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默把手機拿回眼前,看了眼圖片上那隻老耕牛,又看了眼陶灼,“不是這種嗎?”
“當然不是!是很漂亮很美的小園子。”陶灼形容着。
黎默手指滑動,開始翻找起其他圖片。
陶灼臉湊到手機屏幕前,指着黎默劃過的一張圖問,“這是什麼?”
黎默劃回剛剛的那張圖。
陶灼問的這張圖是保存在黎默相冊中的一張圖片,圖片裡是酒店房間的露臺,露臺兩邊都種滿了綠植和花草,地面是石板鋪的,縫隙中是小塊鵝卵石。
黎默掃了眼圖,說:“新項目,花園酒店。”
“花園酒店?這不就是酒店裡的花園嗎?”陶灼略帶一絲嫌棄。
黎默偏頭看她,“有什麼區別嗎?”
“區別大了,在花園裡建房子,和在房子裡建花園,完全是兩個概念。”陶灼用手比劃着。
“如果在花園裡建房子,那工程可就大了。”黎默說。
“可是在房子裡建花園,不還是自欺欺人嗎?”陶灼堅持着,“這是事情本末的問題,如果你想給人的感覺是一座花園,爲什麼不先去建一座花園,再去考慮建酒店的問題呢?”
黎默身子微側,注視着陶灼,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有了花園,再去做酒店,就會貼切和生動了,因爲建築本就是長在大自然裡的生命。”陶灼說起這些,晶亮的眼睛更加神采奕奕。
這句話…
黎默微怔。
建築本就是生長在自然裡的生命,這句話他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陶灼注意到黎默表情的變化,“怎麼了?我哪裡說錯了嗎?”
黎默回過神來,探究的盯着陶灼。
一個殺手,對設計這方面,懂得未免也太多了些吧。
陶灼看黎默不說話,又是那幅刺探別人靈魂似的神情盯着自己,身上便不自在起來。
張嫂恰時走過來,“少爺,房間都整理好了,換了新的被褥。”
黎默聞言,故意看了眼陶灼,才說,“換的是棉被嗎?”
張嫂會意,尷尬的回答,“不是,還是鴨絨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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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行。”黎默用拇指和食指捏起沙發上的雞毛撣子,“我記得咱們家好像住進了一個雞毛大王,爲了防備她,家裡的被褥,還是都換成棉的比較好,是吧張嫂。”
張嫂只好陪着笑。
陶灼知道他是說給自己聽的,從鼻腔裡輕哼一聲,也不辯解,划着輪椅直接回了房間。
黎默手指輕輕一甩,把陶灼的雞毛撣子甩到一邊,慢聲吩咐,“扔了。”
“唉。”張嫂應着,拿起雞毛撣子。
“等下。”黎默瞥了眼張嫂手裡的物件,煩躁的皺了皺眉,“就扔沙發上吧。”
張嫂愣了下,又將雞毛撣子輕輕放回了沙發。
黎默翹起長腿,微微側身倚靠在沙發背上,他面對的方向正是陶灼的房間。
黎默盯着房門,陷入沉思。
*
晚飯過後,黎默早早的回了房間,張嫂在收拾着碗筷,陶灼無事可做,也拿了張廚房用紙,幫忙擦着桌子。
“陶灼小姐,你快回去歇着吧,這裡我來就行了,你腿上還有傷呢。”張嫂看到後忙說。
“沒事的張嫂,我的腿傷都快好了。”陶灼彎起眼睛,笑眯眯的望着她,“對了張嫂,你會不會寫字呀。”
“寫字?”張嫂愣了下,點點頭,“寫字我會的。”
“那你幫我找找紙和筆,咱們寫會兒字好不好,我整天呆着,太無聊了。”陶灼說。
“可是我寫的不好。”張嫂有些爲難,“我讀的書不多,寫字也難看。”
陶灼划着輪椅來到張嫂身邊,“沒關係呀,我教你寫。”
“這…”張嫂還是難爲情。她已經很久沒拿筆寫字了,不知道寫出來的東西還算不算字。
“張嫂…”陶灼拉了拉她的衣袖,眨巴眨巴眼睛,懇求的看着她,“陪我一起吧,最近我腦海裡總是想起我教一個人寫字的片段,但是這個人是誰,他長什麼樣子,是男是女,我卻怎麼都想不清楚。”
陶灼說着,低下了頭。
她想起來的記憶還是支零破碎的,湊不完整,就連零碎記憶中的人臉都十分模糊。
張嫂見她失落的樣子,十分不忍,“好好好,我陪你寫,興許能想起來更多的事。”
陶灼聽到張嫂的回答,眉眼裡有藏不住的欣喜,“謝謝張嫂。”
張嫂擦了手,推着陶灼來到客廳的一張高腳桌前,又從別處找來紙和碳素筆,放到桌上。
陶灼撲開紙,拿起碳素筆,輕輕敲了敲腦袋,想了想,說:“張嫂,我們寫什麼字呢?”
“你會寫什麼字?”低沉的男聲響起。
陶灼和張嫂都嚇了一跳。
陶灼捂着怦怦亂跳的胸口,回頭一看,黎默正站在兩人身後。
陶灼撇撇嘴角。
這個人,怎麼哪裡都有他啊,走路連聲音都沒有,陰魂不散。
張嫂看見黎默,趕緊讓出身子,“少爺,陶灼小姐想找人陪她寫字,正好你來了,還是你陪她吧,我廚房還沒收拾完呢,我去忙了。”說完轉身就躲去了廚房。
“張嫂…”陶灼乾巴巴的叫了兩聲,知道對方不會回來了,連連嘆氣。
哎,就怪他!
黎默走到桌前,在桌旁的椅子前坐下身,看了眼陶灼手裡的筆,開口問,“你還會寫字?”
“我又不傻。”陶灼嘀咕着。
黎默略過她的碎碎念,把紙往陶灼眼前推了推,“你不是要寫字嗎?寫吧。”
陶灼看了黎默一眼,把手裡的筆往桌上一放,臉偏到旁邊,“突然不想寫了。”
“是不會寫吧。”黎默故意諷刺她,“該不會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出來?”
陶灼果然上鉤,她扭過臉看着黎默,“誰說的,瞧不起人!”
說完便拿起筆往紙上寫,剛剛寫了一橫,就停住了。
陶灼眼角瞥了瞥黎默,發現對方也在盯着她。
“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是哪兩個字。”陶灼問,聲音比剛剛低了不少。
黎默嗤了一聲。
陶灼趕忙辯解,“我不是不會寫,我是不知道具體是哪兩個字。”
黎默直接拿過陶灼手裡的筆在紙上寫着,不多時,陶灼二字出現在紙上,行雲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