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蘇夕有點沒仔細聽,含糊的嗯了嗯,回過神過立即就搖頭擺手,連連說:“你千萬不要告訴我,我怕知道你是什麼人之後和你在一起吃飯會有壓力,還是別告訴我的好。”
這回司機忍住了笑,徐攜倒沒忍住,噗嗤一聲把她輕輕抱在懷裡,低低又慎重的說:“你放心,我的家世絕對光明正大,不是黑幫分子,也不是非法分子。”
誰想這些了?蘇夕小小的翻了個白眼,在他懷裡一動不動,也沒發覺這個姿勢太過曖昧,只說:“你如果是黑幫分子不法分子,我都已經被你拖下水了,只好亡命天涯了。”
“亡命天涯……”徐攜喃喃跟了一句,忽而綻開微笑,雙手用力把她摟的更緊了些:“你陪我,哪裡都可以。”
蘇夕在他懷裡沒多會就睡着了,可能是酒勁還沒過的緣故,也可能是懷了孩子比較貪睡,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目的地,車裡只有她一個人躺着,沒有徐攜的影子,她忙開車門,一看天色才發現竟然已經到了下午了,起碼三點了。
“醒了,餓不餓?”
聽到熟悉溫潤的聲音,蘇夕笑着轉身,就見徐攜手裡拿着一件衣服正走來,她看了看四周,說:“這應該是郊區吧,藝馨在這裡拍戲嗎?”
徐攜給她披上外套,靠在車旁點了點頭,還沒說話就有兩個中年人跑過來,低着頭對他說:“少爺,已經通知劇組清場了,范小姐正在拍一場戲,請您和蘇小姐稍等片刻。”
徐攜點了點頭,兩個中年人就各自走了,蘇夕拉了拉外套,好奇問:“這兩個也是你的人嗎?我都沒見你打電話,這些人是怎麼知道你在這的?還替你安排好了。”原本是要給範藝馨驚喜的,這下泡湯了。
徐攜替她穿好外套,聲音柔柔的答非所問,“走吧,不是想看藝馨拍戲嗎?”
“那趕緊。”他一說蘇夕就什麼都不想了,直接拉着他走,嘀咕着不知道男主是哪一個,帥不帥,多金不多金。
兩人一路暢通無阻到劇組,所有人員見了徐攜無不點頭哈腰,好像這劇是他投資的一樣,跟員工見了大BOSS,蘇夕跟在他旁邊沾光享受到了高級待遇,一時昂首挺胸的很。
她眼睛到處搜,最後跑到導演旁邊去,跟着鏡頭就看到了正在和男演員對戲的範藝馨,她興奮的抓着徐攜說:“看,他們拍的是古裝劇。”
範藝馨一身月白色的古裝長裙,假髮長到了膝蓋,妝容精緻淡雅,整個人仙氣盪漾飄飄出塵,此刻正握着把劍架在一個同樣穿了古裝的男演員脖子上,冷血無情的說:“你既已叛出師門,我便要替師傅清理門戶,除了你這個奸賊!”
好語氣!蘇夕暗暗握緊拳頭給她打氣,導演被她打擾很是不滿,但迫於徐攜在旁邊,硬是給忍下來。
等這場戲拍完,竟然一個NG的鏡頭也沒有,一遍就過了,不愧是老戲骨,不愧是女神,範藝馨穿着古裝跑過來,把手裡的劍交給助理,然後就有一堆人圍過來,給她礦泉水和毛巾之類的,她通通推掉,直接跑到蘇夕面前,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夕夕你怎麼來了?”
蘇夕被她抱了個滿懷,也開心的摟住她的腰,調戲說:“小美人生的如此傾國傾城,看的大爺心癢癢難耐的緊,不如今晚就從了大爺吧?”
“大爺好壞哦。”
範藝馨故意配合的錘了她的肩膀一下,兩個女人笑成一團,徐攜在一旁忍俊不禁,眼睛彎彎的也有笑意。
原本來探班的兩人在劇組坐了大半天,連着看範藝馨拍了好幾場戲,還有一些打戲,蘇夕不得不感嘆範藝馨的骨架子,竟然能把腿擡那麼高,而且姿勢那麼優美華麗,她暗自扼腕,徐攜好心安慰:“藝馨從小學舞,這些動作對她來說不難。”
原來是從小就開始學,難怪這麼厲害了,蘇夕覺得自信心又找回了一點,等到天黑,原本要趕夜戲的範藝馨又罷工了,和徐攜三人駕車到最近的酒店裡,清清靜靜吃了一頓飯。
桌上最多的還是清淡的食物,因爲考慮到蘇夕肚子裡的孩子,範藝馨幾次想問,又幾次忍了下來,蘇夕看她欲說還休實在是彆扭,索性自己說了:“藝馨,你認爲我該生下這個孩子嗎?”
