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不仁,也休怪我無義,我們走着瞧,看誰笑到最後!
蘇良辰真的生氣了,對於喬司離給的那些痛,在每個午夜夢迴的痛苦中,變得異常清晰,更別提與他要面對面的交流了。
合同再重要,也沒有自己的尊嚴重要,她蘇良辰怎麼會是那種爲了五斗米而折腰的女子!
想到這裡,蘇良辰凝起一雙好看的柳葉眉,嘴脣上翹,吹起了額前了幾綹亂髮。
“良辰,爲了LC公司,你就大膽地去吧——”約翰緊抿着脣,稍有些清淺藍色的眼睛深深地望着蘇良辰,眸光中衝滿了殷切的期望。
“可是——”蘇良辰還是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對於那個人,她實在是沒有再跑去見他的勇氣,哪怕是工作上的。
“良辰,別忘了,整件事情可是你搞砸的。”約翰狡黠一笑,“善意”的提醒她。
“約翰,怎麼連你也這麼損我……”蘇良辰失落地垂下眸子。
“良辰,你敢說和你一點關係沒有嗎?你別忘了,湯姆可是要我們兩個人負責哦。”其時約翰也不明白爲什麼喬司離非要蘇良辰去和他談,有可能是喬司離對於那天的事情還耿耿於懷吧。
“我……怎麼會和我有關。”蘇良辰的話裡明顯的底氣不足,她垂下眸子,考慮了一會,最後無奈地用嘴一吹額前的髮絲,聲音低啞地說,“我去就是了。”
一聽到蘇良辰答應去了,約翰緊繃的臉上立刻出現瞭如釋重負的笑容。
一想到又要去見喬司離,蘇良辰只覺得頭皮發緊,那種似熊熊烈火燃燒的恨意不斷衝撞着她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當接到再次見面的電話時,蘇良辰以爲自己聽錯了,她又再次問了一遍琳達談判地址,得到對方又同上次一樣的回答後,蘇良辰不禁緊抿着嘴脣,咬牙切齒的嘆息了一聲。
喬司離竟然將談判地點設在了唯欣咖啡廳!
在蘇良辰看來,這絕對是一種侮辱,對她不屑一顧的侮辱。
硬着頭皮,蘇良辰提前了十分鐘來到了咖啡廳。
蘇良辰撿了個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見窗外的景色,此時,正值午時,陽光透過窗子照了進來,正好照在蘇良辰的身上,將她沐浴在一片柔和細密的光芒之中,就連她臉上的細小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十分鐘過去了,喬司離卻遲遲未到,蘇良辰不免鬱悶起來,將身子靠在沙發的靠背上,眯起上睛,看那光束中清晰的細小微塵。
這時候,蘇良辰的手機響起,拿起來一看,原來是約翰打來的。
“喂,良辰,談判結束了嗎?”
“結束?約翰,你知道不知道,他到現在都還沒來呢,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放我鴿子!你說哪有這種不遵守時間的人,約翰,我早說過,客戶不是用來求的,也不是用來低三下四的,而是要平等對待的,你說現在……”蘇良辰話未說完,感覺到一股凝滯的空氣彷彿在身後升起,她猛得一轉頭,不禁眉心一皺,喬司離正冷冷地站在身後!
蘇良辰剎那間杯具了,急忙將耳機拔下,可是她忘記了手機正開着免提!
於是,電話那端約翰的聲音清晰的躍了出來,“良辰,對待像喬司離這樣的人你就忍着點,當他是頭牛,你與他說話就是對牛彈琴,這樣的話,起碼在意淫上佔了便宜,豈不快哉!哈哈——”當蘇良辰意識到時,趕緊去掛斷電話,卻不想喬司離一把搶過手機,冷着一張臉將約翰的話聽完。
“約翰先生,您想的非常好,我是不是要告訴你們的湯姆總裁,他手底下的員工個個都是精兵強將呢?”在說“精兵強將”時,喬司離的聲音明顯的重了許多,這令電話那端的約翰意識到自己闖了禍,當即立刻賠禮道歉,“喬先生,SORRY,我不是故意的,你千萬別——”話未說完,就被喬司離狠狠地掛掉了。
此時有陽光溫暖地貼在喬司離的額前的髮絲上,照得閃閃發光,蘇良辰低垂着頭,感受着冷滯的空氣,彷彿快要僵硬一般。
喬司離冰冷的表情,此刻都能掉下冰碴來,就連咖啡店的服務員也都敬而遠之,沒有敢過來打擾。
良久的沉默之後,喬司離終於開口,聲音彷彿是從遙遠的冰山一樣,冷酷疏離,“這個,你要怎麼解釋?”
蘇良辰一凝眉,閉上了眼睛,該面對的怎麼也要面對,躲也沒有什麼用,蘇良辰瞬間又睜開眼睛,冷冷地注視着喬司離說:“喬總,情況呢,也就這個情況呢,事實也就是這個事實,現在你爲刀俎,我們爲砧板上的魚肉,所以,這還需要什麼解釋嗎?”
喬司離聽完喬司離的話,從鼻孔發出一聲嗤笑,“你這是要和喬氏合作的態度嗎?”
蘇良辰一挑眉,“合作?”蘇良辰眼神穿過玻璃窗,望向一碧如洗的天空,眼神幽遠,跟喬司離這種毫無信譽可言的人合作,真不知道湯姆到底是怎麼想的。
“蘇小姐,你這疑問語氣是不想和我們喬氏合作的意思嗎?”
