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簡司曜庸懶的笑,“不是還有你嗎?以後你要是看我哪裡不順眼,可以時常來敲打敲打,你這麼厲害,我怎麼敢虧待你的寶貝妹妹?”
許沉拍拍他的肩,“你會好的。”
簡司曜傾傾脣角,“嗯,我也這麼想,我一直挺走運的,怎麼可能這麼倒黴,早晚會好的,所以你趕緊將沫沫嫁給我,省的我好了之後跑了。”
許沉翻了翻眼睛,敲了他一記額頭,沉默了一會兒卻說:“司曜,我沒服過幾個人,可現在,我服你。”
這份剛毅,這份灑脫,他自認做不來,所以,他服氣。
“客氣客氣,”簡司曜笑嘻嘻,“把沫沫嫁過來以表誠意就行了,嫁妝什麼的隨意給,我不介意。”
許沫踏着他這句話的尾音兒進門,臉頰緋紅。
許沉看看時間,“我還有事,你們倆吃吧。”
許沫攔住他,“有什麼事也得吃飯啊,我做了你那份了。”
許沉一本正經:“我的事是去趕飯局。”
許沫:“……”
幾天後,秦墨寒一臉興奮的衝進簡司曜的房間,“簡司曜、簡司曜,那位袁教授我給你請來了,現在在老爺子辦公室嘮嗑,一會兒我就弄來給你做全身檢查。”
秦墨寒口中那位袁教授叫袁金恩,是秦墨寒特別推崇的一位腦外科教授。
秦墨寒和多位專家會診研究後得出的結論是,簡司曜顱腦內有儀器無法探查到的血腫,壓迫雙腿神經,導致簡司曜雙腿失去知覺,無法行走。
袁金恩是這方面的專家,秦墨寒和莫君清、許沉幾人各自託人,多方聯繫,才請到他到這邊替簡司曜會診。
簡司曜白他,“今兒讓這個檢查,明兒讓那個檢查,我快成你玩具了,我懷疑你假公濟私,見到專家比見你親老子還親,瞧你那副德行!”
秦墨寒的興奮勁兒被他打擊沒了,抱着胳膊站在他病牀旁陰笑,“簡司曜,你可別忘了,你現在被打在我手裡了,不討好着點兒,我稍微動動手腳就讓你哭都沒地兒哭去,你信不信?” wωω◆ TтkΛ n◆ co
“你想動什麼手腳,這麼厲害?”許沫開門,從裡間出來,警惕的看着他。
“呃……”秦墨寒摸鼻子,風aa流倜儻的笑,“我開玩笑呢,我能動什麼手腳?”
這姑娘老實一根筋,萬一把他這玩笑話當真,和莫君清或者許沉說了,被哪個知道了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要知道簡司曜這會兒可是個香餑餑,被人可勁兒疼着寵着的,和眼眶裡那眼珠子差不多,誰都碰不得。
簡司曜收了笑,懶洋洋說:“最後一次了,這個再不成,我就出院,再這麼折騰下去,雙腿殘廢死不了,被你們當小白鼠給治死,我得多冤?”
“這是倒數第二個,”秦墨寒以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還有一個人,是這方面的天才,是我留學時的同學,她去援非了,那邊通訊太落後,一直聯繫不上,如果袁教授不成,你等我同學,如果我同學再不成,你愛去哪兒去哪兒,我保證不攔你。”
“成吧。”他說不成也由不得他,他身邊那幫人非逼他成了不可,反正還有最後兩個,二十幾個都捱了,還差最後兩個嗎?
秦墨寒走了,許沫坐在他身邊,幫他按摩雙腿,以防雙腿肌肉萎縮,“被他們檢查很難受嗎?”
其實她想問,真像被人做實驗用的小白鼠嗎。
他這樣抗拒,她看的好難過。
“沒事,”簡司曜拍拍她,“只是不想他們總這樣把心思全放在我身上,這些日子三哥還有沉哥、墨寒他們幾個什麼都沒幹,都在替我奔走了,能找的人都找了,能想的辦法都想了,再不成,只能聽天由命,何必浪費大家的時間?”