範藝馨一愣,隨後展開職業性的微笑,又帶着一些隨行,她放下筷子牽住蘇夕的手,溫聲說:“作爲你的朋友,對於你遭受到的那些過去,我十分吃驚並且憤怒,很希望你打掉戚淵的孩子,從今往後和他再也沒有瓜葛,但同樣作爲一個女人,我卻不得不考慮到孩子是你的一部分,打掉孩子等於扼殺掉一半的自己。”
她分析的很理性也很客觀,蘇夕沉默着低了頭,徐攜慢慢品着酒不說話,範藝馨握緊了她的手繼續說:“夕夕,孩子不僅是戚淵的,也有你的一部分,他生長在你的骨血裡,成爲你的另一半,你可以選擇扼殺他,抹掉過去一切所有的痕跡,也可以選擇擁有他,記住你曾經的傷害和快樂,每個人都有過去,不管的快樂的還是不堪的,那些都是屬於你的。”
不管的快樂的,還是不堪的,一句話輕易讓蘇夕紅了眼眶,她把頭埋在範藝馨的掌心裡,回憶猝不及防攻打她,戚淵的笑,戚淵的沉默和眼睛,戚淵的溫柔和愛護,都像一把刀在她心裡來回的切割,直到她體無完膚的時候漸行漸遠。
真的可以忘記嗎?真的願意忘記嗎?真的放下了嗎?蘇夕不斷搖着頭,肩膀輕輕顫動,她知道,忘不了,也不願意忘,哪怕戚淵帶給她的是致命的傷害,把她的自尊踩在腳下,但她卻已經愛了。
範藝馨抱住她,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她希望蘇夕和戚淵徹底斬斷關係,那就必須打掉這個孩子,但是……蘇夕很明顯需要這個孩子,因爲還愛着戚淵。
“你放心,我會勇敢堅強,路還很長,我還年輕,沒有什麼風浪是經不起的。”蘇夕擡起頭,眼眶紅紅卻沒有眼淚,她牽起嘴角眨了眨眼睛,堅定的說:“我想……這個孩子我會生下來,這是我的孩子,不是他一個人的,憑什麼他說打就打,他有本事懷個試試,臭男人!”
她一句孩子氣十足的臭男人惹的範藝馨當場就笑了,徐攜挑挑眉眼底也有笑意,一頓飯吃的相當愉快,範藝馨一整晚都賴在蘇夕旁邊,兩個女人鬼鬼祟祟不知道說了什麼,第二天見到徐攜時把他從上到下看了一遍,滿臉的不懷好意。
徐攜不知道她們在打什麼算盤,只知道範藝馨趕回劇組的時候,蘇夕捧着肚子笑了大半天。
“夕夕,你今天很開心?”徐攜打開一個很大的禮物盒子,取出一條桃紅色的真絲長裙和披肩,臉上掛着淡淡的輕笑,像一塊剛從水底取出來的玉,蘇夕光看他都看傻了,愣了好一會才注意到裙子,忙捧起來摸了摸,感嘆道:“這裙子摸着都舒服,你要送誰?藝馨嗎?”
徐攜起身打開洗手間的門,把裙子塞到她懷裡輕輕推進門裡,揉了揉她的額頭,“傻瓜,你現在懷孕了,穿牛仔褲不好,換上吧。”
蘇夕又是呆了呆,捧着手裡的裙子半天沒有動靜,她深呼吸一口氣,擡頭說:“徐攜,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在我受傷的時候第一個趕來救我,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第一個出現在我面前安慰我,在我彷徨無措的時候願意借肩膀讓我靠,你這樣……是爲什麼?
徐攜依然溫溫和和的,直視她眼底的不安和惶恐,低低道:“我這樣你不明白嗎?”
蘇夕咬着下嘴脣有些懵懂的點了點頭,徐攜眼底的光芒失去了一瞬間又亮了起來,他關上洗手間的門,聲音隔着一扇門依然清晰有力,“我會慢慢教你懂的,不急。”
你已經離婚了,離開戚淵了,自由了,這一輩子,我有的是時間教你懂得感受我的愛,教你放下過去,教你如何……愛上我。
換了新的裙子再出來,徐攜待她去逛街,一到熱鬧的街上,蘇夕就像脫繮的野馬似的,整個人跟打了興奮劑沒有兩樣,桃紅色的裙子在陽光下散發出奪目的光彩,再加上她那張不失清秀的容貌和青春的活力,霎時就吸引了滿街的目光,就連徐攜,也不禁微微失神。
他知道蘇夕愛逛街,尤其愛走遍大街小巷,這些,都是在A城時,他細心觀察所得。
蘇夕一路跑跑停停,裙子剛好到腳踝,又不會絆住她,所以跑起來特別的暢快,完全像個小孩子,她時不時拿起一些小玩意,愛不釋手,徐攜一路跟過去,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堆,蘇夕一點也沒有自覺性,還拖着他繼續逛,直到走不動才肯坐在咖啡廳了休息。
徐攜縱然有些無奈,但還是滿面笑意,他讓人把東西先送回酒店,大有準備晚上接着跟蘇夕逛街的意思,休息下來的蘇夕才知道自己買了那麼多東西,一時之間有些不好意思,躊躇着說:“那個,今天花了多少錢?等我回去了給你哦,不好意思了,今晚買你的吧?我幫你拎,怎麼樣?”
徐攜喝了口咖啡,相比蘇夕的氣喘吁吁髮絲凌亂,他則一身整潔,臉上一滴汗水也沒有,“你幫我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