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西城知道自己不論說什麼,不論怎麼說,都扭轉不了唐珊先入爲主的印象了。
而且唐珊是什麼樣的脾姓,他再清楚不過,現在就算他解釋,她也根本聽不進去,倒不如沉默,讓她發泄。
只是,他現在的沉默,在唐珊眼裡就是無言以對,是謊言被戳穿後的無話可說。
“不說是嗎?好,我替你說,”唐珊忽略他眼裡的陰晦,忽略他臉上的痛楚,她覺得是該拿刀子割開他看一看了,不論他再怎麼僞裝,這次,她一定不會心軟。
“白女士不是你的養母,而是你的繼母,小琳和你纔是青梅竹馬的戀人,你會出現在我身邊會娶我,不過是想從我身上拿到骨髓,來救你心愛女人的命,對嗎?”
唐珊的話讓衛西城的臉色變白,可正是他的這種反應,讓唐珊心如刀割。
原來真是這樣,頓時,一口熱血上涌,涌到胸口,她差點就要吐了,可卻被她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什麼叫打掉牙和血吞,唐珊今天體會到了!
衛西城看到了她的反應,伸出手來,卻被她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從這一刻起,她發誓,她唐珊就是被牛鬼蛇神撕碎,她也不需要這個男人的幫助。
唐珊平復了一會,再次開口,“什麼孤兒,什麼一生一世,衛西城你他媽就是騙子,你用這世上最溫柔的話來欺騙我,用這世上最柔軟的刀子切割我,你不過是利用我……在我的面前,你和小琳裝作不認識,你們真會演戲,而我居然還傻傻的看戲,我就是他媽的這個世界上的超級大傻子,就是那種被你們賣了,還幫你們數錢的大傻蛋。”
沒人知道,唐珊每說說出一個字,就像是往她的心上釘一顆釘,最後一個字說完,她的心已經滿目瘡痍。
想到婚禮上,他如天神般的出現,原來不是救贖,而是把她拖往更可怕的地獄!
現在她都懷疑,景宗瑋當天和唐汐的劈腿,都是他衛西城親手設計的,否則,他怎麼有機會成爲她的男人?
之後,他又用一張支票捆綁住她,然後登堂入室的和唐振平聯合,進入唐氏……
是啊,當初她就疑惑,唐振平憑什麼對一面之緣的他如此信任,居然讓他做唐氏的總裁,原來那時,他和唐振平之間早就暗度陳倉了。
是她太傻,是她太笨,沒有看出他們的狼子野心,還傻乎乎的掉入了他的溫柔陷阱裡,最後失身失心。
關瑾警告過她,而她以爲是關瑾嫉妒,卻不知那是她善意的提醒。
白伊容說的女設計師,原來就是小琳,怪不得在聽小琳說只爲喜歡的人設計時,她覺得耳熟,她居然笨蛋的沒有聽出來。
那張夾在衣服裡的照片,怪不得唐珊沒有印象,只因那個照片上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和她有着一樣容貌的小琳而已,當時她還傻乎乎的問衛西城,那是她什麼時候的照片?
他可以和所有的女人曖昧不清,而不擔心她,因爲他對她本來就是一種遊戲。
他明明知道她不吃蔥花,卻在給小琳煮麪時放了蔥花,原來不是他弄錯了,而是他知道小琳是愛吃蔥花。
他會和小琳一起喝酒,那是因爲他們在背地裡約會,而她居然還傻傻的秀恩愛給小琳看,那時小琳定是在心裡笑話死她了吧?
一模一樣的手鍊,他說給小琳是隨意拿的一條,恐怕真正讓他隨意拿一條人是她吧?
往事一件一件浮現,那些從不明晰,那些如霧的謎團,此刻全部清澈透明,原來不過是一場局,一場騙局。
什麼地震中的生死不棄,什麼洪水中的捨身相救,不過是他爲了竊取她的信任,竊取她的情感的手段而已。
讓她感動,讓她爲了他不惜拿命相交,而她是那樣的蠢,蠢的差點要殺死自己的孩子去營救那些一心一意想害自己的人。
孩子,孩子……
對了,還有當初爲什麼他不肯要孩子?
一切都有了答案,而這些答案的背後,是她不能堪負的沉重,唐珊覺得自己快被這重負給壓垮了,她需要發泄,而眼前的任何一個人,拉過來讓她捅上十刀八刀,都不足以解恨。
只是拿刀殺人是犯法的,她纔不會那麼蠢,而且以後她都不會再蠢了。
她將所有的憤怒化成了笑,她有多恨就笑的多燦爛,然後看向他們每一個人——
而第一個看的就是唐振平,“老爺子,你很偉大,偉大到把老婆都能讓給人,我佩服你的胸襟,真的佩服,你絕對是這世界上男人中的NO.1……我向你致敬!”
唐振平的臉如同鍋灰,被自己的女兒這樣羞辱,比打他巴掌還要難堪吧!
“白女士,謝謝你給我了生命,不過這是你自願的,我不會感激,更不會因爲你給了我生命,我就會去救你的心肝寶貝,如果她死了,那麼就是報應,報應你那顆狠毒的心,讓你活該就一無所有。”
唐珊的話讓白伊容騰的倒坐在椅子上,如同失去根的浮萍……
最後,唐珊看向衛西城,“對了,在這三個人中間,你是最想我捐髓救人的吧,可惜在今天之前,我真是這樣想的,知道嗎?我已經簽了流產手術,明天早上八點就做,然後就能給你心愛的女人捐髓了,可惜啊……這上天睜眼了,不忍看着我被你們這些挨千刀殺的耍弄,所以讓我今天知道了這一切,所以我現在正式告訴你,我就是把身上的骨髓掏出來喂狗,也不會捐給你的小情人,我要看着她死,我要讓你們的計劃都化成泡沫,我要你們這些騙我的人都付出代價。”
說完,唐珊仍覺得不解氣,於是騰的雙手一擡,掀起了面前的桌子,伴着一聲女人的尖叫,就看到桌上不曾動過的飯菜稀哩嘩啦都倒在了地上……
頓時,精緻通亮的房內一派杯盞狼藉,但哪怕如此,唐珊還是覺得胸口的氣沒發泄乾淨,於是又對着那些狼藉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