“嗯,也好,”許沫輕輕應着,擡眼看她,“只要我們兩個在一起,怎樣都好。”
如果他覺得不舒服,那就不治了,只要他們還能在一起,怎樣都好。
袁金恩架子擺的很大,第二天才給簡司曜檢查,秦墨寒問他結果,他說了些莫測高深的話,然後和秦墨寒關在一間屋子裡討論良久。
秦墨寒一度拔高聲音激烈反對,但最後似乎被他說服。
又過了幾天,在經過一系列的檢查後,這位袁教授制定了一系列治療方案,卻神秘的對外保密,只有他和秦墨寒兩人知道。
這天,簡司曜一人在病房,許沫照例回家給他做飯。
她拎着保溫桶從公寓回來,走到病房走廊覺得隱隱怪異。
太安靜了。
雖然東邊病房被秦墨寒包下了,專門配給了簡司曜,但平日裡也會有醫生護士偶爾經過,不知道爲什麼,今天這邊空無一人,顯得格外荒涼空曠。
正值傍晚時分,天色將暗未暗,沒有開燈,昏暗的走廊內有些陰冷,許沫腳下走快了幾步,希望可以快點趕回病房,見到簡司曜。
距離病房幾步時,她忽然聽到身後有聲音,還沒等她回頭,一隻大手從她身後伸過來,捂住她的嘴巴,另一隻手臂緊緊桎梏住她的脖頸,讓她動彈不得。
她嚇的魂不附體,用力掙扎,被捂得嘴巴發出唔唔的聲音,捂着她的手掌忽然一鬆,她恐懼的驚叫聲衝口而出:“啊——”
與此同時,她手中的保溫桶應聲落地,發出叮叮咣咣清脆刺耳的聲音,病房內的簡司曜聽到動靜,大聲喊:“誰?沫沫是你嗎?”
鉗制住許沫的人似是故意,一隻手臂卡着許沫的脖子不放,捂着許沫嘴巴的手掌卻忽緊忽鬆,許沫偶爾能發出救命的聲音,其他時候只能發出驚恐的唔唔聲。
最開始時,隔着門板,簡司曜聽不真切,但當第一聲“啊”字落入他的耳朵,他意識到門外的人有可能是許沫時,側耳傾聽,很快聽出不對勁。
第一個反應就是出門查看,但輪椅沒在屋裡,他立刻按了牀頭按鈴,護士和醫生會很快趕來查看,但他心急如焚等不得,雙手撐着牀下地。
雙腳剛一沾地就噗通一聲狠狠摔在地上,許沫唔唔掙扎的聲音透門而入,他從沒像此刻這樣痛恨過自己的無力。
試了幾次,腿上不能着力,根本沒辦法站起。
他咬牙,雙手摳地,朝門外爬去。
雙腿用不上力,只能上身和手肘用力,連爬的動作都那麼艱難。
他咬着牙爬到門前,欠起身子,打開門,看到許沫身後站着一個壯漢,正一手卡着許沫的脖子,一手捂着她的嘴巴。
他厲聲怒吼:“放開她!”
那壯漢充耳不聞,鬆開了許沫的嘴巴,卻勒緊了許沫的脖子。
許沫看到努力向這邊爬行過來的簡司曜,恨不得自己在這一刻死掉。
他曾那麼驕傲,這一刻卻如此狼狽,她寧可眼睛瞎掉,也不願看到他這樣。
她抱住壯漢的胳膊,用力咬下去,壯漢吃痛鬆力,她瘋了一樣將壯漢推開,撲倒在簡司曜身邊,用力抱住他,放聲大哭。
壯漢一臉無措,扭頭朝身後看去。
他身後另一間病房的房門打開,秦墨寒和袁金恩先後走出來。
見壯漢衝秦墨寒和袁金恩點頭示意後,轉身離去,許沫驚呆了,難以置信的看着秦墨寒:“爲什麼?爲什麼?!”
秦墨寒臉有愧色,“這是我和袁教授安排好的,我們再三查看過司曜的檢查結果,沒有任何異常,我和袁教授懷疑司曜是心理障礙導致暫時失去行走能力,國外也有這樣的個案,病人經受精神刺激後,會在不知不覺中恢復如常,我們想賭一賭……對不起……”
方案是袁金恩提出來的,他曾反對過,但沒堅持到底,被說服了,但從房間內的監控器看到剛剛所發生的一切時,他無地自容。
慚愧難當,但不後悔。
不試一試,總不死心。
每時每刻,他都在期待奇蹟。
許沫氣怒到發抖,但知道秦墨寒一片好意,不能苛責,只狠狠咬着自己的嘴脣,恨不得咬出血來。
簡司曜輕笑了聲,掰開她的牙齒,淡淡說:“權當是體驗了把現實版穿越封鎖線的匍匐前進,沒什麼打緊。”
許沫看着他,腦袋嗡嗡直響,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穿越封鎖線是簡司曜正在玩兒的遊戲,主人公一身迷彩,總在各種刁鑽封鎖下匍匐前進,只是玩兒遊戲時,主人公的動作多麼瀟灑,哪像他,回想剛剛一幕,她的心疼若斧劈針扎。
簡司曜笑着拍拍她的臉,“扶我回去。”
許沫如夢初醒,秦墨寒也過來幫忙,一起將他架回牀上。
他掩飾的很好,但秦墨寒好歹也是學過兩年心理學的人,招呼許沫:“沫沫,我有事和你商量,你和我出來一下。”
許沫不放心的盯着簡司曜。
她現在哪兒都不想去,只想用力抱住他,抱很久很久,永遠不要分開纔好。
秦墨寒不容分說,開門出去,站在門口等她。
許沫無奈,只能一步三回頭的看着簡司曜,戀戀不捨的出門。
門關上,簡司曜臉上淺淺的笑容逐漸消失,沉默了會兒,他自嘲的摸摸嘴角,雙掌用力捂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