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些什麼？”李佳珍見茶几上堆滿了手提袋，忍不住問。
沈子妍望着那堆堆積如山的奢侈品，口吻平淡，“就一堆衣服。”
“你那麼多衣服，還買？！”女兒整天胡吃海喝，不是血拼就是貪吃，怎麼不花點心思在男女情愛這種大事上？
沈子妍看媽媽，“嘁”了一聲，“你不知道女人的衣服永遠少一件？”
懶得和媽媽再多說什麼，沈子妍站起來，將茶几上大大小小的手提袋抱在懷裡咚咚咚地往樓上房間跑。
她要關上門，好好來場個人的服裝SHOW.
望着女兒纖美的背影，李佳珍搖了搖頭。朋友明天就可以把那些青年才俊的相片拿過來，到時一定給女兒好好挑個順眼的。
……
程然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突然一個激靈，陡然驚醒。
剛纔，她似乎聽見女兒在哭着喊自己。
程然坐在牀上，她望着正面對出去的窗。夜色濃郁。
手機顯示20:01
都這麼晚了？
程然記得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李婆婆上來叫她吃飯。她只覺得累，想睡覺，含糊着應了一聲便接着入眠。沒想到這一覺睡得天都黑了。
剛纔恍惚在做着夢，但夢裡有些什麼程然又記不得。不過女兒淒厲的哭聲卻很清晰，令程然心有餘悸。
不作多想，程然立即給女兒打電話。可是令她失望的是無論響多少次，女兒都沒接。
程然心裡無法寧靜，她給沈子妍打。
“下午爺爺把他們接過去玩了，說是想兩個傢伙，要多住幾天。”
“這樣啊……”程然很失望。
如果寶貝在老宅，她根本連見都不要想見到他們。
若是在子妍家，她在寶貝上下學的時候還可以看看他們。再不然直接去子妍家也行。
掛斷電話，程然強迫自己揮去心裡莫名的不安感。下牀走進洗漱間拾掇了一下自己，下樓吃飯。
海邊別墅
沈季珞回屋，西服反手勾在肩頭，黑暗中身姿修長的男人踩着沉重的步伐走去沙發處。
將西服隨手丟在一側，沈季珞坐下。
累……
不止身體，還有心。
今晚月色很好，即使正面對過去遙望深邃大海的那片落地窗被雪白的窗紗遮掩。但明亮的月光還是透過層層疊疊的面料滲了進來。窗前氳開一片迷離微光。
藉着幽暗的光影，倚躺在沙發裡的沈季珞摸出兜內電話，給沈子妍打。
每夜差不多這個時候，他都要和兒女通話。雖然近來悠然因爲他和程然的事很不開心，人也變得沉默寡言，但總要和她聊上兩句，讓她知道自己還是關心她的。不然她該又鑽牛角尖，想着爸爸媽媽都不要她了。
沈季珞先是和妹妹聯繫，閒聊中得知寶貝竟然被王權接走。
“什麼時候的事？”沈季珞猛地坐直，心下微惻。
“今天下午，王叔親自來家裡和媽說的。要媽不用接他們放學了，他們會直接載回老宅去。”沈子妍將媽媽的話複述出來。
“知道了。”沈季珞沒有再和妹妹多聊什麼
，他幾乎是在掛繼電話的瞬間就站起身，抓起丟在茶几上的車鑰匙步履匆促出門。
沈季珞心裡有不好的預感，他並不認爲爺爺把兩個孩子接走是簡單的解相思之苦。
他即刻驅車回老宅。
已經深夜九點，老爺子正要就寢，下人稟報沈季珞來。
老爺子由於上了年紀而鬆弛的眼皮陡然一顫，看向王權，道，“比想象中快。”
王權頷首，“珞少本就是個通透精明之人，自然一切都瞞不住。”
“呵……”老爺子冷笑，“就算這會兒再是反應過來又如何？孩子已經在飛機上，我倒要看看，他如何給我把人帶回來！走！”
老爺子展開雙臂，套進身後王權爲他披上的大衣。虎步闊行而去。
正廳內，沈季珞面上被燈影勾勒出一層冷光，倨傲的面部輪廓緊繃起來，一張臉充斥着冷感。
“爺爺……”見老爺子下來，沈季珞站着，恭敬問候。
“來了？”老爺子氣息沉穩，上位入坐。王權站在一側貼身伺候。
沈季珞陰寒的眸光瞥了一眼王權。
王權的頭，垂得更低。
老爺子不動聲色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淺啜了一口下人呈上的茶，問，“這麼晚來，何事？”
老爺子將茶盞輕輕放，悠閒的翹起二郎腿，目光波瀾不驚看來。
沈季珞深邃有力的眼神看向爺爺，“爺爺可知‘盛煜’還在家尉手上？”
