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一望無垠的庭院,魏小純和魏晴曦在散步,從外面遠遠望過來,他們兩人就是一個小黑點,根本看不清楚是兩個人在行走。
“於素心要執行絞刑了,姐姐心目中難道沒有任何一絲的難過嗎?”
魏小純淡淡地道。
死的那個人畢竟是魏晴曦的親生母親,要說沒有難過,這句話是假的,她只是沒有辦法去表達內心的感受,面對如此無奈的過程,又有什麼心情去描述那一份痛苦呢?
“她生我出來卻沒有養育我,從小就把我丟在孤兒院裡,儘管利用了魏弘業和假冒的於素心給了我一個完整的家,可是魏小純,有句話叫做血濃於水,就好像你看到宮灝的時候,無論沈燕妮有多疼愛那個孩子,是你生的始終心裡有你。”
魏晴曦長長一嘆,眼底裡盡是濃濃地失落。
魏小純明白魏晴曦說的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無奈的開口,“的確是,當初我得知小灝和沈燕妮之間的關係,加上那個孩子和我之間的一舉一動,心裡別提有多難過,好在上蒼庇佑,我和宮御的兒子可算是順利回到了我們身邊。”
魏小純不敢想象要是宮灝不見了,她會是怎麼樣的心情,只能說,那一定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魏小純,我有時候心情非常矛盾。”魏晴曦擡眸,畫着精緻眼線的雙眼緊盯着魏小純清澈的杏眼,她動了動左手,“我常常在想,要是我能夠像你這樣有個深愛我的男人,那該有多好?”
她的話剛說完,臉上浮現憂傷。
聞言,魏小純握住了魏晴曦的左手,鼓勵道,“姐姐,人應該向前看,不要停留在不珍惜你的男人身上,一個心裡有傷口的人,你不要去碰觸,我倒是希望你能夠展開新的戀情,不要在留戀軒哥哥,他於你始終不夠溫暖。”
魏晴曦笑了,她用左手反握住魏小純的小手。
“對,你說的對,我不該再繼續留戀了。”她的嘴角是苦澀的微笑,“我爲了愛那個男人糟蹋過自己,甚至讓自己變成了最醜陋的樣子。”
魏小純靜靜地聽着,沒有發表意見。
他們在談話時,宮御走了過來,魏晴曦一下子退開了,她的姿態看上去在魏小純看來就好像過去的自己,卑微極了。
“魏小純,我現在要去行刑的地方,你留在這裡,有人會陪着,可好?”他磁xing的嗓音開口,黑眸凝望着她的杏眼,“說話。”
她在想一件事,就是希望能夠再去見見於素心。
“我想跟着你們一塊兒去,行刑的時候我會退出來,不會留在刑場。”
她嗓音柔軟的說道。
宮御聽到魏小純的請求,他就算心腸再硬都不忍心繼續拒絕。
“不答應就算了。”她淡淡地道。
他握住她柔軟的小手,輪廓深邃的俊龐緊繃着,擰着劍眉,磁xing的嗓音冷厲的道,“別聽風就是雨,我說過不帶你去嗎?”
當魏小純聽到宮御的首肯,她開心的抱住他。
“這可是你說的。”她得意的道,笑得雙眼彎彎似新月。
魏晴曦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魏小純有這麼大的魅力能夠博得兩個男人的青睞,事實上非常簡單,她在他們面前釋放的是本xing,也就是真實xing情,不做作,展示最真實的一面,纔得到了兩個男人的欣賞。
一行人乘着王室的車前往刑場,這是一個秘密的刑場,沒有人知道優雅夫人即將要被處死,就連歌菲爾也不知情。
車子抵達刑場,宮御扶着魏小純下來,魏晴曦自己下來,宮燁和紀妍妍從另外一邊下來。
他們眼前的這棟建築看上去如普通的歐式建築無異,只是外面有一道很高的大鐵門,空氣裡瀰漫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氣息。
“嘔……”魏小純覺得胃裡一陣翻攪,走到一旁大吐特吐。
有侍從解釋,“這裡有腐爛的氣息和血腥氣息,難怪少夫人會難受。”
宮御的大手順着魏小純的背,希望能夠減輕她的痛苦,他從西裝褲袋裡掏出手帕,扶着她站穩後,親手幫忙擦拭脣角,一點也不嫌髒。
“還能走嗎?不能走我抱你。”他磁xing的嗓音在她耳旁響起。
“嗯,我能走。”她輕輕頷首,臉龐透着虛弱。
他們穿過一道又一道的鐵門,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獄警打開最後一道門,一行人看到優雅夫人身穿着白色的棉布長裙,頭髮披散着,面容枯槁,雙眼無神,她這副尊容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風華。
魏小純見到她那副落魄的模樣,她忍不住抱緊了宮御,怎麼說都是親阿姨,心酸不是沒有。
“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宮燁冷冷地道。
魏晴曦站在優雅夫人對面,母女倆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彼此。
“大少爺,少爺,我們先出去候着,給你們十分鐘時間,太遲了王子那邊也不好交代。”
獄警恭敬地說道。
紀妍妍今天過來沒有帶公務徽章,這裡她不常露面,自然極少有人識得。
魏晴曦走到優雅夫人面前,當着她的面跪下來,磕了三個頭。
“按照中國人的慣例,我能夠給予你的只有最傳統的表達方式。”她擡着頭,人依然跪在地上,“媽,感謝你生下我,也感謝你讓他們收養我,你犯下的罪我沒有辦法替你去承擔,但是我保證,以後一定會好好做人,不會步上你的後塵。”
優雅夫人看着魏晴曦欲語淚先流。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我虧欠你的,只有下輩子繼續還。”優雅夫人說道,“於可馨,欠你的,我現在就下去還給你。”
魏小純的眸光在聽完優雅夫人的話後,微微顫動着,她嗓音哽咽的開口,“儘管你害了我,可你也耗盡了一生,鬱郁不得志,於素心,善惡到頭終有報,你已經爲你所做的付出了代價,這就足夠了。”
她認爲最大的懲罰,就是死去的人心裡有牽掛,活着的人卻牽掛着死去的她。
“來人,行刑。”
獄警走進來大聲喊道。
宮御扶着魏小純走了出去,魏小純沒有起身,她依然跪在地上,宮燁帶着紀妍妍也一併出去,他們背朝着優雅夫人。
魏小純聽到身後傳來骨頭“咔噠”一聲脆響,小手緊握住宮御的大手。
一切塵歸塵,土歸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