命啊!
蘇時月想明白過來後,臉色都已經嚇得開始發白了。她如坐鍼氈的靠在車後座內,心臟撲通撲通狂跳如擂鼓。
再讓她繼續待下去,她很可能就會崩潰吧!
她怎麼就沒有多留一個心眼!
如果沒上車的話,一切都還好說,可是現在……眼下的處境非常嚴峻,車門緊閉,車速120邁,她根本就逃不出去!
這樣一來的話,那她豈不就活脫脫成了案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了嗎!
蘇時月還在心驚膽戰的時候,壓根不知道,自己實際上已經躲過一劫了。
幸好她剛纔在那種“溫柔的法子”之下上了車,否則,如果她表現出了懷疑或者抗拒,那麼等待着她的一定會是迷藥加悶棍。
那個時候,她可就不會到現在還坐在車後座裡吹空調了!
蘇時月低着頭,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機。
手機被監聽了的話,那肯定是不能用了。她不能用手機打電話或者發短信給沈遇安求救,打110都不行。
她還沒弄明白“綁架”她的人究竟想做些什麼,如果她向外界傳出求救的信息,被這些人監聽到了,把他們激怒,那這些人當場撕票也不是不可能的……
冷汗迅速爬上了蘇時月的額頭,她吞了很多次唾沫,掐了很多次手心,都沒能找出一個解救自己的辦法。
她的手上沒有武器,一定不是那個司機的對手,再這麼下去,除了乾乾等死,等着沈遇安發現異常來救她,別無他法。
也不知過了多久,最後,她深吸了一口氣,摁亮自己的手機屏幕,調出短信界面,快速的編輯了一條內容。
“如果你能找到這裡來的話,我想告訴你,我暫時沒事。不過不敢保證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沒有。現在的時間是,17點49分。”
編輯完這條短信,蘇時月沒有選擇發出去,而是停留在這個界面後摁滅掉手機的屏幕。
車子依舊飛速向前行駛着,蘇時月關掉手機屏幕後就靠在車座內坐正,暗中悄悄觀察四周的景象。
前方遙遙出現一條岔路,分別通向的是東邊和繼續向南的方向。
蘇時月知道,這個岔口是這條路的重大分叉點,如果不在這裡給趕來營救她的人一個提示,自己生存的希望就又渺茫了幾分。
蘇時月掐緊自己的手心,憋了口氣在喉嚨中,暗自醞釀了片刻。
等到車子經過岔路口,掉了個頭向南邊駛去的時候,蘇時月知道自己該行動了,於是捂住自己的嘴,用力咳嗽了兩聲。
爲了表現的逼真,她另一隻手特意放在下面,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這樣一來,她疼的眼眶迅速一熱,就有水汽從眼角里冒了上來。
蘇時月一開始只是咳嗽,但咳到後來居然不停的乾嘔了起來,並且難受的“眼淚一直向外冒”。
司機察覺到了她的“不舒服”,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
蘇時月按下窗戶,對着車窗外面又撕心裂肺的乾嘔了幾聲。
趁着這個機會,她用自己的身體作爲掩護,把手機偷偷地從車窗裡丟了出去。
她用眼角的餘光死死盯着飛出去的手機,看着它在地上翻滾了幾圈,掉進了路旁的草叢裡之後,這才停止了演戲。
蘇時月捂着口鼻做虛脫狀,重新靠回座位裡,緩緩按上車窗。
“蘇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蘇時月剛坐正身體,駕駛座上的司機就突然開了口,冷不伶仃的問了她一句。
蘇時月聽到司機的問話,也沒有慌張,稍微平復了一下氣息之後,就一邊擦着眼角的溼潤,一邊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回答說,“啊,懷孕了不可以嗎,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