“都說井蛙不可語於海者,夏蟲不可語冰,喬總,你不覺得這句話非常有道理麼。”蘇良辰輕笑一聲,眸光輕巧的掠過喬司離的臉龐,停在自己修長的手指上。
對於蘇良辰的嘲笑,喬司離並沒有生氣,起先他輕笑着,突然一束刺眼的光芒射來,側眸一看,卻原來是蘇良辰手指上的那個碩大的鑽戒正反射着太陽的光芒!瞬間喬司離的意識跌進了巨大的黑暗之中。
蘇良辰的手上爲什麼會戴着一個鑽戒!並且此刻鑽戒正反射着太陽的光芒,璀璨美麗,難道她是在向自己炫耀?
不知道爲什麼,喬司離只覺得天一下子黑了下來,鑽心的疼痛,如同被無數的小蟲子在噬咬,她難道已經結婚了?
自己不應該傷心,自她從婚禮上消失的那一刻,他就發誓已將她從自己的世界裡抹去,從此兩個人就像永遠不會相交的兩條平行線,可是爲什麼,當看到她手上的鑽戒,他的心裡竟是這麼的痛,爲什麼——
喬司離在心中一遍遍的追問着自己,此刻的他,正着坐在陽光照不到的暗影之中,黑漆漆的身影,與處在陽光中的靚麗的蘇良辰形成鮮明的對比。
蘇良辰感覺到喬司離的異樣,於是擡眸仔細一看,發現他那幽深的眸子好似一片灰暗,完全沒有了剛纔的光彩生機,就好像一片崩塌的廢墟。
蘇良辰不明白剛纔還神采奕奕的他,現在爲何如此憔悴,難道是病了?
蘇良辰試探地問道:“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難道是病了嗎?”
喬司離好像沒有聽見她的問話,睫毛動都沒動,喬司離的態度讓蘇良辰怒火中燒,她拎起包,對着喬司離,聲音低沉但卻非常嚴肅,“我剛纔的問話僅是因爲我們的合作關係,我可不願意還沒有合作,我的夥伴就要面臨着健康的挑戰!”
喬司離依舊沒有說話,只是他眸光幽怨地凝視着蘇良辰,就在蘇良辰的忍耐到了極點時,喬司離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扯起了蘇良辰,不顧蘇良辰的反對,硬拉着她走出了咖啡廳。
“喬司離,你要幹什麼,你弄疼我了——”蘇良辰朝着崩着臉冷冰冰的喬司離喊道。
“如果你不想成爲別人眼中笑料,你最好現在住嘴!”喬司離冰冷的聲音傳進蘇良辰的耳朵內。
這時候,蘇良辰才發現,旁邊已有駐足的人羣,都指着他們在議論紛紛,蘇良辰凝着眉,停下了無謂的掙扎,任由喬司離用力的拽着自己朝着他的車子走去。
就在喬司離打開車門,蘇良辰用力地抓着旁邊的門把手,厲聲問道:“不說清楚帶我去哪,我就不去!”
喬司離顯然已經沒有了耐心,他不顧蘇良辰的反抗,硬是硬硬的把蘇良辰塞進了黑色的林肯車中。
“喬司離,你真是個混蛋!”車子在一團煙霧之中快速駛向前方,蘇良辰抓着車頂的扶手說道。
“蘇良辰,你以爲你是什麼,你還不如一個混蛋!”喬司離側眸,對着旁邊的蘇良辰惡狠狠地說。
蘇良辰咬着脣,惡狠狠地瞪着他。
車子急馳,在高速公路上急速的駛過,拐彎時,由於速度太快,只聽得輪子與地面摩擦的轟轟聲。
“喬司離,你開慢一點!”蘇良辰看到喬司離幾乎冒血的眸光,心內一陣害怕,莫不是他想和她粉身碎骨吧。
想到這裡,蘇良辰眸光一閃,一直嚷着讓喬司離停車。
天邊如血的殘陽,如泣如訴地漸漸隱沒在染墨的雲層裡,光芒所到之處,照得雲朵如同鑲了一塊金邊。
當車子戛然在路邊停下時,蘇良辰的身體往前傾時,就在快要撞到前面的東西時,喬司離卻穩穩地扶住了她。
隔着衣服,蘇良辰感覺到他手心裡的汗意,一種久違的溫暖又覆上心頭,令蘇良辰的一顆心狂跳不止。
喬司離冷冷地甩掉蘇良辰的手,用力推開車門,來到了一處空地上。
遠處,是蒼茫的羣山,近處,一片空曠的綠地,三五成行的幾排楊柳,在蒼茫的天底下,泛着翠綠的顏色,靜默在大地上,與他們相互對應。
蘇良辰坐在車子裡,望着佇立在暮色的喬司離,突然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記憶中,她曾經和喬司離來過這裡,也是這種晴好的天氣,也是隻有他們兩個人,當時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她記得大片大片的楊絮亂飛,喬司離曾說過“穿廊繞榭作飛花”,現在,聲音猶在耳邊,恍如昨日。
可是,現在她和喬司離的關係,蘇良辰嘆了口氣,擡眸看到立在遠處的喬司離,只見他背對着她,瘦削的身影在暮色之中,顯得更加單薄。
心中不自覺地浮起一抹哀傷,疲憊的感覺襲來,蘇良辰將身體靠在椅背上,雙眸微闔,在眼角的余光中,她依舊能看到喬司離那抹淡淡的身影……
當蘇良辰在一陣顛簸中清醒地來時,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何時睡着了。
她心下埋怨自己在這種場合竟然能夠睡着,然後往車窗外望去,不禁愣住了,外面早已暮色四合,沒有月的天空,一片幽暗,唯有幾顆星星在頭頂眨着冷慼慼的光芒。
蘇良辰的眸子一轉,聲音略帶怒意地問道:“這是哪裡?你要帶我去哪裡?”