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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耍無賴

口號喊了一遍又一遍。殊不知現在的粉絲居然如此專業,凝宣的航班號,出站口,每天上什麼通告,做什麼訪談,盡在掌握。

這個節目,她雖然是臨時決定來的,不知怎麼走漏了消息,結果倒是粉絲來的比樑語天多,口號叫得比樑語天響。

凝宣不好意思喧賓奪主,又盛情難卻,左右爲難的看着他們。樑語天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笑望略帶尷尬的她,跟着她的“米奇”拍手起鬨,最後竟然直接走下去伸手把拉她上臺。

隨着他緊握的手掌,心被釋然得只剩溫暖。凝宣跟在他身後埋頭走上舞臺。低垂的髮絲,飄逸散落,把她的臉顯得更加柔弱瘦小。手掌的的白皙小臉兒只剩兩隻黑溜溜的大眼睛,騰起一層霧氣。

眼淚沒得到官方允許,憑着私情就徐徐涌出。毫無說服力的淚水讓凝宣也很尷尬,她近乎刻意自嘲的笑了一下,卻沒起什麼效用,它們自顧自的恣意展示着委屈與柔情。

樑語天拍拍她,安撫她坐穩。近乎耳語的聲音說:“來!”

下面的粉絲更加瘋狂的反覆吶喊:“凝宣不哭,我們疼你!凝宣不哭!我們愛你!……”,心理素質差點兒再加上感情比較豐富的幾個粉絲,已經哭得快暈過去,比凝宣更悽慘。“米奇”們喊得這句話,配合上凝宣的內心活動,簡直就是絕配。等於告訴樑語天,“凝宣不要哭,他不愛你,我們愛,我們疼!”

這麼一喊凝宣自己心虛,真不哭了,不好意思的笑說:“對不起,很久沒見了,對不起!”

“米奇”們熱烈鼓掌,給自己的偶像勇氣。

“Van?此情此景,作何感想?”主持人指着凝宣的那些粉絲們,“凝宣可是你一手發掘的,是嗎?”

樑語天壞笑:“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發上!”說完,倒在沙發上,做慘死身亡狀。

凝宣瞪他一眼,回過頭可愛的對大家做鬼臉。

樑語天大聲對她說:“不許哭,太難看了!”

…………

已婚人士,已婚著名人士,另一半是必會被拎出來,被八卦。

他們當然也是如此,樑語天很希望這個話題被忽視忽視,現實卻是這是個必須跨越的障礙。

“聽說您又添了一個小公主?”

“是!”他笑了一下,肌肉僵硬。

“那,老婆,公主,兒子,最愛哪個?”

樑語天面色急轉直下,嚴肅的眼神望着舞臺的最遠方,低沉數秒之後緩緩開口說:“老婆是獨一無二的,我最愛她!”

凝宣一直目不轉睛的聽他說話。看着看着恍惚的笑了,彷彿自己的心長出翅膀飛到了很遠的地方,暫時離了開她嗡嗡顫抖的身體。

樑語天低着頭沒有看她。他不用看,他看得進她的身體,她心裡的那個自己分明在努力剋制着顫抖着的卑微的靈魂。

主持人不可思議的看着大家,居然沒有人在這個點上鼓掌,現場出奇的平靜。她把目標轉向凝宣。

“那Van,有什麼要對凝宣說的嗎?”顏焉注視着落寞的凝宣。

樑語天淡淡的說:“她早不歸我管了,小女孩長大了,有自己的一片天。”

凝宣突然接話道:“可是,你不是答應陪我到出嫁的嗎?”凝宣情急,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她只是怕他,怕他不承認自己。

“你們公司……好像不允許藝人談戀愛吧!”樑語天戲謔的問。這話除了樑大爺敢說,沒有第二個敢挑頭的。

全場一片譁然。

“我可以等啊!我不在乎的!”她機械的搖着頭:“我不嫁!我只是看着他不行嗎?我守着自己默默的看着他啊?你到底懂不懂啊!”凝宣帶着哭腔質問。

“我懂什麼?我不懂!”樑語天表情愚鈍,攤開雙手,對她淺笑。

“你騙人!”凝宣像受委屈的小孩兒,哽咽着說。

“我明天就會飛走,我要怎麼看着你?”樑語天接着說:“我給大家講一個凝宣的故事,她剛進我公司的時候啊,高高瘦瘦的,一看還挺大氣的女孩子。可是往那兒一坐啊,就變成好小的一小團。就這麼一個小東西,你們知道她有多倔嗎?

惹急了比原子彈都厲害!就爲了一首歌,整個公司被她鬧得翻天覆地!她不聽話!叫她怎麼改,她扭頭說,不!然後還私自跑回家!還鬧辭職,玩失蹤!所以說啊,夏凝宣!你不要因爲脾氣倔,就總是做傻事好嗎?