沈季珞沒有直接說明深夜過來的目的，那未免顯得來勢洶洶、興師問罪。太強硬的手段在凌厲的爺爺這頭，不好使！
“聽說了~”沈老爺不作搪塞，直接道，“我還聽說，這次是家尉與你家那婆娘聯手把你轟下臺？”
“婚前我曾把名下不屬於沈氏的所有資產過戶於她，這事爺爺應該還記得。所以她想把手裡的東西再贈送於誰，那是她權力，我沒有意見！”
沈季珞猜爺爺把孩子藏起來，應該是對程然有所動作。這會兒，說不定他們已經不在帝都！但孩子走得越遠，只能證明危險離程然越近。他不可以坐以待斃，任程然在自己身邊出現任何意外！
“倘若今天她將那些你所贈予的東西轉送沈家仇敵，又該如何？”爺爺聲線陰沉，隱約發怒。
“爺爺，那不可能！”沈季珞直接反駁爺爺的這種擔憂。
“爲何不能？”事到如今嫡孫還在維護那女人，老爺子怒氣盡現，“珞兒你給我聽好，今日她爲了鬥敗你都可以和尉兒聯手。之前她對尉兒有多大敵意你比我更知，但因爲要讓你難堪，她什麼都做得出。他日爲了讓你顏面盡掃，難道就不會做出其它？現在的你不僅僅是沈家嫡孫，更是咱們整個沈家扛大旗之人，我絕不允許有人威脅到你的，或者說是沈家的威嚴！”
“所以爺爺要如何對付小然？”沈季珞挑明瞭問。
“容她縱享榮華至今，也算我大恩。你要知道，五年前，她就該死！”
“聽爺爺的語氣這次一定要取她性命！”沈季珞壓抑住情緒，音色玄寒。
“如今我健在，想要一個女人死，還用不着借珞兒之手，更不用徵求珞兒意願。”老爺子態度很強硬。
沈季珞暗暗咬牙，搭在黃花梨椅把手上的雙手五指彎曲成拳。他瞳底凝結破不開的冷冰，全身向外源源不斷散發出的冷氣壓危險而懾人，叫人不敢靠近。
沈季珞反覆沉了沉呼吸，足足半分鐘後，他才問——
“孩子呢？給我見見~”先看孩子一眼，或許才能令他更好地控制情緒。不要失常做出衝動的舉止，那樣百害而無一利。
沈老爺子只見沈季珞面色難看，倒不見有怒得發狂的徵兆。
但老爺子清楚，誰若是碰到孫兒的禁忌，他都絕不善罷甘休。而程然，是孫兒絕對的禁忌！所以，他接下來會如何？
老爺子倒要看看，這個令他引以爲傲的孫子會想出什麼高招來破解自己爲程然設置的死局。
“入夜，那兩個孩子已經上飛機。明天他們就該到K國。”
“把我的孩子送出國，卻不和我這個父親說一聲，合適？”沈季珞眉尖緊皺，音色更加陰沉。
“這不說了？！早說，晚說，也一樣！”老爺子風輕雲淡開口，他撫了撫垂落下來的雪色鬍鬚，默了片刻，又沉吟道，“放心，待這邊的事處理好，你們父子也就團圓了。”
爺爺的弦外之音如果程然不解決掉，兩個孩子將會一直待在K國。
這算是威脅？
沈季珞其實並不擔心爺爺對那兩個小傢伙做什麼，畢竟他們是沈家子嗣，老爺子對他們也是疼入心坎上。但如果這次不順老爺子的意，父子相見的日子就是未知數。
“爺爺，有件事，孫兒想請你儘快給個正名。”沈季珞忽然轉移話題。
老爺子雖然詫異沈季珞話鋒陡轉，但他還是音色渾厚道，“說！”
“什麼時候正式對外宣佈我從爺爺手上接管‘沈氏’？”
“你認爲什麼時候合適？”這確實是必須提上日程的事。
沈季珞說，“今日回‘盛煜’，大家涌上來一口一聲‘聽說’，孫兒聽得實在刺耳。如果可能，我希望儘快召開媒體見面會，立即將此事公之於衆。”
老爺子撫須想了想，“這樣，明天我交待下去，大傢伙籌備一下，後天上午十時在集團總部召開媒體見面會。如何？”
“如此，謝謝爺爺了！”沈季珞音色幽涼，陰沉的聲線輾轉着含義深長的味兒。
沈季珞離開，但沈老爺卻坐在位上久久不動。
“老爺，你該休息了~”王權盡職地上來，提醒主子他就寢的時間已過。
醫生說過，到他這把年紀，膳食上要嚴格把控，作息上儘量做到有規律，這樣對身體好。
“老王，你說……珞兒打着什麼主意？”老爺子翹起眼角問身旁的男人，他對自己的孫兒知根知底，可不認爲他這麼好打發。
王權搖頭，“珞少的心思老奴實在琢磨不透。”
剛纔他嚇得都不敢看少主子了，哪裡還敢再猜測少主子的心裡想着什麼？
而且，這總歸是兩爺孫的家務事，他一個下人又怎敢妄加揣測？
沈老爺依舊端正身姿在位上坐着，須臾，老爺子笑，鶴髮童顏輕搖淺晃，一副勢在必得的口吻道，“好啊，我到要看看，這次他怎麼和我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