等在他身邊,他是誰啊?那個人你都沒找到,就敢說這樣的話!去找一個愛你的吧,女藝人很辛苦的。我說到做到,你嫁掉的那一天,我會親自把你交給那個男人!那個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他心裡永遠你最重要,永遠有資格說,‘我最愛的是你!’的那個男人!”

凝宣死死瞪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記得中途嚥下一口摻着眼淚的口水。她聽得明白,字字暗藏玄機,句句都是說給她聽的答案。

樑語天像是沒看見凝宣悽慘的淚水,自顧自的對着觀衆席說:“那些想要進娛樂圈的女孩子們,你們知道嗎?自己前面的路一定要看清楚,小心將來嫁不掉。真想趕緊把你嫁掉,煩死了!”

凝宣失控了,哭得說不出話來,鬧到最後節目暫停,大家都等着她恢復正常。一個女人能是這種哭法,只有兩種可能,她愛的人死了,她愛的人把她甩了。沒選擇,夏凝宣這個月的頭條又拿定了。

助理上來把凝宣扶到後臺,樑語天坐在原處閉了下眼,平靜的對主持人說:“我們繼續錄!”

凝宣在化妝間喝下兩杯杯紅酒,酒精燃燒起五臟六腑,熱浪蔓延到皮膚和毛細孔。她閉上眼,感覺有幾絲眩暈,很舒服。閉眼坐了一會兒,她問助理,“剛剛錄了多久……”

助理對着表算算說:“差不多將近兩個小時。”

凝宣嘆一口氣,輕聲說:“你去告訴導演,我直接唱歌,不錄了。”

凝宣補好裝站在另一側,看着樑語天和顏焉相談甚歡,好像沒什麼是能撼動他的心緒的。凝宣覺得有時非常瞭解他,有些時候突然一點兒也看不懂。他是一個獨立穩定的壁壘,就算參與過往,也奪不走,改變不了他的那個世界。

顏焉重新介紹二位,“好,下面有情樑語天,Van,和夏凝宣,Amy,給大家帶來一首歌!”

“凝宣想唱什麼歌?”樑語天邊起身邊看着她問。

“隨便,你的歌我都會唱。”凝宣淡淡說。

“你選!”他執意堅持。

凝宣咬着牙,一字一頓的說:“《凝宣》!”

“這是什麼歌,聽過嗎?”下面的粉絲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姐姐的新歌嗎?”“沒聽過啊!”“和姐姐名字一樣的歌啊!她從來沒唱過吧!我從來都沒聽說過有這樣一首歌!”他們對凝宣的任何一句歌詞都爛熟於心,哪怕是廣告歌,公益歌,什麼電臺電視臺的主題曲。可這首,沒有人知道,連歌名都沒聽過。

“沒伴奏!”樑語天臉上有一絲無奈,轉瞬即逝。

“不是有鋼琴嗎?吉他譜我也記得!”凝宣指指舞臺一側。

樑語天在英國聽過她用吉他在酒吧彈唱《凝宣》,算起來也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段自己最難熬不能跟任何人傾訴的日子。

大家看着凝宣執拗的可愛樣子,鬨堂大笑。粉絲鼓起掌來,執意要聽聽那首《凝宣》。樑語天憋不住也跟着笑,心想,這麼長時間她的倔脾氣一點兒沒改,反倒越演越烈。張哲騰你碰到對手了吧!不看看誰家孩子,真是的!

凝宣熟練的彈起前奏,跟着伴奏她擡頭遙望樑語天說:“天哥,我們認識七年了!”眼裡閃爍着晶瑩的淚花,面向觀衆說:“謝謝天哥,把我帶入這一行。謝謝天哥教會我許許多多我二十年以前從未了解的道理。謝謝他!”她對他淺笑,終究只能說:“謝謝!”

樑語天笑着看她,心裡一緊,凝宣這些年是一天天數着日子度過的。時間真快,七年了!她長大了,自己更老了,經歷生死離別變得豁達,也看開了許多事。他當然記得,今年是他們認識的第七年,第二千五百五十七天,他荒唐的記住第一個數字,然後一天天累加,成了一串龐大雜亂無章的數字,這串數字的每一個數位都能說出許許多多的故事,和無法讓彼此知道的心情。

七年,七年對一個人意味着什麼?嬰孩長到七歲到了入學的年紀;豆蔻少女變身成熟女人;凝宣的七年學會了孤獨!孤獨的演繹一個個戲裡戲外的角色;

孤獨的學習成爲獨立的女人;孤獨的守着那份愛;孤獨的圍着孤獨自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